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江何啧了一声,确诊道:“看来是真傻了。”
晏江何本以为,张淙在外头大口喘气,能说出点什么来,可惜张淙是个废物,最后终于慎重又虔诚地抠出两个没头没尾的字:“真的?”
“......”晏江何脸皮一崩,贴着手机的那只耳朵莫名觉得发躁。
晏江何酸上牙:“不然还有假的?你也差不多行行好吧。”
晏江何的声音压小一些:“我问你,你不回家,不接我电话,不回我消息,还特意给我打钱,不就是逼着我来找你吗?”
“你快憋死了吧。”晏江何鼻哂,“我真是服了你了。你闹这么大一出,还要跟我划清关系,给自己弄得像个贞洁烈士一样。”
他徒手撕烂妖精皮,继续收拾张淙:“你真当自己是情圣了?说一堆文邹邹的废话酸我。我真是感动得要信了。就你那点小九九,还拿我眼前显摆。你不就是想向我证明,我放不下你,我舍不得你。现在你成功了,得了便宜,卖乖卖没完了是吧?”
张淙好一阵没再说话。
晏江何说的都对。自从元旦前,晏江何发来一条消息问张淙回不回家,张淙就明白了——晏江何动摇了。
所以张淙才彻底吃下豹子苦胆,敢这样折腾。王八蛋玩心眼子手法黢黑,丝毫不计成本。张淙这一套玉石俱焚,伤敌八百自损八万。
他用自我焚烧的方法把自己火化成了灰,也必须让晏江何感觉到烫,感觉到疼。
疯子和变态都不敢携手去摸张淙的脚后跟。
张淙这一个多月,靠的不过是晏江何那寥寥数几的短信和未接来电吊命。何止如数家珍,他都要将这些翻来覆去看烂了,连上头的时间分秒都能倒背如流。
听张淙没说话,晏江何到底没再怪罪,他心软着,叹一口气,张嘴卖风流哄人:“宝贝儿,你可是个绝色名伶。”
晏江何没正行,笑嘻嘻地讨嫌:“我就是夸你两句,怎么了,又害臊了?”
张淙瓮声瓮气地说:“你知道我是这样的。”
其实回忆回忆,张淙恶劣的本性该是一直被晏江何所熟知。张淙能作祟到什么程度,晏江何似乎经常心里有数。
张淙不会告诉晏江何,如果刚才在机场,他抬起头没有看到晏江何正面走过来,而是晏江何离开的背影。他肯定会冲过去,扑上去。
就算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晏江何打晕,用绳子捆起来绑架,他也不会放晏江何走。他情愿判个无期徒刑,巴不得犯死罪。他会将晏江何关起来,关在只有他能看到的地方,永远关起来。
他宁可晏江何厌恶他,恨他,因为他害怕,发抖。他也不能没有晏江何。
他不能。他受够了。
广播里传来标准的女声,在说登机提示。
晏江何站起身,听到张淙又在他耳边重复了一遍:“你知道我是这样的。”
晏江何从兜里掏出登机牌,去登机口排队:“是,我知道你是这样的。”
晏江何忽然颇为认真道:“张淙,你听清楚了。我知道你是这样的,但我还是来了,我还是认了。”
晏江何随着队伍往前走,轻言轻语地再哄张淙:“你什么样都行。‘这样’‘那样’,怎样都无所谓,哥都疼你,宠着你。”
“这是你说的。”张淙赶紧说,语气很急。
晏江何突然想起了宁杭杭。他先前答应给小丫头蛋子买变形金刚的时候,她也是类似的语气。可惜晏江何耍熊,给人家买了个芭比娃娃。
但下一秒晏江何又否了。不一样。还是不一样的。张淙说话的时候,声音又有点轻。除了欣喜若狂,还能掂量出小心翼翼。他要更珍惜,更重视。
“是我说的。晏江何说的。”晏江何递出登机牌,出登机口上摆渡车。
张淙那头顿了顿:“我定下一班飞机回去。”
晏江何找见个位置连忙坐下:“想回家了?”
晏江何问:“终于舍得回家了?”
摆渡车上的人越来越多,嘈杂声渐渐繁密起来。
张淙说:“我舍不得。”
晏江何当然知道张淙舍不得什么。只是他深思熟虑片刻,没同意:“这两天先别回来。”
晏江何:“我后天要跟医院的医疗队下乡一个礼拜。今晚赶回去就是为了开会。明天又整天上班,时间太紧了。”
晏江何笑笑:“这样,你下周回来,我去机场接你。正好有休假,我在家陪你。”
“可......”张淙停了一秒,改口了,“好,都听你的。”
刚把人握在手里,张淙不敢逼得太紧。万一晏江何嫌他烦,再反悔了,他能拉着晏江何同归于尽。
张淙又说:“那我能给你打电话吗?”
晏江何:“......”
车门口上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晏江何站起来让座位,凑去门边靠住,他无奈道:“祖宗,我什么时候不让你给我打电话了?”
“哦。”张淙估计也是感觉到自己惊喜大发了,在语无伦次。他笑了一下,“我就是太开心了,得意忘形了。”
“你啊。”
摆渡车开了,晏江何观赏着外头的风景。雪停了。
“我给你打电话行了吧。”晏江何栽得任劳任怨,“全天下就你最会招我心疼。”
张淙乖乖应着,声音带笑:“行。”
晏江何哼笑一声。他嘴皮子功夫好,换腔利索,抒情的暖话才刚撩挑完两句,立马又吊儿郎当地调戏年轻人:“哎,淙淙,路上双手捂着屁股,回去别忘了洗衣服。”
张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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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小家子窄心肝,缺口镊子
全要赖昨晚翻来覆去的都在想张淙,晏江何一整夜都没怎么捞着睡眠,这下将张淙收妖,晏江何总算能暂时消停一会儿。
晏江何登上飞机,手机切成飞行就开始闭眼睡觉。他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飞机餐也没吃,连空姐什么时候往他身上披了条毛毯都不知道。
飞机落地的时候,晏江何才被颠簸醒。
飞机放轮,在跑道上狂奔卸速,耳朵被堵得轰隆轰隆的。晏江何张嘴打哈欠,揉揉耳朵,又搓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了些。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等飞机停下,广播音乐响起来,同时拨通了张淙的电话。
“喂。”晏江何再打个哈欠,“我落地了。我可是一落地就给你打电话了,现在还没出飞机呢。”
“我听见了,你那边有广播声。”张淙说,“你是不是在飞机上睡觉了?”
“是。”晏江何掀开身上的毛毯,站起身转了转脖子,随着人流往外走。
“等会儿出去弄点热的喝,小心感冒。”张淙叹了口气,“你昨晚没睡好吧?”
“不能感冒。”晏江何走出去,下机的时候有空姐笑着朝他招呼。
晏江何也笑着对人家点点头,他眼珠子一眯,起坏心眼,故意跟张淙实话实说:“我睡着了以后,空姐给我盖了个毛毯,特别暖和。”
张淙那头顿了一下,语气明显黯下来,没什么滋味地应着:“哦。”
晏江何一下就乐了:“哎,醋精,你这无理取闹,闭着眼睛吃飞醋的毛病,是不是改不了了?”
“......什么?”
晏江何更乐了:“我呢,昨晚想着你,想得辗转反侧。然后被我发现了一个特别好玩的地方。”
张淙轻声问:“什么地方?”
晏江何说:“我发现,你以前每次跟我发脾气,都是我身边有女人的时候。不管我在干什么,为什么,你都要朝我甩脸子。”
张淙:“......”
张淙卡壳半晌,吐出一句:“你都记得?”
“我当然记得了。”晏江何闹花哨揶揄张淙,“不过爱吃醋也不要紧,你好哄。”
晏江何穷不着调地说:“再说,你知道我吃东西的口味。”
晏江何的声音懒洋洋的:“我爱吃酸甜的。”
他这动静够作弄。将那头的张淙折磨个好歹,张淙愣差从宿舍床上一头栽地上脑袋开花。
张淙的五脏六腑好像瞬间被一只餍足的长毛大猫给蹭了,痒痒得不行。
张淙只好将后背靠上墙壁稳一稳:“你怎么......你别总拿我开玩笑。”
晏江何大笑起来:“又害臊了?脸皮儿这么薄,这才两句话就受不了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张淙抿着唇,压住嘴角的笑没吭声。
晏江何却不放过他。就听晏江何又提腔调:“嗯?”
“......”张淙闭了闭眼,一对儿小梨涡冒出来。
他落在晏江何手心里就是个完蛋,不过张淙本来也无意挣扎。
晏江何没完没了,欺负小年轻的瘾太大:“怎么不说话了?以后到底怎么办?不说话我挂了。”
张淙只能吃饱一嘴甜蜜,声音低沉着乖巧道:“别挂,随便你怎么办。”
“嗯。”老流氓满意了,但满意了也不做来灵长类。晏江何反将张淙,“你这不是挺会说话的么。”
张淙:“......”
张淙呼出一口气,嘴里有些干燥,赶紧岔话:“你先回家一趟吗?午饭吃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