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笙握紧拳头,气的说不出话来。
李肃轻轻一笑:“算了,今天就不难为你了,既然你兄长来了,你与他好好坐坐,外面的事情还没忙完,我先过去,晚些再好好招待王爷。”
他说着就往外走,临出门之际还不忘吩咐道:“对了长笙,王爷初来乍到咱们家,可让他千万别客气,想要什么尽管吩咐下人便是。”
等屋内安静的只剩下魏淑尤气喘的声音,长笙咬牙道:“兄长,你听我解释。”
魏淑尤冷哼道:“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第69章
风雪弥漫着,天地苍白的不带一丝鲜艳。
先帝灵枢入陵破了时辰乃是国之大忌,到处一片人心惶惶,围杀的刺客被帝国军队悉数剿灭,梁国英吩咐留下的三四个活口也在被捕的时候咬舌自尽,朝廷一时间查不出来路,只得暂时搁着。
钦天监连忙重新算了时辰,送灵的大队军马在稍停片刻之后重新启程往西山皇陵赶去。
世人多是信鬼神,经过这么一遭,大家心里都明白,西汉三五年内必定发生祸国之灾,那是上天对这座百年帝国的惩罚,从赤水之战开始,到越州的奴隶起义,全国的暴雪之灾,如今先帝哀魂不宁。
入冬自现在发生了太多错综复杂之事,无一不将这平静了太久的帝国压的有些苟延着喘息。
等入陵的所有仪式都完毕之后,已是夜里深沉了。
虽然后来再没有发生过什么突如其来的变化,可轻易改变了时辰,终究算是一块偌大的心病死死的贴在每个人的心中。
无极殿内,赵玉锵暴怒的下着命令派大理寺卿等人调查今日队伍遇袭之事。
元老宗亲们全部垂首站在一旁,诡异安静的气氛笼罩在每个人的头上,谁都不敢喘一下大气。
好半晌,上面突然传来一丝冷喝:“八殿下呢?”
常侍愣了一下,忙道:“八殿下回来之后直接回了沉香殿,想必是累了。”
赵玉锵怒道:“累了?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一个人跑了回去?把他给我叫过来!”
等常侍重新返回的时候,脸上已是白了一片,冷汗岑岑道:“五殿下,八殿下他......他......”
“有什么话你就说!”
常侍道:“八殿下在殿内下棋,不......不肯来......”
‘碰’的一声响,案前厚重的砚台被狠狠砸到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常侍吓得赶忙跪了下去,解释道:“奴才该死,奴才请不动八殿下,还请五殿下责罚。”
赵玉锵冷笑道:“好,好得很!各位都听到了吗,今日先帝遗体受如此大惊,咱们的八皇子居然有心情躲在沉香殿内下棋!果真是先帝的好儿子!”
忙有大臣上前接话道:“八殿下十年都未曾伴随先帝左右,如今先帝一朝崩逝,想必八殿下心中也是无太大的难过。”
众人一听这话,都忍不住打了个十足的寒颤,狄国公赶忙说道:“金尚书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先帝崩逝,举国上下一片悲戚,饶是八殿下十年不曾在这王域之内,但倒底父子之情不能割断,今日队伍遇险,我看这众多皇子之内,也就八殿下出手随中央军围剿了刺客,其余人倒是更多的站在禁军后面看热闹的,金尚书将如此大的罪名栽赃到八殿下的头上,怕是不妥吧!”
金尚书冷笑道:“今日八殿下出手确实不假,可谁知道是不是为了先帝呢?若是真有那份心,这会儿还能好端端的坐在沉香殿里好以整暇的去下棋?狄国公,您虽为八殿下舅父,可如此偏袒,就不怕先帝在天之灵不满么?”
狄国公瞬间被呛的说不出话来,金尚书一直是唯赵玉锵马首是瞻的,如今赵玉清回来,大家心里都明白那人不似有简单的目的,所以这朝堂上的气氛就几不可察的诡异了起来。
赵玉锵问道:“如今我们在商讨今日刺客一事,若是不能将背后的主使抓出来,怕是无法给先帝一个交代,狄国公,既然你说我那好八弟一片孝心,如今这般算是怎么回事!”
狄国公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没人敢上去打圆场,事关重大,多说多错。
就在所有人都极为尴尬之时,外面突然一阵响动传来。
大殿的门被推开,来人一身寒气满身风雪,持刀大步而入,冷声道:“听说你们都在议论我?”
李肃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魏淑尤十分厚脸皮的让梧桐苑的下人给他腾了一间最大最暖的房子住下,长笙跟他解释了一下午,好不容易将他唬住了,没想到李肃才一进门就当着魏淑尤的面对长笙说:“今日事情太多,你先睡下,不必等我,对了,让阿成吩咐下面的人多拿几床被子给你,不然晚上总扯我的被子,小心着凉。”
长笙:“......?”
魏淑尤说:“商羽啊,你倒底是长大了,都不跟兄长一起睡,跑去跟别的男人睡了?”
李肃笑道:“夫妻之间本就该睡在一起,难道不是吗?王爷?”
魏淑尤挑眉说:“夫妻?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好弟弟竟然娶了个男人回来?”
李肃:“王爷‘娶’字一次用错了,应该是‘嫁’才对。”
魏淑尤看向长笙,问:“原来你竟是喜欢在下面?我怎么记得有人说,他喜欢在上面来着?”
长笙忍无可忍:“够了!”
李肃说:“长笙,这么害臊,可不像你的作风。有什么不敢在你兄长面前承认的?”
长笙气急,转头就走。
李肃看着双手环胸的魏淑尤笑道:“那肃也就先告辞了,王爷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千万别客气。”
魏淑尤笑道:“这是自然,将军请便。”
等李肃走后,魏淑尤对着那门边的空气踹了好几脚,骂骂咧咧道:“还想诓我?去你娘的!”
长笙前脚刚进了门,李肃便跟了上来,长笙气的问他:“你好端端的在我兄长面前说那些胡话做什么!”
李肃轻笑道:“胡话?我可不觉得是什么胡话!难道你跟我之间还是清清白白的么?”
长笙咬牙:“我跟你什么时候不清白了!”
李肃想了想,说:“哦,原来你觉得抱过亲过之后还算清白?那倒是我理解错了。”
长笙打了他一拳,骂道:“我可没跟你睡过。”
李肃淡淡说:“迟早的事罢了,我不过是提前告诉他一声而已。”
长笙:“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李肃明知故问:“哪样?”
长笙:“你跟我兄长瞎说这些做什么!”
李肃沉默半晌,才说:“我想试试看你们二人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长笙:“?”
李肃挑眉却没说话,他可不会把当日在紫金宫外听来的话告诉长笙,没来由让长笙觉着他是吃醋,十分没面子。
“没什么,你早些休息,今日一天事情太多,我得先回一趟宫里。”李肃说。
李肃沉重道:“我以为你会问我今日之事。”
李肃笑道:“我知道,不是你。”
长笙蹙眉,说:“你今天不是在城外巡查吗?怎么突然跑了回来找我?”
李肃一愣,自嘲道:“没什么,只是想回来看看你。”
长笙叹气,说:“我不想骗你,李肃,其实今天的事我原本......”
李肃点头说:“我都知道,长笙,你不必跟我解释什么,不管你做任何事,只要你好好的,其他的我都不在意。”
长笙将半个脑袋抵在他胸口,良久,才轻轻的‘恩’了一声。
李肃拍了拍他的脊背,低声道:“今日这些人冒着这么大的险来阻拦先帝的灵队,朝廷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不消多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这京中,怕是要越来越不太平了。”
长笙轻声道:“你能猜出是谁干的吗?”
李肃摇头道:“不知道,但我觉着定是跟赤水和越州那两边脱不了干系。”
长笙问:“为什么这么说?”
李肃:“赤水之乱都这么久了,一直查不出背后挑起的主谋是谁,只知道那些人都是当年四邻六郡和夜北的战俘,可单凭这些俘虏奴隶来抗击帝国军队的话,不太现实,这中间必定还掺杂着其他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战斗力在里面。前些日子我派人秘密去查了一下,倒是有一点小小的突破,只是暂时还不能确定。”
长笙:“比如?”
李肃轻笑,“比如你现在应该休息了,不要问太多。”
长笙突然道:“李肃,听说八皇子曾经与我兄长殷康十分要好......我想让你帮我问一问他......”
李肃欲言又止,有些话,有些事,还没到该告诉长笙的时候。
李肃走了之后,长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今天哀帝灵队遇刺的事情,不知怎的,长笙突然生出一丝大胆的想法,可那想法还没烧起一丝火苗,便被他一盆冷水瞬间浇的冒了白烟。
外面风雪似是不要命的呼喝着,长笙心烦意乱,又被这满屋的热气蒸的难受,干脆被子一掀,披了件大氅偷摸着溜去魏淑尤房里。
果然,呼噜声震天传来,长笙轻手轻脚的想吓唬一下他,然而还没等走进,床上那人登时一跃而起,一道银光乍现,长笙下意识伸手去挡,就被魏淑尤一把拽着身子直接扔到床里,骂骂咧咧道:“小兔崽子,还想打我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