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渐坐在老马的桌上耍着笔:“锅盖不抽到十六班就是了,高个里面挑矮个,要是能捏软柿子就好了。”
大仙儿哼哼唧唧:“小贱你这思想就不对,什么叫捏软柿子,说得我们也太没用了吧!”
肖渐耸耸肩,不置可否。
老马说:“昨天那个二十三班的比赛,你们看了没?”
“没怎么注意。”
“昨天梁园他们比赛的时候魏东就比完了,我觉得可疑,就去问了一下,你们猜是为什么?”
陈同正好走进教室,把包往苏青旁边桌上一扔,好奇地问:“为什么?”
老马哼一声:“他们昨天对上九班,把对面的后卫给撞伤了,九班打球打球的那几个技术其实还挺好的,但是他们班打球的人就那么几个,替补都要当场赶鸭子上架,二十三班的那几个人嘴又臭,两边吵起来,九班嫌他们烦,干脆不玩了,退赛。”
陈同嘲讽地“呵”一声:“灭霸牛逼啊?”
锅盖:“他们班那三个混混的嘴是真的臭,跟吃了屎一样,看着就恶心。”
大白:“有一说一,要不是玩脏,他们班水平还行的,就是人品太差。”
“那他们今天要是遇上谁岂不是谁倒霉,到时候就这么不光彩的赢了他们还要甩出一副我拿了前三的样子来炫耀……”肖渐“哇”一声搓了搓手臂,“想想就觉得好恶心。”
“这哪是‘好恶心’,”锅盖想想都觉得难受,撇嘴说,“这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苏青问了一句:“前三的比赛也是抽签的吧?”
“对,”陈同说,“前三名里抽两队打第一场,胜者和第三队打第二场,要是第一场和第二场都赢了,就拿第一,其他两个队再争取第二第三名,要是第一场的胜者败给第三队,比赛就直接结束。”
苏青:“反正就是,只要我们赢了今天这局,不管怎么样都能遇见二十三班。”
“操,”大白点头说,“对。”
苏青:“如果我们这场输了,二十三班赢了,他们就还是前三。”
陈同顿悟地看过来:“所以你是想……?”
侯大仙儿没明白,满头问号包:“想什么?”
苏青看了陈同一眼,陈同眼睛一亮:“我觉得行!”
侯大仙儿一头雾水:“什么行?你们在说什么东西啊?”
锅盖翻出一个大大的白眼:“哎哟我的天,他们两个一天天跟对暗号一样!特务头子地下党接线情报工作吗?”
老马率先反应过来:“我懂他们的意思了,苏青是说,和别的班比赛,输了没戏不用说,赢了还是会遇见二十三班那群狗。所以不如干脆我们上,是这个意思吗?”
陈同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老马眉飞色舞地得意,一巴掌拍在钱飞白大腿上,大白跳起来:“哎!狗人,你拍你自己啊,打你爹干嘛?”
老马瞪他:“腿都给你坐麻了。”
钱飞白把肖渐一搂,大度说:“算了算了,还是小贱对我比较好。”
小贱朝他翻了个白眼。
侯大仙儿依旧满头问号包地看着陈同:“同哥你又知道了?你怎么知道苏青就是这个意思?”
苏青笑了笑,温和说:“就是这个意思。”
“操,”侯大仙儿,“这叫啥?心有灵犀一点通?”
陈同呼他一巴掌:“闭嘴吧,说正经事呢。”
侯大仙儿拿笔敲桌板跟敲木鱼似的:“正经事正经事,你俩的婚姻大事可不是正经事么?”
陈同脸红了一下,知道大仙儿断不可能知道他和苏青的事情,笑骂道:“我可去你的!”
大仙儿果然只是开玩笑,笑嘻嘻躲了,往咩哥后背一靠。
肖渐沉凝着思考,倒是有些犹豫:“先不说锅盖能不能抽中二十三班,万一我们真对上了二十三班,赢了是光荣,输了可就要被二十三班嘴炮嘲讽到死,他们能吹三年。我是真的真的不愿意理会他们,他们说话太难听了!要我说,与其抽二十三班,不如拜托拜托菩萨,让二十三班和十六班对上,让他们被体育生爆锤教做人。”
锅盖嗐一声:“管他那么多呢,现在想了也没用,一会儿学生会抽签的人来了,我就随便抽吧!不过我和小贱想法一样,我也不愿对上二十三班,他们就是群疯狗!没听老马说吗,技术好还玩阴招,伤了你们哪个我也不乐意!”
陈同笑起来:“哟,儿子长大了,还挺有良心的。”
其他几个人笑闹着蹿上去揉锅盖的脑袋,一口一个“儿子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惹得锅盖龇牙要咬人。
苏青调侃他:“这不是小棉袄,是皮夹克。”
一群狗人笑起来,金毛安抚地顺了下锅盖被揉乱的头毛。
锅盖还不领情呢,一顿胡拍,把金毛的手拍开,嗲了吧唧地“哼”一声,然后又哼哼唧唧嫌弃其他人:“看看你们几个,一个二个的没金毛靠谱,就他不欺负我。”
其他人才不理他的穷酸马屁呢,前几天金毛在群里自己艾特自己ID的时候,锅盖还嚷嚷着要和人金毛割袍断义、划地绝交。
“唔……”金毛拍拍锅盖的脑袋,“我不占脑袋不健全的人的便宜。”
锅盖震惊:“合着你是嫌弃我侮辱你的遗传基因?”
金毛一脸慈祥地看着他。
锅盖:“艹……”
他嘴里刚上膛要开机关枪,眼睛一瞟,突然发现后门门口站着梁园和宋美丽。
锅盖立马咽了口水接话,用着动物世界的播音腔说:“草……是一种植物……”
宋美丽:“哼。”
锅盖立刻求饶地笑了一下,飞快躲到金毛后面去了——用金毛高大的身形当掩体,完完全全挡住了自己。
宋美丽是来找英语课代表的,叫上人就走了,走之前眼神警告了一下锅盖,意思是“你给我老实点儿的啊”。
锅盖双手合十,表示“一定一定”。
偷眼再看,宋美丽走了,他才松一口气。
旁边那些个狗人,除了不爱笑也不爱说话的金毛,其他人都在偷着乐。
梁园叫上他们去抽签,手里亲自拿了抽签盒。
陈同好奇:“今天怎么是你来?”
前两天都是组织部部长来搞抽签的。
梁园身边跟着两名记录抽签结果的学生会成员,锅盖也不避嫌,随便抽了一颗球,不经脑子地就问:“十六班和二十三班抽到一起没有?”
梁园也不在意身边两名学生:“没有。”
梁园神色平静:“二十三班还没有。还有两个球,你抽的是什么?”
梁园身边一位学生愣了一下,小声提醒:“提前说不太好吧?”
梁园偏头看了他一眼:“无论我说还是不说,他们抽中哪个班的概率都是一样的,没有人在签球上做过手脚,他们已经抽完了签,提前得到信息和延后得到信息都不会影响抽签结果。有什么问题?”
那个学生一愣,好像的确是这样,反正抽完了到时候场地上一看,该是哪个班还不就是哪个班。
锅盖把手里的签球交给对方看,B组,对手是谁要等去了篮球场才能知道。
梁园记录下他们的抽签结果,带着那两个学生会的成员走了。
狗人们进了教室仍旧挤在后排小声叭叭,大仙儿摸了摸下巴:“你们不觉得梁园这操作有点奇怪吗?”
锅盖眨眨眼睛:“我也觉得有点。”
陈同:“一个箱子里六个球,分别是A、A、B、B、C、C,不放回抽取,我们抽到二十三班的概率是多少?”
大白恍然意识到什么:“1/5。”
“不管我们是第几个抽的,概率都是1/5,”陈同眨眨眼睛,“那要是题目变了呢,箱子里只剩了两颗球,其中一颗和二十三班抽中的是相同的字母,那我们班抽中二十三班的概率又是多少?”
锅盖挠了挠头:“1/2……卧槽?梁哥给我们作弊啊?”
“不是作弊,”陈同微微挑起眉梢,“就像梁园说的那样,他只不过是提前告诉我们信息而已,抽签本身并没有手脚,他没有控制你选择抽中哪一个球。这件事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你认为即发生的事实是命中注定的,还是会根据你所掌握信息的多少而改变。”
狗人们齐刷刷看着陈同。
过道那边苏青坐在自己座位上:“比较有可能的是梁园是贝叶斯学派的追随者,他认为存在主观频率,所以我们对于结果的判断会被接收的信息影响。”
狗人们又齐刷刷扭头看向苏青。
大仙儿已经有点傻了:“这还有学派的啊?”
“有啊,另一个叫频率学派,”陈同一说话,狗脑袋又齐刷刷转过来,“……”
陈同被他们这么来来回回看得莫名脸红,干脆不说话了。
苏青:“频率学派就认为概率是事件的固有性质,是客观属性,真值是不变的,关键在于找到真值的范围。就是说,结果在你抽签结束的时候就已经被认定了。”
“奇怪的知识增加了……”锅盖翘着小拇指感觉自己脖子有些疼,他伸手揉了揉颈椎。
侯大仙儿:“奇怪的知识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