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二点苏青照常在微信上催他睡觉,陈同还有些不愿。
专注的那种感觉就像冥想入定,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让人忘记时间,最近一段时间他满脑子都是苏青,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不过苏青来催,一下子就把他从“入定”的状态里给拔了出来。
陈同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身体,身后的座椅硌着他的后背,伸懒腰的时候腰椎咔咔地响,有点痛,痛完了就很爽。
陈同拿着手机去洗脸刷牙,给苏青发了条“我在刷牙了”的汇报语音,冷水冲了嘴上的泡沫,又洗了脸,有些神清气爽。
洗漱的时候想了想事情,挂好毛巾陈同按着语音键:“哥,我觉得我们不行。”
他一句话一句话说的,还在录下一条呢,苏青的电话先打过来了。
陈同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苏青在那头问他:“为什么不行?”
苏青的语气有些严肃,陈同立马道:“不是那个不行,是我不行!”
苏青:“……”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久到陈同都开始小小地慌张:“哥?”
苏青才犹犹豫豫地带着试探和怀疑说:“你不是……挺健康的吗?”
陈同傻了一会儿,理解之后就炸了:“不是那个不行!我他妈行得很!你!”
陈同一着急就原地打转,转了半圈自己又拧回来:“你想什么呢!”
苏青语气也不太美妙:“那为什么你说我们不行?”
“啊啊啊啊啊!我是说!”陈同抓着脑袋,“我他妈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苏青:“……”
陈同:“都怪你!捣什么乱啊!”
苏青在那头深呼吸一下,还有点委屈:“好吧,怪我,不给糖就捣蛋。”
陈同哼一下笑了,把自己往床上一扔,脑袋砸在枕头上,好半天才想起来之前他要说的是什么。
“我是说,我最近学习老分心,”陈同犁田似的扒拉一下头发,“今天晚上状态还挺好的,要不是明天要比赛,我都想再熬一会儿。”
“那不行,还是身体重要,不许熬夜,”苏青又问他,“为什么分心?”
“那还能为什么啊!”陈同抱着苏青的枕头,嗅了一下,把脸埋进去,直白又小声地说,“我现在天天都想着亲你。”
苏青:“……”
突如其来的直球撞到苏青的脑袋,他都懵了:“你怎么不当着我的面说?”
陈同愣愣:“干嘛要当着你的面说?”
苏青声音温和、语调平静:“你要是当着我的面说,我就去买三提纸卷。”
陈同瞪大了眼睛:“神经病啊!三……三你个头!那人都会没了!”
苏青在那边叹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意味,苏青:“怎么个分心法儿,很严重吗?”
陈同捏着苏青枕头的一个角,怨声又害羞:“我现在上课有时候也想你,不想听课,上午就想着中午,下午就想着放学,今天晚自习的考试还……”
他声音越说越小。
苏青:“嗯?还怎么?”
“偷懒了,最后空着的大题没往草稿纸上写……”陈同也知道自己没理,小声说,“都怪你。”
苏青沉默了一会儿:“……这样是不太行。”
又问他:“那你想哥哥怎么做,我不想着纸巾那事了,行不行?”
“……我真不是为了逃避这个才这么说的!”
苏青温和道:“那你想哥哥怎么做?不亲你了?”
陈同抱着他的枕头,在床上也原地翻了两遍,最后讲:“好像也不行……”
苏青哽了哽喉咙,偷偷松了一口气:“……嗯。”
陈同不说话了,苏青怕他扔出个什么审判细则,还不如自己投案伏法:“那……少亲点就是了。”
苏青:“上课还是要好好上课,你高三的课程还没学完,明年要想参加数学竞赛,各门学科的内容就要在高二这年都学完,模拟卷的分数要稳定在680以上才行。”
陈同哼了声:“要是你真是我哥就好了,你这种小天才就很合我妈的心意,有你给我挡着,我就竖起脚来玩。”
“那不行,”苏青温和地笑了一下,“真要是你亲哥,那我们不就是乱那什么了吗?”
“别说了,”陈同嫌弃地打断他,“一天天思想不健康!”
苏青的思维既内敛又开放:“喜欢你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有什么不健康的。”
陈同扣着枕头想了想:“哥,你参加数学竞赛是为什么?”
“因为喜欢,”苏青想了想说,“我喜欢数学。”
陈同不太能理解这种“喜欢”,他的很多“喜欢”都是被压迫着来的,他听见苏青这样说,心里突然地生出点向往。
“我也喜欢你,”陈同说,“你是像我喜欢你这样的喜欢数学吗?”
“……不太一样,”苏青说,“数学是抽象,是用虚构假设解释自然秘密。喜欢你一点也不抽象,很具体,具体到以后我们要住什么样的小院子,种什么样的花。”
陈同听得脸红,觉得苏青太会说了,他就没这么会说。
陈同又问他:“你打算去什么学校?”
苏青:“争取考清华吧。”
“说什么争取……”陈同酸酸地小声捧他,“谦虚了。”
苏青笑了笑:“快睡觉,好晚了,明天还要打球,养精蓄锐。”
陈同答应一声,挂了电话。
高中的时候他终于摆脱了他妈,压着成绩不想考实际水平,就是害怕,怕那个疯女人听说儿子出息了又跑回来缠着他。
高中之后陈同想着,反正过日子也是这么过,考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找份普普通通的工作,普普通通地生活,也就是一辈子。
反正不管怎么样生活里都有绕不开的家长里短,扯不清的人前人后。
庸庸碌碌不就是大众干的事儿么?
他有颗屠龙的心,却找不见那条龙在哪里;他想等一个屠龙的机会,又害怕宝座之上有吟唱的海魅;他磨好了屠龙的刀,但是有时候自己都以为要守着这柄刀生锈变旧。
陈同抱着苏青的枕头,低头嗅了一下,把刀拿出来擦了擦,刻了个小目标:清华。
第68章 十月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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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陈同睡得不是很好,做梦,早上很早就醒了,距离苏青来找他一起吃饭上学的时间还有一段距离,陈同躺在床上有点头疼。
最近一段时间虽然一直在强迫自己早睡早起,但见效甚微,早上赖半个小时,其实睡眠质量还是一般。
陈同摸出手机刷了二十五道语法题,看了看时间爬起来,坐在床边等了一会儿,直到敲门声响起来。
陈同跑去给苏青开门,身上套着宽松的睡衣,头发也没理。
“刚睡醒?”苏青拎着早饭进门亲了他一下,“早。”
“啊,刚醒,牙都没刷。”陈同哈了口气自己闻闻,还好没味道,他这才跑去刷牙洗脸换衣服,和苏青一起共进早餐。
苏青吃饭的时候非常斯文,很有少爷范儿,一边淡淡问他说:“最近好像睡的时间还挺长的?”
陈同有些心虚:“嗯。”
苏青心情愉悦地扬起嘴角,揉了下他的脑袋。
苏青生活里有一套作息时间表,虽然从来没有和陈同说过,但是陈同观察出了一二。
他喜欢在早晨的时候晒太阳,早读时候不爱看课本,喜欢看课外书。
高中的课程大概是早就吃透了,课堂上的时间拿来巩固知识点练题,只有老师讲到一些他感兴趣的地方才会抬起头。
有些挑食,不吃丝瓜,晚自习写奥数,平时课间休息就是真的在休息。
苏青每天看起来都过得优哉游哉的,可陈同偷偷知道他才是正确。
早晨给陆医生的花花草草浇了水,那两株名贵的茉莉和兰花终究还是被陆医生领走了,阳台上只有两盆绿萝和一挂挺好养的吊兰。
窗前阳光挺好,苏青坐在摇椅上晒太阳,懒懒的像个毛绒动物,陈同没忍住伸手碰了下他的发顶。
苏青眯着眼睛看他:“干什么?”
陈同揉一下鼻尖:“躺在这里跟狗似的,吐个舌头我看看。”
苏青嫌了他一眼,翻身起来去上课:“是不是还要管你叫主人啊?”
陈同:“主人就算了,叫爸爸倒是可以的。”
苏青笑一声,把他的书包也拎上。
天气晴朗,连带着心情也好起来。
陈同:“不知道今天和哪个班比赛。”
教室里狗人们正在后排热烈讨论。
篮球赛六进三,赢了这一场起码就是个第三名,有班级荣誉奖状奖杯的那种,没赢就只能算个优胜奖,一人发一张小奖状。
“和广告纸小奖状比起来当然是拿奖杯更他妈的牛逼了啊!”锅盖激动地说,“作为班级篮球队经理人,兄弟们,到了我带领你们走向辉煌的时刻了!你们想抽哪个班,随便说!爸爸的神之右手在此,保送你们进前三!”
“屁吧,哪有那么容易,”大白坐在后边也不搬凳儿,直接大喇喇坐在老马腿上,“剩下六个班里,好几个都是有体育生的。我看十六班赢面最大,他们班体育生多,去年参加全市高中生篮球比赛的就好几个。和人家专业学这个的比,我们还是差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