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眼的白猫虽然很好看。但是蓝眼那边很有可能出现听力障碍。这些小宝贝需要我们更细心的照料。 (让淙淙养吧,请晏哥您老人家弃养,谢谢。)
第60章 跋山涉水,进退两难
趁张淙在厨房做饭,晏江何闲得脚痒,他没稀罕跟张淙知会,直接几步逛荡进人家屋里。
“张淙的屋”——单是这样的形容,就让晏江何觉得放心了些。能再进来看看,他就更放心。
张淙之前提来的那个大袋子现在撇在门边,里头彻底空了。晏江何去扒拉一下衣柜,瞅见柜子里已然拾掇得整整齐齐。
他想起张淙刚才那声“哥”,忍不住笑一下,将衣柜不着痕迹地关上。正准备扭头出去的时候,晏江何瞄见了桌上的电脑——冯老给买的电脑。
电脑旁边还放了张淙的素描本,和一块黑色的……板子?
晏江何走近去瞧,的确是块板子。但不是普通的那种,是电子产品。一侧还有插线和一支笔。晏江何寻思了会儿,认定这东西是画画用的。这的确是汤福星先前送张淙的数位板。
晏江何此时再看张淙的素描本,心里难免有些触动。之前他欺负张淙病得迷糊,已经大摇大摆地偷看过了。而指望晏江何“知错就改”纯属困难。尤其面对张淙的素描本,他充其量算“屡错不改。”
于是,晏江何又一次把眼下的本子翻开。
张淙没再多画什么,就多了一幅画。晏江何盯着那红玫瑰又看上半晌,再翻页,看见了多的那一副。
是冯老。一张正脸半身像。穿着白大褂,笑起来的冯老。张淙画的是老头没生病的样子,比他走的时候胖了些。
晏江何瞪着画面上的脸,发现张淙画的是真的像。他瞪时间长了,眼眶有些酸,只能动唤眼皮眨一眨。
晏江何将素描本合上,再放下时下意识放轻了动作。
他不懂美术。但就从一个外行人的角度来旁观,张淙画的很好。不能说多专业,整个画面看起来非常舒服。形抓得准不说,又有耐心。就连白大褂领子上的褶皱,都被他用灰白色表现得特别细腻。
晏江何更清楚地发觉,他欣赏张淙的才华,也有心想保护好张淙与生俱来的灵气。
晏江何走出屋子,在客厅刚带晏美瞳转半圈,张淙就已经往餐桌上摆好了两碗面。
“做好了?”晏江何用脚尖怼晏美瞳的猫屁股,将小玩意戗出个颠簸,猫嘴差点亲地板。
“嗯。”张淙看过晏美瞳一张懵球猫脸,又盯两秒它那对漂亮异瞳。
“那赶紧吃。”晏江何说着,去洗了个手。他穷不讲究,回来手也不擦,就那么湿着拎起筷子,挑几根面往嘴里送。
晏江何的手腕灵活转动,手指修长有力,稳稳捏着筷子,骨节的凹陷处还兜着浅水滴子。
张淙眯缝一下眼,从一边抽出两张纸巾递过去,晏江何只得放下筷子,将自己那双爪子抹干。
张淙心口沉沉轰闷,他知道这么下去早晚不是事儿。晏江何对他没什么防备,可他是满肚子鬼胎。他现在喊一声“哥”,靠晏江何这样近,都是……
张淙垂下眼睛,并不知怎么办才好。凭他那混犊子心性,一向是逢祖杀祖,鬼神不挨。这当却忽然跋山涉水,进退两难。他何时竟懂“患得患失”?弄得像他“得”了什么似的。
说到底,张淙未知的东西太多了。他不够了解晏江何,甭提放肆,连试探都打鼓。他更不够了解自己——他还能疯成什么样?
张淙这边正做鬼心虚,对面的晏江何突然出声:“哎,我问你,你会画画,也都是跟视频学的吗?”
“嗯?”张淙愣了愣,提起筷子慢慢吃面条,“嗯,是。跟视频。”
晏江何点点头,由衷叹了一句:“可真厉害啊。”
那可是太厉害了。这要换成他,别说视频,坐不坐得住都得另算。
张淙抿了抿唇,往嘴里一下塞进三块香肠。他总觉得要堵点东西压一压。
“你去学画画吧。”晏江何又说,“报个班,去画室,好好学一学。”
“什么?”张淙顿住,将筷子放下,不得不直视晏江何。他牙口失灵,香肠开始嚼不动。
“正好还没开学,你先去学。等开学了,就周末去。我给你找个好老师。”晏江何朝他笑笑,颇有些认真地问,“你喜欢吧?画画。”
张淙没再嚼,将香肠囫囵吞下,嗓子噎着,感到喉咙里挤缝钻上一阵风,抽刮得喉结跟着颤栗。他看晏江何,开口的同时,一颗私心横冲直撞,叫他想把两人之间隔着的桌子掀开:“喜欢。”
桌子掀开以后呢?张淙问自己:“你还想怎么疯?”
他不知何始开始就盯着晏江何,鬼迷心窍地盯,从远到近地盯,一直盯。
“喜欢就去学。”晏江何继续吃面,“以后说不定还能考个清华美院什么的,小屁孩就是有无限可能。”
张淙没说话,他还说什么?“谢谢”,“好”,或者再叫一声“哥”。都不行。
年少有荒土开辟拓伐,生机一旦蓊蔚,便只穿云蔽日,欣欣向荣。阴暗谬妄的城府不堪重负,被生命力击打溃散。唯独怕极了一张嘴,会泄出秘密,天崩地坼。
所以,他不如闭嘴。
晚上张淙回屋的时候,瞪着自己桌上的素描本看了很久。他杵在原地,用手指轻轻摸过素描本的封面。
张淙知道晏江何进来翻过他本子。这和他自己放的不一样。他是背面朝上放,晏江何是正面朝上。
这人到底是什么样?他温柔到令人害怕,又实在粗心大意。尤其偷摸干什么,竟如此容易被拿捏把柄。
张淙在凳子上坐下,低头去看自己脚边的书包,从最里面的拉链夹层中又拿出一个素描本。
这个素描本要比桌上的小一号。里头零碎画了几张,全是晏江何。
晏江何的侧脸,晏江何的眼睛,晏江何笑起来的嘴角,晏江何的背影……张淙翻开新的一页,摸出一根铅笔,开始画晏江何的手。
晏江何就跟说到的那样,他第二天就给张淙发了个画室地址,说是已经联系好了,让张淙自己滚去学。
他是没多少空闲去搭理。因为处理冯老的事,晏江何请了几天假,一回医院又忙得掀不开锅。
幸好家里有张淙。晏江何认为,张淙这小鳖犊子,乖起来不仅仅好玩,还好用。
主要表现在家里他再没操过半点心。一个礼拜下来,早上睁眼有温水,出门前有早餐,下晚班还有夜宵……一切都默不作声,又自然而然。晏江何连晏美瞳的猫粮猫砂,甚至家里的卫生纸塑料袋都不用管。他除了当大夫,再屁事不干,离开医院就是爷,大手一挥扫那群杂喽啰滚蛋。
日子晃荡得轻飘,等元宵节过完,年味算是彻底散了。
汤福星蹲在新东街那栋破头烂腚的楼底下找不见张淙,终于知道了张汉马的事,还有冯老。以及张淙住进了晏江何家。
胖陀螺原地惊悚完三个圈,安慰不宜,最后一通抠嗓子眼,只长叹出气:“幸好有晏大哥。不然我真怕你疯。”
张淙当时没稀罕应这孙子,他搁心坎里自己悄摸悄薅扯:“有了他我也不一定就不疯,说不准还得走火入魔。”
正好赶上周末,张淙从画室上完课去Azure打工,晏江何下班早,又轮了个休假,心情美上,准备去捎张淙一起回家。
张淙走之前钟宁专门叫住他:“张淙,等会儿,把这几瓶酒带上。”
钟宁说着往张淙怀里塞去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里面放着三瓶红酒。张淙不用看,光敲两下包装就知道肯定是好东西。
“这带给……”张淙顿了顿,“我哥?”
“是带给他,但不是给他。”钟宁笑笑,嘴上调闹道,“败家子送前女友的。”
张淙原地懵了一下。接收到一些信息。晏江何不是同性恋,他有前女友。晏江何跟前女友有联系,还要送很贵的红酒。
张淙拿着酒离开Azure,出门的时候脑子里乱七八糟。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直到他看见晏江何的车,才强制给自己的大脑按下暂停,低着头提酒上车。
他上车时晏江何正在打电话,听着对面应该是钟宁:“下次我上去,你请喝酒。”
晏江何嘴边带笑:“我这不是马上要给云蕾送去么。酒你记账上。……不行,一码归一码,我送她,你不要钱算怎么回事。……嗯,先挂了。”
云蕾。她叫云蕾。
晏江何将手机收回兜,看张淙一眼:“你抱着干什么,把酒放后座啊,不沉吗?”
沉?
张淙低低“嗯”一声,抻长胳膊将酒放在了后座上。
“先去送酒,等会儿去菜市场,买菜回家。”晏江何说,把车开了出去。
张淙歪过头,靠在椅背上看他:“不用去菜市场,我早上出去买了。够三四天吃的。”
晏江何咂咂嘴:“可太省心了。”
张淙的眼神暗了暗,胸腹里有些东西已经完全挡不住。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压下声音慢慢说道:“钟老板是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