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依依兴奋的摇晃着自己的后桌,嘴里嘀咕道:“啊啊,我要去打她们脸,美术老师根本没女朋友嘛。”
后桌小声道:“谣言果然不可信,三班那个女生都哭一中午了,咱俩赶紧给她说说去。”
程安:“……”麻烦停停,这里还站着一个听力正常的老师。
“你们的任务是学习,不要想和学习无关的事,还是你们想跟我一起回办公室,跟你们的班主任谈心?”
高依依:“溜了……”
程安在学生面前始终端着严师做派,在他成为老师这半年间,还是第一次有学生主动找他搭话。虽然话题歪的厉害,但是这种和自己的学生玩笑的交流,竟也有种温暖的感觉。
程安小心的感受着久违的温暖,放慢了脚步,从回环的楼梯向上,不断穿过走廊的阴影与窗户投射进的光影,似陷入一种周而复始的循环。
第8章 心病
程安收到了那笔二十万的汇款。对方直接将钱打在了他入职会所时预留的银行卡卡号内。手机显示到账短信,程安用手指遮住了那串数字,片刻后点了删除。难说是欣喜还是什么,只知道这钱来的太容易了,对于赌徒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他辞掉了会所的工作,本就是个流动性强的兼职人员,试用期请辞,交接工作后,次日便后正式离职。除了赔偿了一件员工服,过程倒也顺利。
之后的时日是难得的平静,生活被他扳回正轨,趁着周末,程安去了原来租住过的老房。
筒子楼颤巍巍的立在那里,亦如五年前他和母亲搬来时的模样。那男人走后的十二年里,程安搬过数次家,落脚点大抵都是这样。偏僻,环境脏乱,胜在便宜。
搬来搬去却从未离开这个城市。
他母亲执着的认为,程铭海并没走远,总有一天会回到她的身边。根据就是她曾在街上看到过与他相像的背影。
程安不会反驳母亲的话,也不会告诉她,多年前,他坐在熄灯的窗口,曾看到个带着帽子口罩的男人在他们所在的单元楼下徘徊了很久。那人离开后,程安踩亮了楼道的声控灯,在信报箱里发现了几张被传单包裹起来的钱。
“你父亲还记挂着我们母子俩,只是他忙呀,这个月又托人给你送抚养费了。”杜梦瑶脸上总是挂着一对浅浅的酒窝,说到那人时,连眼睛都会弯起来,总是很幸福的模样。
“他为什么不亲自送呢?”偶尔也会有一闪而过的苦恼。
再多的自欺欺人也改变不了现实。积郁终成疾,新病旧痛下,杜梦瑶明丽的脸一天天的失去了颜色,牵着守在床边的程安的手,声音也苍白了许多,“好像一眨眼,我的小安就长大了。”再难熬的时光,回忆起来也是一瞬间。彼时程安大学即将毕业,可有可无的抚养费也已经断了许多年。
在母亲卧床的第一年,程安曾拿着父母的离婚证,拜访过当地派出所,以失踪人口立案后,警方很快与那人取得了联系。然而对方极度不配合,案件涉及家庭内部矛盾纠纷,警方无从干预中止了调查,并尊重当事人的意愿,秉公办事并未透露更多信息,在程安几番坚持下,才默认了他的询问。
那个说过会赌到死的男人还在这个城市。
自那起,程安开始出入赌场。四年来凭着十几年前的照片寻人,接触了个别边缘青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毕业前夕,母亲病情加重,家里再无钱支付医药费,利益与压力下的驱使下,他第一次坐上赌桌。一身逆生长的反骨,从此挤破胸腔。
瘾,从来就是心病。
筒子楼里已没几户人家,曾经租住过的那间屋子似乎也并没有人入住。程安在那层楼堆杂物的角落里找到了自己落了灰的画架。陪伴了他整个大学生涯的物件,后面还有不知道谁用刻刀留下的告白。在赌疯魔的那段时间,程安一度静不下心,几乎忘了怎么拿笔。
他买了新的画笔与颜料,当执迷一件事时,最好的方法是强迫自己去做另一件事。
接到老立电话时,程安正刮颜料盒的盖子。
他将手机夹在肩头,等着对方开口。
“小程哥?”
程安:“我不方便过去,你们派人来我家取。”
“什么?”老立顿了顿,回过味来,“啊不是,我不是来要钱的。”
程安现下抗拒与赌相关的事物接触,却也没表现出来,“立哥找我什么事?”
老立似乎很少白天活动,大下午的哈气连天,“你这段时间没来,可能不知道,咱原来场子被人端了。”
老立边与旁人称兄道弟的打招呼,边道:“好像是上头搅的浑水,大小场子不少受牵连的。负责催收的是老板兄弟的人,一部分帐分摊在他们那,看事不对,想自保认栽。场里的人联系你别轻信,这里边乱得很,一时半会顺不过来。就你欠那几个,兴许就消账了。”
程安带了两分诚恳,“谢谢立哥提醒。”
老立嘿嘿笑了几声,“兄弟不讲这个。”奸猾如他,前东家倒了,很快傍上了新靠山,不过是卖个顺水人情。
“对了程子。”他那边环境难得安静了一会儿,收了闲聊的语气,“你前两年总问的那个姓程男人的和你什么关系?亲戚?”
“喂?程子听得到吗?”
程安坐直了身子,黑色的水粉颜料盒脱手扣在了地砖上,扩散成一摊,仿佛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黑洞,将屋中的光都吞噬了进去。
“有点过节。”
他以为自己是不在意的,声音却有些喑哑:“你那有他的消息?”
老立“唔”了声,“我现在在另一个场子管事,有个老哥欠了几十个,被抓几天也没人来捞,问了下姓程,我感觉跟你描述的那人挺像。他也说认识你,你要不要来看看?”
程安挂断了电话。
几小时后。
程安:“地址发我。”
秋末的气温,穿单衣已经不能抵挡。程安扣着卫衣的帽子,双手揣兜,等在路边。风呼呼的从他领口灌进去,腻在他身上取暖。天色泛着暗蓝,舒卷的云层被夕阳渐染成一片绯红。转瞬即逝的美丽。如果他此时坐在画架前,会将这景色留在笔下。
程安正构思着应该如何配色,好让即将见到那人的心情能平静下来一点。对面远远的有人冲他比手势。
“这里!”老立喊着。
这条街萧条的很,偶尔见着两家营业的店铺,店门也是半闭的。老立将他带进了一条背街的小巷里,穿过一间小院,跟坐在院里侃大山的两个小青年打过招呼,将他让了进去。
“没办法,最近查的严。”
老立摇头晃脑,递给程安一根烟,替他点燃,又在烟盒里扒拉出一根给自己点上。
程安以为按他描述,这里多少也会受到影响,却不想推开那道破门后,铺面而来的是再狂热不过的“喊杀”声。那些陌生的脸孔上带着他熟悉的亢奋与感同身受的癫狂,程安心脏像突然被唤醒一样失序的扑腾了一下。
“人呢?”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如他在家般那样,用满足烟瘾去盖过别的念头。
赌只有输赢两条路,没有人永远理智,天平也不会总向一端倾斜。只要一天没从这场游戏里逃离,“粉身碎骨”不过早晚的事。
程安不是来救人的,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如果母亲还活着,他可能会平心看那男人一眼,问他两个问题。如今除了将那人的脑袋磕在母亲坟前,教他认错外,也没什么想说的了。
老立在前面带路,拿眼睛瞟程安,“那是你什么人啊?要是亲戚可有点麻烦了,这老哥欠钱跑路,被打的都没人样了,早知道是你熟人也不至于下这手。”
程安听得出来这老油条在套他话,就算知道是他熟人,该挨的揍也少不了,不过是借此打探怎么把钱要出来罢了。
“不沾亲,他欠我家债,我也是要债的。”
老立“哦”了一声,态度有些淡了。下午那通电话,提点程安只是随口,这才是主要目的。至于次要目的——
老立将语气调节了回去,“等下玩两圈?这个点场子才热起来。你有一倆月没摸牌了吧?手上肯定聚了不少财气。”
“还没到吗?”程安烦躁道。
“还要穿过俩屋子。”老立听他语气不太好,神色却因为他的话有些动摇,笑笑继续道,“今天包间里也来了不少人,有个小包间只玩娱乐牌,等下带你去看看?”
要是以前的程安,老立不至于想拐他上道,他是看出这小子最近拿得出钱。
程安初赌时坐桌虽然也冲,但是是穷赌。连赌带借,一年来利滚利欠了近十个数。前段时间突然痛快的还清了。下午给他打电话时,也有清款的意思。老立换了新地方,需要拉拢客人树威信,哪怕程安不肯“出血”,常来逛逛,暖暖场也是好的。
各怀心思间,两人来到了那间关押人的小屋。
老立给守门口的寸头男子递烟,对方摆摆手没接。他嘿嘿笑了两声,与这人耳语了几句,对方屁股这才离开椅子,从兜里拿出把钥匙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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