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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辙 番外完结 (瑜辛)


  晏江何一双腿捯饬得上劲儿,越走越快。张淙低头低了片刻,猛地一抬起来,竟发现晏江何正面朝着他过来了。
  这一瞬间不用撒谎,张淙心跳飙得飞快。
  砰砰,砰砰,砰砰。
  机场内细细碎碎的吵嚷声,入耳很柔软,很细腻。像咕嘟咕嘟破头的小水泡,烘托出温度。张淙的胸腔里则是真正的沸腾,他从来没有这般将自己的心跳声听得清晰。
  在凡尘俗世里做最不起眼的沧海一粟,他活得最剧烈的姿态,不过如此吧。大抵如同这么大的心跳声。——这份心跳声,从外淹没于人潮,由内振聋发聩。
  张淙愣在原地,腿脚失灵动唤不得。他站着看,看晏江何一步一步走得越来越近。晏江何越过了那么多人,那么多的人,他都视而不见,再也不见地擦身而过了。
  晏江何走到张淙面前停下,他没说话,皱紧眉心看了张淙一眼。
  然后,晏江何居然伸出一只大巴掌,一手揪住了张淙的胳膊,屁也不说将人往外机场门外薅。
  张淙似乎被拽得始料不及,脚下猛地踉跄了一下。按照晏江何这套不管四六的架势,旁人看着热闹,好像他要将张淙扯外面,头顶阴天,当街揍一顿。
  张淙被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半拉视线,只能从侧面看清晏江何的下巴,嘴唇,和一个鼻尖。
  张淙磕磕绊绊地说:“你......你这是......”
  他可能是懵了,没来得及扒拉帽子,耳朵被晏江何一句话灌得发颤:“闭嘴,别撒娇。”
  出了机场门,晏江何索性松开张淙的胳膊,他手臂绕到张淙身后,将人兜着往前一捞,手爪子顺势隔衣领,掐住张淙的后脖颈。
  张淙被压弯了头,一只脑袋完全缩进帽子里,彻底看不着晏江何了。他被晏江何带着,魂儿大概已经飞到九重天外历劫。
  晏江何押着张淙认罪似的,他们走了特别远,一句话都没说,驳回旁人不解的眼光,沉默着淋雪,路过了机场所有的门,拐过宽大的建筑,总算叫晏江何撒摸到一处人少的偏僻角落。
  排除掉绝对做不到的选择,剩下的那个无论多么模棱,多么不可置信,也都归属于把控不得的真心。
  晏江何从来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也从来不是个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他更不是个毛头小子,岁月为他打磨出了更沉稳的盔甲。
  与年轻时,猖狂炽热的爱意不同,成熟年龄的情感,更是必须深刻,才足以支撑。
  社会上的压力,生活上的负担,世俗的疲惫繁琐,并非口头一句无知的“我敢当”就当得起。心间对那位珍爱之人的责任,也不是凭借一腔热忱就能拥得住。他需要绝对坚韧的意志,甚至所向披靡的勇气。
  何况晏江何并非孑然一身。他有家庭。晏涛与周平楠都不年轻了,能接受他跨入一个常人难以理解的地域吗?他再潇洒也不可能不管不顾,随心所欲。
  谈不上纠结。一些东西也的确冒了头。晏江何敢认。
  他只是从未越界,笑话一般的在怯生。晏江何不怕丧天良遭雷劈。也不怕他毁了自己,毁了张淙。
  他之所以如此深思熟虑,乃至畏葸难动,说到底是舍不得——他是担心,他现下肤浅的觉悟不够用,不够力量去承担,那少年献给他的热爱。
  那少年是张淙。是他的张淙。
  晏江何都明白,都知道。但他更清楚的是,他绝对不能让张淙再这样活人装鬼地跟在他身后。
  他受不了。
  晏江何手臂发力,将张淙往墙上掼过去。张淙吃痛,后背被扔去墙面砸稳。他抬头看晏江何,后脑勺隔着一层帽子,贴紧冰冷的墙。
  晏江何一张脸面无表情,一边拉起身后背着的羽绒服帽子,一边走向张淙。
  张淙瞪大眼睛,看晏江何熄灭掉他周围所有的光明。
  黑色和白色的帽檐碰上,叠在一起,晏江何的脚步停下来,他浑身不动,除了一颗倒霉催的头。
  两张微凉的唇贴在了一起,晏江何那舌尖通灵,在张淙的唇缝扫出风流,打个溜儿便滑进去。
  ※※※※※※※※※※※※※※※※※※※※
  晏江何大手一挥:不就是强吻。难道我不会?扯平了。


第91章 流氓还数老的甜
  谈情说爱,戏剧家笔下常见跌宕起伏,小说里的陈词滥调又感人至深。
  心跳加速,相濡以沫,粘稠如蜜,歇斯底里,苦涩难捱……“相爱”总有千万种诞生的模样。
  人们或许幸运到偶遇爱情,或许悲哀到一生苦等不得。人们臆想爱情垂青的姿态,假设那个独一无二的人长什么样子。人们终了一生,珍惜亦渴求动情的方式。不论俗套新奇,都是那般鲜活美好。
  生命就是这样颓废的被情感驱动,向着温热,向着光明,向着爱,茁壮卑劣的老去。
  晏江何这介微茫,于俗世年华,万千种疲惫中翻滚,折腾。捡到了张淙。
  谁能明明白白去形容“爱”?一个人一处情节。说破大天,也不过是某一人,在心尖子上。他重中之重,怎么也撵不走,没什么比他更牢固。没有他哪里都不对,日子也过不安生。
  对于晏江何,这不就是扎了根的张淙吗?这不就是他的“爱情”吗?
  进姑且这般,若再退一万步,张淙以后跟别人成家立业,离晏江何老远,摸良心说,也不是什么高兴的事。
  进退皆动荡。张淙俨然已成为晏江何活着的一部分。
  雪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大了些,可能是循序渐进的,可能是倏然催大的。世间万物,七情六欲,总是如此不讲道理的蛮横。
  白雪落在一黑一白两顶帽子上,掉去他们挨近的肩头,悄无声息停住,又细细簌簌款落。
  晏江何温热的呼吸喷在张淙脸上,四瓣唇分开时,或许是意犹未尽,又或许是晏江何故意使坏。
  晏江何的眼底生出一抹笑来,一通浓情蜜意地挑逗完,柔软的舌头尖再勾出热乎乎的毛病,点着张淙的双唇,顺时针快活地舔了一圈儿。
  张淙当下何止是懵,他只差两眼一闭,直接娇弱地晕厥进晏江何怀里。
  流氓还数老的甜。
  晏江何占完便宜,将张淙齁儿得半死不活,总算心满意足。
  就瞧他亲完舔完,没事人一样往后退一步,理直气壮地将四周走过的稀少人影当狗屁。——可谓是“大道为公,爱看不看。”
  张淙不知是臊的还是晕的,总之脑袋太沉,上下颠不起头来,愣是吊在脖颈上压重。
  晏江何的手心轻轻拍了拍张淙的帽顶,扫去帽子上冰凉的碎雪,他又不轻不重,巴掌隔着帽子,按住张淙的头往下怼。
  张淙头顶承重,双腿发软,好不容易一口热气倒出来,被晏江何压得一晃,竟然一屁股坐地上了。
  晏江何一愣,垂眼珠子看张淙。他非人多年,肚皮下的缺德心肠红彤彤暖洋洋。眼下瞧张淙被自个儿欺负成这副臊白小样,幸灾乐祸轻笑出声来。
  晏江何眼角弯弯,慢慢躬下腰背,手指尖弹了弹张淙帽子上刚落下来的新雪。
  弹完了天上紧接着再落,晏江何此举大抵是扯淡,不过定能将张淙摆弄得更讨他欢心。
  果然,张淙肩头猛地一哆嗦。
  张淙窝在帽子里,一口咬住牙闭上嘴,他怕一张嘴,心脏便能立时生龙活虎地蹦上天。
  晏江何抬起左手看表,右手顺便在张淙帽子上兜了一把,丧尽天良道:“乖,我得先赶飞机了。不然要晚了。”
  晏江何混账起来活妥儿的愧对畜生,他说完便转身就走,留张淙坐在墙头凉屁股。
  张淙仍然没法抬头看晏江何一眼。他一双手抱膝,竟直接将脸埋进了臂弯里。
  晏江何那厮道行颇深,多活张淙近一旬就是没法比。他顶天作案,却毛事没有,流氓耍完就走人,屁股都懒得拍一下。
  晏江何赶时间,很快回了机场,过安检,又找到自己的登机口,掀开帽子坐在椅子上等。
  晏江何坐了大概五六分钟,兜里的手机响了。晏江何摸手机出来,看都没稀罕看就知道,肯定是张淙。
  晏江何接通,朝张淙劈头盖脸甩去一句:“年轻人,血力挺旺盛,缓过来了?”
  没等张淙搁电话里吭气儿,晏江何又带笑嘲讽道:“地上凉吧?白衣服是不是都脏了?坐一腚墩儿泥,回学校要被别人追着屁股笑话。”
  机场门口的张淙擎着手机冻手,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雪花里:“......”
  张淙此时根本没心思管有没有人会对着他的后屁股笑话,他沉着声音问:“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晏江何:“......”
  晏江何朝对面的嫩粉色二十寸行李箱翻去白眼,毫不客气地说:“我能是什么意思?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哦,不对。”晏江何说一半想到今儿个阴天下雪,遂灵活改口,“白雪纷飞,雾里看花,鲜花瓣都被我吃嘴里了,你还来问我?”
  晏江何又笑起来:“张淙淙,你是不是傻了?”
  张淙那头呼吸猛地一滞,又不敢长时间不接话,强逼着自己开口:“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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