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你要给我道歉吗?!”长笙没好气的看着他,“你干什么的?军营重地,谁许你在这瞎溜达的?!披甲奴呢,过来几个人给我这玩意儿丢出去啊,干什么在里面乱咬人。”
“哎,我说,你年纪轻轻的嘴巴怎么这么毒?我是个人,不是玩意儿!呸!我是个玩意儿......我......”他被自己气的饶了半天,赶紧道:“甭管我是不是玩意儿吧,我好歹也是你们这个军营的贵客,你刚才打了我也就算了,现在让人把我扔出去算怎么回事?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是谁的亲属吗?!说出来吓死你!”
长笙来了兴趣,说道耍无赖,还没人敢在他面前张狂,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那人不到三步的地方,问道:“你谁啊?魏淑尤他姘头吗?”
开玩笑,羌州这一带谁能大的过魏淑尤?他现在直接把魏淑尤拉出来放话,甭管他是谁的亲属,也能给他压死了。
就是可怜魏淑尤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走了一圈,都还没好利索了,就被长笙给黑了一顿。
“你这个年轻人,讲话真是没大没小,魏淑尤的名字也是你敢叫的?还姘头?我说你这小子,魏淑尤要是知道你坏了他名声,回头铁定找人抽死你。”他伸手拉了拉衣领,不给长笙说话的机会,笑道:“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我虽然跟魏淑尤不是那什么关系,不过我是另外一个人的亲属。”
他说着,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展开,随后唰的一下在长笙面前一抖,得意洋洋道:“看,这是我的家属,知道他是谁了吗?”
纸上的男人眉眼如画,笑意温平,一身淡蓝色长衫越发衬得整个人淡远如山,只一眼,长笙便瞧出来了,当下忽然深吸了口气,朝对面的人阴阴一笑,问:“你说他是你姘头?”
男人挑眉,啧啧道:“别说这么难听好吗?是我家属,怎么样,你该不会不认识吧?告诉我,他在哪?我现在要去找他。”
长笙呼了几口气,然后伸手招来一名士兵将手中的托盘递了过去,那男人看他忽然开始活动手腕,正奇怪间,就见这小子忽然抡起胳膊就朝他打来,嘴里喝道:“你奶奶的,那是我哥!”
第97章
殷康跟魏淑尤两人正在谈论事情,冷不丁就听到外面越来越大的嘈杂声。
魏淑尤咳了两声,问道:“外面什么情况?”
殷康也有些纳闷,笑道:“刚打了胜仗,他们想必是在外面闹腾呢,不必理会,由得他们去......朱先生已经把平先生那边的事情安排好了,派了宛丘和钟树过去接应,另外就是清和将军那边得派几个人过去,朱先生跟我提了,想让你拨几个人过去,你觉得谁合适?”
魏淑尤想了想,问:“平先生大概什么时候能到港口?”
殷康:“也就十来日的时间了。”
魏淑尤点头:“这次能到多少货?”
殷康:“目前就一船,不能太多,容易被发现,况且贸海港口那边的地理位置有些危险,稍不注意就会被发现异样,我们得小心行事。”
魏淑尤说:“嗯,朱先生办事,我很放心。清和将军那边,就让荆家那两兄弟去吧,汴州一直以来都是将军一个人在,怪寂寞的。”
殷康笑道:“朱先生还说让荆齐荆容他们俩留下来照顾你呢,你倒好,直接把他们都塞过去了。”
魏淑尤不满道:“我有什么可照顾的,用不着,到时候跟你们一块去楚关。”
殷康担忧道:“你这身子行不行?”
魏淑尤:“都几年了你还没习惯呢?我自小就这样,没什么要紧。”
殷康看了他半晌,没再说话。
“对了。”魏淑尤不知想到了什么,问道:“平沙川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殷康一顿,眼里闪过一丝凝重:“目前来看,只是找到了人,若说想救出来,还是有些难度,要等等。”
魏淑尤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现在到处兵荒马乱的,平沙川那边肯定也没那么多的心思去管几个早就败落的人,再说,现在救不出来也不算坏事,李宗尧年纪也大了,我们整天都是刀尖上舔血的过着,他到时候来了,也照样得跟我们一样,跟他现在没什么区别。”
殷康叹气:“当年承他救过我一命,李肃又几次救过长笙,最后竟落得那个下场,要说起来我殷氏最对不住的,就是你们魏家和他们李家,如今你这身子我总担心着不敢多跟长笙说什么,可我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魏兄,你可千万别有什么事才好。”
魏淑尤哈哈大笑,打趣道:“你好端端的这么伤春悲秋做什么,我命硬着呢,没个七八十年死不了,放心。”
殷康无奈道:“你这人总是一副对自己满不在乎的样子,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魏淑尤受不了这种煽情的时候,忙转移话题,问他:“别说我了,对了,你那小情人最近还有给你来信吗?是不是又说你不见他的话就要杀了我?”
殷康:“......”
猜的还挺准。
他想。
魏淑尤:“看你这表情我就知道又被我给猜中了,哎我说,凭什么呀?你不见他,他杀我干什么?再说,就凭他,还想杀我?狗崽子似的。”
殷康:“你平白无故的提他做什么?”
魏淑尤挑眉:“哟,还不给提了?殷康,你是不是早就不怪他了?”
殷康有些不自在的问道:“我有什么可怪他的?”
魏淑尤笑道:“他毕竟是赵氏的子孙,殷康,可我还得说一句,赵玉清他,跟那些赵家的人不一样,他是真心想......”
“打住打住!”殷康难得来了脾气,不满道:“你一个大男人没事老爱意淫另外两个男人是做什么?是不是昏迷了太久忍不住要开始浪了?”
魏淑尤正色道:“敢做你还怕别人说么?殷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表面上装作对他不耐烦,实际上早就......”
“闭嘴!”殷康赶紧呵斥,站起身来就准备出去。
“别躲着呀。”魏淑尤大声道:“要敢于直面自己的感情,再说了,两个男人怎么了?我还不是......”
他说着赶紧闭了嘴,心里吓了一跳。
好险,差点就说漏嘴了。
“你不是什么?”殷康来了兴趣:“你不是也喜欢男人?”
魏淑尤嗤道:“放屁,没有的事!别跟我掰扯这个,咱俩现在在讨论你跟赵玉清,殷康,差不多得了,都多少年了,一般人谁能花那么多心思给你,先是找了你十年,这三年又是时常贴着你往上赶的,再说了,他现在不早就不姓赵了吗?”
殷康难得红了脸,再懒得跟他废话,摇了摇头。
“哎,真是饿了,也不知道那小兔崽子取个饭怎么这么长时间......”
殷康被他说得竟有一丝想要落荒而逃的感觉,刚推开门往出走,外面那阵嘈杂的声音才停了下来,他低头看着脚下的雪有些出神,一时间连大氅落在房里了也给忘记了。
魏淑尤说得对,一般人谁能花那么多心思给你,十三年了,虽说那十年他从未参与其中,可这三年来,赵玉清对他的感情他是确确实实体会的到的,不说别的,单是为了他肯放弃自己的姓氏和家族,一路随他一直从那么远的地方跟来,还要次次受着他的冷眼和拒绝没有丝毫退缩,便足以让他明白自己的真心。
他其实,也早就不怪他了。
可他又觉得很别扭,毕竟长笙亲手杀了赵彻,他怕赵玉清若是知道的话,心里肯定接受不了,可他不后悔,也不怨,赵彻该死,若当时他能赶在赵彻活着的时候见到他的话,他也一定会亲手杀了那老畜生。
可惜当初种下恶果的人早就已经死去,活着的人都在饱受他所留下的折磨,他们都想挣脱枷锁站在自由和希望的顶端,可是那样的过程,需要太多人共同前去完成,这条路他所受到的任何阻碍都会被他一一清理干净,唯独这个,是他唯一一个无法摒弃的意外。
风停了,殷康只穿了一件棉袍却也不觉着冷,可能是还没反应过来吧,等到他感觉到周围人都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他的时候,殷康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已经走出魏淑尤房间这么远了。
前面传来一阵骚动,他抬眼,就见长笙捧着一个托盘疾步往这边走,他正准备上前教育他怎么耽误了这么久也不怕魏淑尤饿着,下一秒,在看到他身后追上来那人的时候,原本欲抬的脚步瞬间仿佛灌了铅似的沉重。
他当即愣在了原地,霎时间脑海中一片空白。
“挨打还没挨够是吧?还跟着!”长笙气的一脚朝身后那狗皮膏药似的人踹了上去,却被他灵巧一躲,笑道:“长笙啊,我怎么说也是你表哥,刚才你跟我动手,我不还手那是我让着你,你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么?要不是看在殷康的面子上,我早就对你不客气了!”
长笙冷笑道:“哟,表哥?熊猫眼表哥吗?还看在殷康的面子上?还给你脸了是不是?赶紧滚,我们这不欢迎你!”
被他说成熊猫眼,赵玉清忍不住伸手在一只被长笙打的一圈青紫的眼睛上揉了揉,笑道:“你打了我我不怪你,但是欢不欢迎我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你带我去找殷康,等见了他,若他说不欢迎我,我再走,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