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沙沙传来。
纪玦反应极快,拽起顾桓闪身进了隔壁的另外一间房,微弱的廊灯下,他们透过极其狭窄的一丝门缝,看到一个全身上下被黑色包裹的玩家匆匆走过,紧接着,那脚步声仿佛消失不见了。
也许走了,也许,还在外面等着他们。
已经很长时间都没能再听到有玩家out的播报声,顾桓暂时无法确定“凶手”是采取了保守策略,隐藏在平民中保护好自己,还是决定主动出击,先“杀”一个是一个——用掉唯一一发子弹的顾桓,现在就和平民一样,只有投票权利,而无逮人权利——所以,顾桓这会儿并不着急出去自投罗网,而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还想看看这个夸口说半个小时之内结束游戏的纪玦,到底能不能做到。
顾桓姿态放松,站起身,直到此刻才有闲心打量所处的环境,然后,顿时愣在了那,他反应过来,冲纪玦磨了磨牙:“你可真会儿挑地方。”
纪玦正沉默地盯着那条窄缝,不知在想些什么,被顾桓一拽,只好一并站起,在看清房间全貌以后,也倏地一怔。
灯光幽幽闪烁,映出一片晦暗阴森的墓地,整个涂满黑色的房间以四面墙为棺板,地板为底座,形成了一口天然密闭棺材,地方不大,窄而狭长,恰容一人宽松通过——看上去,就像是为了贴合今晚的主题,特意为某个角色准备好的。
顾桓准备迈开的脚自然而然地收了回来,重新靠回门框,和纪玦肩膀蹭肩膀,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慵懒模样——没办法,顾桓既不想过早进坟墓,也不想现在出去送纪玦实现赌约,而此刻整间房最宽松的地方就在门口,刚好够他们俩人勉强并排站立。
唔,这特么的是第几次和纪玦个王八蛋共处一个密闭空间了。
顾桓咬了下后槽牙,不知怎的,脑海里却突然冒出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说法, “Marriage is the tomb of love。”(注)
他疯了吧,居然会在想起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他和纪玦结婚的一幕!顾桓有些烦躁,下意识地转过身,手铐不可避免地带着对此毫无防备的纪玦,径直往他的后背倒去。
再然后,顾桓就被纪玦整个人,从后//面紧紧压//到了门上。
“没想到顾警官喜欢这种调性的。”纪玦轻轻一弯唇,空着的那只手掰过顾桓的脸,低笑,“倒是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一样。”
艹,顾桓眸光桀骜,猛地一下撞开纪玦,随即飞快回身,一把勾住纪玦肩膀,抵上他的额头:“其实我更喜欢正面上//人的姿势。”
幽暗中,顾桓看到纪玦似乎极轻地笑了下,睫毛安安静静地藏于镜片后,教人辨不清他的目光。
顾桓正要松手,耳垂处蓦然一痒,温热的呼吸似有若无地沿着他的耳朵轮廓,一点点地研磨。
“顾警官,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逮捕凶手?”
果然,纪玦先沉不住气了。
顾桓一偏头,躲过纪玦看似调//情实则催他出去的举动,笑得极其温柔和煦:“凶手不就近在眼前么?”
“毕竟,半个小时都过去了,游戏还没有结束。”顾桓难得看纪玦失利,姿态愈发放松,见缝插针地揶揄他。
纪玦闻言,敛去凉意的眼眸轻轻扫了顾桓一眼,随即,直起身,另只手脱去了外面一层风衣。
一股熟悉的清冷木质香从白色大褂上传来,比之前更甚,却不张扬,只是清清浅浅地钻入顾桓毛孔,教他看清身前重新换了装扮的男人。
顾桓慵懒地倚着门,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定格成焦点的眸光却是一点点地往下滑,顺着纪玦微露的锁/骨来到前面,最后,在越过男人矜持克制的领带和衬衫以后,停到了装有逼真手术刀和针管道具的口袋上——顾桓第一次真切意识,原来最普通的白色桌布装,是真的可以被人穿出高定感的。
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嘴,想要移开视线,反被纪玦一把揽入怀中。
“警官,认错我的身份,是要接受惩罚的。”纪玦眼眸微垂,指腹一点点蹭过顾桓头发,充满恋人间的旖//旎,“既然顾警官的眼睛不太好使,安全起见,我建议你做一个全身检查。”
顾桓抬眸,眨也不眨地对上纪玦视线,眉梢微弯:“我想知道,纪医生你会用什么方式检查。”
“都可以,用刀,用手——”纪玦动作不疾不徐,温柔抚过顾桓的耳垂和喉结,语气却倏地低缓下来,“还是说,你其实更想让我用嘴给你做检查。”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抵挡得住这样的邀请,更何况,说出这句话的是永远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高岭之花纪玦。
顾桓喉咙干/涩,骤起的叫嚣蹭得一下流遍四肢百骸,他勉力压下,眼睛重又恢复成一片清明,慢慢逼近纪玦。
“我从不要没有经验的人,纪医生技术不好,我会投诉你的。”顾桓几乎要贴上纪玦鼻尖,一双风流眼眸盛满了多情笑意,说出的话却依然挑衅十足,“而且,没实践之前,也不知道是你的手术刀厉害,还是我的枪比较厉害。”
他站直身子,空闲的那只手娴熟地转着仿真手木仓,一扫纪玦口袋里的精美手术刀,冲他一挑眉。
纪玦将顾桓挑衅桀骜的表情尽收眼底,轻轻笑了下,抽出手术刀。
冰凉刀背缓缓滑过顾桓下/巴、喉/结和锁/骨,犹如雕刻艺术品般,珍重而轻柔,光影是涂料,星空是背景,一圈圈紧密缠绕的丝线应和着微微加速的呼吸,在刀尖上跳舞,再然后,整齐划一的金属扣子低下了高贵头颅。
第一颗、第二颗、第三颗,应声而落。
紧接着,不待这幅人体艺术品完工,仿真手木仓径直拦住了继续往下的刀背。
“纪医生动作太慢,”顾桓抬手掩住身前半遮半露的风景,对纪玦一弯眉,“现在,轮到我了。”
话音落下时,仿真手木仓也来到了纪玦衬衫衣摆,利索挑起一角,准备自下而上地长驱直入。
纪玦没动,任由顾桓半真半假地闹他,嗓音里夹杂着一丝欢快的揶揄:“原来你喜欢快、的、啊。”
顾桓一扬唇角:“我喜欢不说话、只会叫的。”
纪玦微微眯了下眼,直起身,在顾桓将要收手的刹那,一把将他拽回。
“我也喜欢,而且——”纪玦捏着顾桓下/巴,放缓了语速,“越大声越好。”
他边说边试探性地抚上顾桓嘴唇,轻缓摩//挲,修长食指在上面停顿了数秒,随即,灵活掰开,极其准确地捕捉到顾桓那颗尖尖小小的虎牙,飞快挑//逗了几下。
砰——顾桓感觉自己大脑轰得一下炸开了,无法克制的本能差点儿叫嚣出声,一双自带三分潋滟的眼眸也瞬间充溢了十分浓墨,如果灯光再亮一些,还会看到顾桓微微泛红的耳朵。
他清醒过来,径直咬住纪玦,柔软地裹着他的手指予以还击,少顷,才松开,挑衅说:“原来纪医生的前戏检查水平,也不过尔尔。”
极轻的,那条无人知晓的、一直牢牢绑起野兽利爪的锁链,在这个瞬间,发出了一丝细微的、咔嚓破裂。
纪玦一把扣住顾桓后脑,低下头,深深地看着顾桓。
他永远淡漠的目光此刻却压抑而隐忍,距离顾桓唇边只有咫尺距离。
顾桓瞳孔骤缩,心里没来由地一颤,指尖微微发抖。
俩人眸光几乎交织到了一起。
就在此时,机械的播报声音骤然传出,“距离游戏结束,还有二十五分钟。”
一片苍凉的茫茫雪原下,即将爆发的火山重又归于安宁,俩人瞬间冷静下来,一同松开手,转身开门。
自然得仿佛刚才那幕,都是俩人错觉。
顾桓神情自若,和恢复成冰山脸的纪玦一起疾步朝外走,姿态闲散,抵着上颚的舌/尖却是不由轻轻扫了下自己那颗小虎牙——特么的,为什么这人带来的后劲儿那么大?!
顾桓强迫自己收回心神,跟上纪玦步伐,即将进入下一个长廊时,脚步倏地一顿——他突然意识到一个被自己忽视了很久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游戏既没有结束,却也再没有新玩家out的信息播报?
顾桓轻轻蹙着眉,和纪玦对视一眼,从他脸上读出了同样疑惑,立刻加快了步伐。
之前俩人呆过的那个房间还有几个玩家没走,正一头雾水得大眼瞪小眼,见纪玦进来,仿佛破解了谜底一般,立刻将矛头对准纪玦。
顾桓身子往前错了半步,恰好把纪玦牢牢护在身后:“不是他。”
“顾哥,你说不是纪总,兄弟们信你,但你总得拿点证据出来,让我们信得心服口服。”
“就是,而且他自己说的,要是半个小时没结束,再投他也不迟。”
来玩的都是平时拽天拽地的富二代们,虽然心里也忌惮纪玦家世,但也许是这会儿妆画的爹妈都认不出,胆子大了不少。
顾桓一眯眼,笑意淡了几分,正要开口,却见纪玦直接拽着他,转身离开。
艹,这王八蛋脾气真臭,都不能好好解释一下?顾桓忍不住磨了磨牙,脚步却乖乖跟上纪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