洛云亭画画得好,于是大家就让他来画苍叶山得景色,李亦欢负责洗笔和抹布,然后擦黑板。轮到给贺枫分配任务得时候,江澜上下打量他:“大少,你会什么呀?”
他茫然地摇摇头。
江澜叹了一口气,然后就听洛云亭说:“让他给我调颜料吧。”
调颜料他还是会的,他拿了一个调色板,按照洛云亭的指示,开了几种颜色的颜料,然后按比例混合在一起,再加一点点水,就差不多了。
洛云亭从旁边开始画,他就在这人身边给他端着调色盘。洛云亭个子也高,画上面的部分的时候,也不需要踩凳子,只需要稍稍踮脚。
另一边,江澜和两个女孩子在筛选可以写上去的诗词,李亦欢打水去了。
他和洛云亭站得很近,他在这人侧方,一手端着调色盘,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小水桶,方便这人洗笔。然后,静静地看着他。
这人认真的模样很好看。他的唇角有习惯性的微笑,浅红的唇被微微抿住,线条很柔软,他的鼻梁很挺,鼻尖的形状很美,往上是一双美得令人心惊的眼睛,他注视着黑板,长长的睫毛微微搭着,眼眸漆黑,认真的样子,让人想要吻上去。
他想要那双眼睛看自己,而不是看黑板。
他凑到洛云亭耳边,用非常轻的气声说:“洛云亭,你真好看。”
洛云亭大约是觉得痒,又害怕被别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只是稍微躲了躲,侧过头,看向他,低声说:“别闹。”
这人的眼睛很温柔,虽然是推拒的语气,但眼神仍然是柔和的。
如果不是时间和地点都不对,贺枫简直想把这人压在黑板上亲吻了。他喜欢这人微微推拒却又不忍心拒绝自己的模样,喜欢他皱着眉头却又沉迷的模样,喜欢他轻声唤自己的名字,喜欢他脆弱的样子。
可是他不能,洛云亭也不会愿意。
也就一会儿,李亦欢打水就过来了,用手上那一小桶干净的水换走了他手上那一小桶已经脏掉的水,然后拿走桌子上那块被颜料染得五颜六色的抹布,勤奋地去换水洗抹布去了。
走之前,还暧昧地看了他一眼——贺枫对李亦欢脑子里那些龌龊思想一清二楚。
另一边,江澜他们讨论需要抄写的内容也差不多了。
——“这一首吧,席慕容的《野风》”
他知道这首诗,也喜欢这首诗。
除了这一首,他们还找了两首,应该可以凑齐版面。
江澜说,要等画完,颜料干了之后才能往上抄诗,抄写用粉笔就可以,粉笔写字比用颜料方便,写出来也好看。
已经画了快一个小时了,洛云亭画得很好,画了苍叶山的树,画了斑驳的枝叶,画了阳光,画了一级一级的石阶……、
江澜他们本来还想过来帮忙画,但看着洛云亭画得这么好,有点不敢上手了,怕毁了这幅画。他们在这里也没事做,江澜坐在桌子上无聊地晃腿。
李亦欢又换了一桶水回来了,看着江澜他们无事可做的样子,瞟了一眼贺枫,跟江澜他们说:“要不你们三个女生先回去?待会画完了,还要等颜料干呢,写字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要不这样,我们三个男生在这儿,等画完了,看时间还早不早,如果还早,我们就一起把字写完了,就搞好了,如果时间晚了,你们明天早点过来写也行,也很快。反正明天晚上才检查呢。”
江澜有点犹豫,好像有点想待在这儿,但又确实无事可做,想了一下,只好点点头。另外两个女生看江澜打算走了,也说一起走。
现在,教室里,只剩李亦欢,洛云亭和他,三个人了。
【作者有话说:给大家推荐一首我很喜欢的诗~席慕容的《无怨的青春》
在年轻的时候,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
请你,请你一定要温柔地对待他。
不管你们相爱的时间有多长或多短,
若你们能始终温柔地相待,那么,
所有的时刻都将是一种无瑕的美丽。
若不得不分离,也要好好地说声再见,
也要在心里存着感谢,感谢他给了你一份记忆。
长大了以后,你才会知道,在蓦然回首的刹那,
没有怨恨的青春才会了无遗憾,
如山冈上那轮静静的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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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黑板报(终)
李亦欢走到窗边,趴在窗子上看,确定女生们都走了,回头冲他眨了眨眼睛。
他还不知道这小子心里想什么?李亦欢估计在洋洋得意了,觉得又帮了他一个大忙。
不过说实话,李亦欢确实很有眼力见儿,也确实帮了他大忙,女生们走了没一会儿,李亦欢就收拾了书包,麻溜儿地滚了,走之前还不忘装模做样地嘱咐了一句:“我还有事儿,剩下的就拜托你们俩了!”
走的时候,这小子还拉上窗帘,关上了门。贺枫真的是有点无话可说。
等李亦欢走后,洛云亭转过身,朝他无奈地笑了笑。
他看着黑板上的画——左半部分已经画得差不多了。画稿上大约分成左右两部分,左边画的面积会大一些,右边只会画一些树和石阶,以及几只飞鸟,然后是底部,有一些颜色的渲染。
他知道洛云亭并不需要自己的帮忙,于是干脆找了张桌子坐着,面对着他,看着他画。
“你老是来帮我们班的忙,都已经快成我们班的人了,你们班那些人不会有意见吗?”他吊儿郎当地说,嘴角勾起痞气的笑容。
洛云亭本是背对着他在黑板上画画的,听到他的问题,微微愣住,然后他听到了这人的轻笑声,洛云亭也没有回头看他,而是边画边回答他:“怎么会没有意见呢?”
想来也是。之前话剧比赛的时候,洛云亭就一直和他们班在一起,反而没怎么去二班的排练,现在又来帮他们班画黑板报——说是帮忙,其实相当于这人一个人全画完了。
他又问洛云亭:“那你在乎他们怎么想吗?”
洛云亭画树叶的手顿了一下,沉默了片刻,低声说:“在乎。”
他望着这人的背影,看着随这人动作微微摆动的黑发,看他握着画笔的白皙修长的手指——手指的末端还沾染了青灰的颜料。洛云亭虽然也看起来高大,但实际上很清瘦,整个人白皙又干净,让人觉得他很脆弱。
他脆弱吗?
也许是的。
也许是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以前他跟自己说,他不愿意让他们的爱情曝光在众目之下,他不愿意在别人面前与自己亲昵,他小心和克制地在众人面前维持着他们仅是朋友的假象,他告诉自己,他害怕。
当他问这人,他是否在乎别人的想法的时候,这人又告诉自己,他在乎。当他的行为有一点点偏离最正常的轨迹的时候,他都会害怕别人的打量和异样的目光。
可是,为什么呢?
在贺枫的心里,洛云亭并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人应当是坦然而无畏的,是冷漠的,是与世隔绝的。因为贺枫觉得,骨子里的洛云亭,同自己一样。
他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呢?他忽然想起自己和这人的初遇——运动会时,坐在看台最后一排的那个少年,被阳光照耀得几近透明,好像在另一个世界。
那时候,所有的人群和喧嚣都离他远去,也离这人远去,他觉得,仿佛只有他和这人是在一起的,其他的一切,都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与他们两人无关。
时至如今,不管他和洛云亭经历了怎样的故事,不管这人的一言一行又给自己留下了怎样的印象,不管这人在别人心中是什么样子的——在他的心底里,洛云亭实际上还是那个带着耳机听歌,被阳光照耀着,被暖风吹拂着的,透明的少年。
这人从来都没有变过——还是说,是自己的印象太过于固执呢?
不是的。
不管这人表现出来是什么样子,他就是自己初遇时的他。
每个人身上都有很多故事,在不为人知的时候,都受过许多伤痛。这些故事和所受过的伤痛,可能会改变你的性格,改变你的气质,改变你的一切,让你彻头彻尾地变成另外一个人。——会吗?一个人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一个宽宏的人,也可能会变得极端自私,一个热情的人,也可能会变得极端冷漠,一个善良的人,也可能会变得极端恶毒,一个单纯的人,也可能会变得极端世故。
一个出世的人会变得入世吗?一个无争的人,会带上枷锁吗?
洛云亭呢?他看到的,他初见这人的时候,看到的是过去的他吗?
其实,他喜欢的,不管怎么说,都是洛云亭这个人吧。
怎样的他都好。
他不相信“改变”这件事。所有能够被改变的东西,都是不重要的东西,所谓的“改变”,不过是一种应激反应,就像你碰一碰含羞草的叶子,它就闭合起来一样,它本质上还是一株美丽的含羞草——只不过,含羞草闭合后又展开不过几瞬,而有的人的“闭合”却需要漫长的时光才能打开心扉,而有的人的“闭合”,永远也无法打开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