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那我们暑假来吧。来这避暑,还可以把我爸妈带上,去那边住——”粟烈指着远处高高低低的民宿,“订一个家庭套间,还能自己做饭,日子多美啊。”
余敬之顺着粟烈的手势看,点头笑笑,没发表意见。
千挑万选找了个绝佳位置,粟烈拜托路人帮忙拍照。
一棵落满雪霜的松树下,两名男生并排站立,英俊帅气,身穿同款不同色的冲锋衣,带着毛线帽,稍微矮一点的男生咧着白牙,头往高个子男生肩上靠。
“茄子——”,话音刚落,高个子男生长臂一展,落在矮个子男生的肩头,两人的笑容因此更深了。
换姿势又拍了几张,粟烈接过手机道谢,路人情侣摆摆手说不用谢。
没走几步,情侣听到身后的打闹声回头看,女生挑眉自豪道:“我就说他们俩是情侣,你还不信。”
男生有些气馁:“我哪知道他们喜欢称兄道弟一口一个哥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女生神秘一笑,“白天叫哥哥,晚上哥哥叫。这是情趣。”
返回酒店附近随意吃了点东西,两人回房间收拾行李,晚上七点的票。
粟烈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行李箱,不依不舍地趴在窗户眺望,看到路牌下几个年轻人在拍照,他倏地喊:“余敬之,你过来。”
“怎么?”余敬之松开拉到一半的拉链,走到窗户前,刚要低头看,一个人影扑过来,把他摁在旁边的小沙发上。
沙发柔软舒适,粟烈简单粗暴,毫无章法地捧着脑袋乱咬。半晌,粟烈松开嘴,余敬之头发凌乱,唇色发红,还有些肿。
他舔了舔内嘴唇的牙印,敲了下粟烈的脑门,去卫生间整理发型。
粟烈屁颠屁颠跟过去,渣男似的抹抹嘴,盯着他红透的耳尖说:“你害羞什么劲,躺着享受还不好?”
“你确定这是享受?”余敬之指着下嘴唇的牙印。
“哎呀,不要注意这种细节,有快/感不就行了。难道你不喜欢?”粟烈大大咧咧说,“多亲几次就熟练了。”
余敬之瞥他一眼,接着整理凌乱的头发,嘴角微微翘起。
粟烈倚靠在门边,接着说:“真难想象啊,咱俩突然就在一起了。”他踢余敬之的后脚跟,“你确定你来之前只是想带来纯玩?没别的想法?都是意外?”
“现在问这个还有意义?”余敬之从镜子里看他。
“当然有,”粟烈有理有据,“预谋已久和临时起意的诚意能一样吗?虽然我们认识时间长,但这不能成为你没诚意的借口。”
他紧接着又问:“快说,你什么时候对我有想法的?”
这话一出,余敬之顿时明白了他铺垫这么多的原因,原来在这等他呢。
余敬之微微一笑,反问:“你觉得呢?答对有奖。”
“明明是我先问你的!”
“我可以选择不答啊,你亲都亲了,还留了牙印,总不能反悔吧。”余敬之挑眉。
粟烈一时语塞,没好气地嘀咕:“果然是得到手了就不珍惜,才第一天就这么敷衍,以后还不定得猖狂成什么样。”
“别乱说啊,我没敷衍更不会猖狂,别给你男朋友乱扣帽子。”余敬之说,“我自己说多没意思,你慢慢猜,猜对了给你奖励。”
“那你先说什么奖励,我考虑考虑。”粟烈帮他把后脑勺翘起的头发压下去。
余敬之回头,凑到他耳边嘀咕两句。
粟烈脸瞬间爆红,压着头发的手直接用力摁头,气势汹汹道:“你想得美!臭流氓!”
说完人就走了,头都不回。
余敬之整理完出来,粟烈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眼神都分一个。无奈地背包拉行李箱,他揽着粟烈肩头:“走了,流氓带你回家。”
到达桃城近九点,粟烈没让粟雪庆来接,和余敬之打车回家。
出发前还是两个单身汉,回来变成手拉手,一段惊奇的旅程让两人都不可思议。
蹂/躏着余敬之的手指头,粟烈不顾出租司机几次三番偷瞄后视镜,大方地靠在余敬之肩膀。
到达小区,一开车门,两人回归平常,连手都不碰一下,粟烈看着余敬之背着包拎着行李箱上楼,两手空空跟在身后不是滋味。
仿佛亲呢的时光随着旅程的结束一块消失不见。
离粟家还有一段楼梯,粟烈快走几步将人拦下,眼睛眨呀眨,垂头盯着地面说:“要不我们早点公开吧。”
“不行。”余敬之果断拒绝,“现在还不是时候,庆叔莲姨还没做好准备。”
“他们压根就没准备,什么时候都一样。”粟烈顶回去。
余敬之心平气和地问:“你昨晚怎么答应我的?”
粟烈不吭声,低头用脚尖踢楼梯,心里把昨晚答应要求的自己骂个狗血淋头。
就不该贪图美色,一个吻就被迷得七荤八素,没骨气。
“回家去。”余敬之把行李箱塞给他,还贴心地帮他找出了家门钥匙。见粟烈还不动,他说:“小树,听话。”
粟烈轻哼一声,不情不愿地拿过钥匙,手搭上行李箱把杆,努嘴低声说:“听话听话,我就是太听话了才一直被你拿捏。早知道我就不这么快答应你了。”
第二天,粟烈退掉魔鬼教练的练车邀约,带着两盒特产负荆请罪。
挨了一顿暴揍和臭骂,吴龙的火气才稍微消停。他咬着茶饼诉苦:“你再不回来,老子的店都要垮了!”
“哪有这么夸张,”粟烈拼命给他顺毛,“我就去了两天,两天而已。”
“你是去玩了两天,当然觉得短。可我打了整整两天的鸡蛋!两天!”
粟烈揉揉耳朵,震惊吴龙的大嗓门怎么能随着年龄变大,要不是两人窝在休息室,顾客都要被吓跑了。
“谁让你不和莉莉她们轮换着来啊。”粟烈说,“非得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就算你能干勤劳,但身体会受不了的啊。”
“你少拍马屁。”吴龙翻个白眼,“你以为我傻啊,我换了,就是换了店才要垮!小丫头看着心灵手巧,打起蛋来蛋黄蛋清都分不匀……为了省钱省时,我只好自己上了。”
“那是你抠门小气,让莉莉多打几个蛋不就学会了。”粟烈边吐槽边躲避追杀,笑嘻嘻地跑去操作间报到。
烘培师叫李双林,店员随吴龙叫他李师傅,粟烈则恭敬地喊声李老师。
聊天中,李双林听说他在上杨平老师的烘培课很惊讶,开玩笑说应该以师兄弟相称才对。
没想到还有这么巧的缘分,粟烈乐道:“我还没出师呢。现在顶多算是拜了大师兄当小师父,也得称老师。”
李双林逗笑了,说:“出师那是迟早的,你年纪这么小手艺就这么好,前途不可限量啊。”
粟烈被夸得脸红,打蛋都更卖力了。
聊着,李双林问道:“现在老师的课好难约吧?听说名额很少。”
“是,他现在一年只开一次课,AB班一起25人。”粟烈回。
“25个?”李双林有些震惊,“那多出的这一个人该多尴尬啊,连个搭档都没。”
这话说出粟烈的心声,他忙点头:“就是,每回到了双人合作,就让我和助教一组,我压力特别大。”
“多出来那个是你啊?”李双林挑眉,“能说动老师添名额,关系不浅啊。”
粟烈摇头:“没啊,是我男……是我一个朋友帮我报的名,没找关系。”
又核对几个细节,李双林笑道:“你朋友够贴心啊,费了这么多心思都没和你说,是怕你有负担吧。倒是我不好,把这事挑明了,你朋友知道该怨我了。”
“哪里的话。”粟烈有些心不在焉,“……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啊,和您没关系。”
忙碌到下午,李双林准时下班,粟烈则留下来补偿前两天欠下的债。
也到了饭点,吴龙点了外卖和粟烈一块吃。
他拆第二盒饭时,发现粟烈第一盒饭才吃到一半,打个响指,问:“思春啊,吃饭都没心思。”
被踩中一半心思,粟烈气呼呼地踹一脚,插科打诨几句,粟烈正经问道:“你说,要是有人帮了你一个忙,对你很重要,他费了很多心思。但他却和你说很简单就搞定了,他是为什么啊?”
“有女生给你献殷勤了啊?”吴龙至始至终都不知道粟烈出柜的事,直言道,“爱是不求回报的,懂不懂?人家就不想你因为感动答应在一起呗。不过这女生真不错,这么细心,你可以考虑考虑。”
粟烈能坦荡地和室友坦白性取向,但对从小一块长大的吴龙,却不知道从哪开口,特别是在他既没有说性取向的事,又还和余敬之交往了,他特别特别心虚,头埋得很低。
吴龙只当他是思考方才的问题,没再多言。
饭快吃完时,余敬之突然来了,提了一盒炸带鱼。他说是董慈莲特意给吴龙炸的,感谢他给粟烈上岗的机会。
吴龙吃得嘴角流油,粟烈偷偷扯余敬之的手指,让他坐下聊会天。
余敬之不动声色地抽手:“医院还有事,你们慢慢吃。小树,莲姨让你别忙这么晚,早点回家。我先走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