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夏星澈总是对他小心翼翼,真的无法想象看到那样的场景一直记得会多么的煎熬,他脑海里恢复的记忆还是无法让他完全代入那样的情景中,因为他潜意识的已经把自己脱离那样的痛苦。
可是夏星澈显然不是,他还在痛苦着。
小时候的事情不能怪夏星澈,毕竟当时他们都小,父母的事情牵扯到他们身上他们都是无辜的,他忘记了还能说少痛苦个几年,但是夏星澈是一直记着的,显然受到的刺激比他大,那样痛苦的画面根本无法想象要记着十几年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他也无法去想象要记着那么多年是多么痛苦。
错就是错在他爸,从一开始就错了,就算他们的妈妈精神出现问题也不该强制把他们和妈妈分开,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曾经一跃而下的身影就像是渴望自由的鸟,但由于被折断了翅膀摔得太惨。
他抖了抖身体仿佛感同身受那般,眼底尽是抗拒,不行,他不会屈服的,他现在有力量了,这一次说什么都不会妥协。
宿舍门没有锁,一拧便开了,突然鼻间飘过一股很难以言语的味道,有淡淡的腥甜味。不过里边却传来声音,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因为都是他熟悉的声音。
两张床中间有一整面衣柜挡着,里边的人看不到他,而里面似乎热火朝天连他进来都没有人听到,他蹑手蹑脚的蹲在衣柜下边,小心翼翼探出头。
看到床上的两人的姿势时快速拿下棒棒糖张大嘴傻眼。
他的老弟正坐在他老铁的身上按摩着,而他的老铁正发出不知道是舒服还是痛苦的呻/吟,他扒拉着衣柜满脑疑惑,什么时候他们俩人这么好了?
不由得咋舌随后把糖又塞进嘴里,全然忘记自己是要回来算账的,默默当起一个吃瓜群众。
“夏星澈,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亏我背着你狂奔不然你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你竟然打我?!”趴在床上的蒋承运脸色略有些难看,他大字趴在床上俨然是躺尸的状态。
夏星澈有些抱歉,他看着蒋承运后背片片的淤青:“抱歉,这几天你都过来吧,我帮你摁一摁,尽量帮你把淤青推散。”
蒋承运微微转过头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夏星澈:“我就纳闷了,不就是碰你一下吗至于反应那么大?”
昨晚他就是想帮夏星澈换个衣服而已,谁知道这家伙条件反射就把他摁在床上上打,幸好这家伙的力气不大,但就算力气不大也被他揍得很惨了,特别是他的后背,疼得厉害。
有苦说不出的一晚,想起来当真是耻辱,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个他还是知道的。
夏星澈对上蒋承运幽怨的眼神脸上露出几分愧疚:“对不去,我……”
现在早已经冷静下来,所以昨天那样不稳定的情况如果没有蒋承运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蒋承运真的是气不知道往哪里出,想到这家伙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只能抬手撸了把夏星澈的头发愤愤然作罢。
夏星澄已经从蹲的姿势改成坐着的姿势,他盘腿坐下托腮吃着棒棒糖看这互动的两人,什么时候这两人这么好了?
那他现在不就是孤军奋战了?
“好了,你再趴一会吧等药酒发热再把衣服穿上。”夏星澈从蒋承运身上下来,就在转身准备下床的瞬间被衣柜旁蹲着的夏星澄吓了一跳。
一屁股坐回了床上。
“卧槽——”蒋承运的小腿被一屁股压到,重量压下的瞬间让他叫出声,他猛地转过头准备开骂结果就对上了衣柜旁蹲着的夏星澄,慌乱的拉开夏星澈从床上坐起身:“澄澄?”
这个场景甚是有点像捉丨奸现场。
夏星澈被推了一把,虽然也就是轻轻的这一下,但是眼底的情绪浓烈得阴郁,他蹙着眉看着蒋承运,似乎很不满。不过很快就把情绪掩下,等再次抬眸全然什么都没有发生那般。
而后起身走到夏星澄面前:“回来了怎么没有声音。”
说完朝着夏星澄伸出手,指尖微乎其微轻颤着,但下一秒像是想起什么事情立刻把手收回来背在身后。
不行,不能被看到,会吓到他哥的。
夏星澄看见夏星澈朝他伸出手又伸回去,不经意间他瞥到了手腕上的纱布,纱布?
像是想到什么可能,无语的笑出声。
但是眼波深处却是几近迸发的怒意,现在只是被极力隐忍着。
兴许是这个笑声有意无意刺激了夏星澈,他的瞳孔缩了缩眉宇轻动像是在强忍着情绪,把手背在身后默不出声。
蒋承运余光瞥到夏星澈垂首的模样,就好像是做错事了那般,眼神闪了闪,有股不知名的火蹭了上来,真的是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说清楚。
着急死。
“一会中午我们去吃火锅怎么样,好想吃辣的。”夏星澄直接无视面前的人走到一旁椅子坐下,脸上没有丝毫异样就跟平时一样,看着蒋承运笑问像是好兄弟唠嗑在聊着一会吃什么这种很平常的问题。
因为他把夏星澈当做是透明的。
夏星澈的身体一僵。
蒋承运感觉到气氛的微妙头疼的抓了抓头发,面露难色:“澄儿,别这样。”
“这次不去你店里吃了啊,我都吃腻了,去其他店吃火锅吧,你也可以顺便学习学习人家的火锅底料啊,我最近特别想吃番茄——”
“夏星澄!”
夏星澄脸上的笑戛然而止,他抬头看向蒋承运,目光微闪:“那么大声做什么。”
蒋承运这样的夏星澄弄得浑身难受,想到昨天夏星澈自杀的事情他现在心里就堵得慌,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就在他想说昨天的事情身后被一只手狠狠的掐住腰身,他吃痛的倒吸了一口气诧异的侧过脸,对上夏星澈的眼睛只见人用眼神警告他不许说。
啊,烦躁!
“昨天跑哪去了,我一直给你打电话都没有通,夏星澈也找了你很久,不知道我们很着急吗!”终究是没有说夏星澈的事情,只能这么跟夏星澄说,不由自主的声音里染上了愠怒。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而怒。
“你们俩一直在一块?”夏星澄这会也不演了,他也是回来处理他和夏星澈的事情,但他有些意外蒋承运会对他发脾气:“所以你们俩是好上了对吧,怪不得你总是把夏星澈挂在嘴边总给他说话,看来这是一场有组织有计划的活动,想当我和夏星澈的和事佬?”
没那么简单。
“……什么在一起?”蒋承运他看了眼自己光溜溜的上身,正想解释就被截胡了。
“不用狡辩,我都知道了。”夏星澄咬着棒棒糖抱臂看着面前的俩人:“既然你们俩人已经结合起来对付我,那我也就今天说清楚。”
夏星澈看着他,眼里又是胆怯又是期待。
“一年前你用花瓶弄伤了我,我不管你是出自于什么想法,这事我肯定会一直记着,这就是你犯的错,抹不掉的。”夏星澄没想到自己真的能这么冷静,他对上夏星澈的眼睛,这家伙因为他的对视还有些躲闪:“小时候的事情不完全怪你,是父母的错,但是你因为这样的事情后总是做出伤害我的事情就是错,你没有反省过你自己的方式就是错,你以为对我好总是擅作主张就是错,你现在告诉我,你真的是在对我好吗?”
夏星澈听完后,眼里隐忍的情绪是被击溃的堤坝,身侧的手渐渐紧握,他的委屈又有谁能懂,视线落在夏星澄身上想说点什么,可是几番挣扎后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眼睑低垂,浑身难受。
对,夏星澄计较的不是小时候发生的事情而是那次砸伤他的事情。
他也不想的,他知道他错了,他知道当初就不应该那么冲动,可是他怎么都拦不住夏星澄啊,心里像是淤积着一团怎么都发泄不出的火,眼眶热得难受。
“夏星澄,当时要是我不那样把你弄出来你就死了,知道吗?”
这声音像是带着撕裂情绪的呢喃,声音不大却饱含着怒意和颤抖,夏星澈看着面前的夏星澄终究是忍不住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也终究是忍不住自己委屈的眼泪。
“你要我看着你去死还是让你恨我,我当然是选择让你恨我……我怎么……舍得你死呢……”
夏星澄愣住,他看着这样的夏星澈仿佛又回到昨天那样,突然一下转变的情绪让人措手不及,这家伙浑身颤抖带着恐惧,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是多么强烈,委屈得他看着都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恶人。
但是无论如何,伤了还是伤了,他知道夏星澈委屈,但是在当时那样危机的情况下明明可以选择跟他解释完全不必要用那么极端的方法,他还是被夏星澈伤到了。
所以现在隔在他们中间最无法跨越的就是伤害的这件事情,兄弟固然是兄弟,但伤害是伤害,他无法否认血缘的存在,但也无法忘怀曾经受到过的伤害,血缘就是羁绊,怎么就扯不开,唯一能做的就是完完全全说开。
再慢慢处理。
因为他不敢再刺激夏星澈,尉哥说的没错,夏星澈应该是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