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曹曼的脸,徐向晨不好跟陆景曜翻脸,陆景曜这人舌头厉害,几句话把曹曼哄得深信不疑,坚信他就是阮向笛的好朋友。徐向晨嘴皮子不如他,有苦难言,只能假笑着应付。
曹曼也说:“是啊,陆总,怎么好意思麻烦你来呢。”
陆景曜:“不麻烦,我以前生病了,阮阮也是这么照顾我的,这是我应该的。”
徐向晨撇嘴,暗想:你还知道我哥以前对你好啊,以前怎么不知道对他好点,马后炮,大尾巴狼,呸。
曹曼竟然信了,笑着说:“这孩子就是心软,体贴细心,对朋友是最好的,像晨儿这孩子,以前有个小病小痛的,儿子比晨儿他爸妈还着急上心呢。”
陆景曜笑着把阮向笛手放回被子里,病中的人哪是他的对手,没什么反抗地就把手放了回去。陆景曜又拿了条毛巾,给阮向笛擦了擦脸、脖子。
“陆景曜”阮向笛含混地低低地念了一句。
123你来干什么?
陆景曜的手一顿,盯着阮向笛紧蹙的眉头,发红的脸颊,满心期待地等着阮向笛会说些什么。
“走开。”后面艰难地蹦出了这两个字。
陆景曜暗自苦笑了一下,心想:估计阮阮恨死他了,就是梦到他,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他说什么?”曹曼没听清。
陆景曜离得最近,自然听得最清楚,但阮向笛的话他当然不会告诉别人,便道:“不知道,我也没听清,走开什么的,可能是做噩梦了。”
徐向晨大致听清了,听到陆景曜的解释,又冷笑,心说这人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阮向笛梦到他是做了噩梦。
阮向笛这天傍晚醒了一下,曹曼正在厨房做晚饭,徐向晨在阳台上跟他爸妈打电话,阮向笛的床边只做了陆景曜一个人。
阮向笛看到他,还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揉了揉眼睛,发现陆景曜还在,才知道是真实的,脸色立刻就放了下来。
“你在这儿干什么?”阮向笛揉着太阳穴没好气地说,他实在是气虚,连发脾气赶人都没那个力气。
陆景曜拿了两个枕头给阮向笛垫在身后,轻声说:“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
阮向笛:“我不需要你看。”
“是,我知道,”陆景曜说,“但是我担心你,曹阿姨也在,她以为我们是朋友,你稍微忍耐我一下。”
阮向笛抬起眼眸,打量着陆景曜的脸,随即轻嗤了一声,点点头:“挺厉害的你,拿我妈要挟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阮向笛并不知道陆景曜也重生了,所以其实没什么特殊针对性,可陆景曜一听,就脸色一白,因为他想到了阮阮自杀之后,他查到的那些东西。
也是在那之后,他才知道,阮阮因为他,承受了什么样的压力。曹曼那样逼他,阮阮都不愿意跟他分手。
“对不起。”陆景曜说,“我不是想要挟你,她是你妈妈,我想补偿你,对你好,所以也想对她好。”
阮向笛揉了揉太阳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妈呢?”
陆景曜:"阿姨在厨房做饭,徐向晨在跟他爸妈打电话。”
“打电话?”阮向笛用迟钝的大脑思考了一下,“今天几号?”
陆景曜:“腊月二十七。”
阮向笛想了想,自语道:“晨儿是该回家去过年了,他有自己的家。”
徐向晨走了,对陆景曜只有好处,因此他没有说话,柔声问道:“阮阮,你饿不饿?阿姨煮了粥,我端来你吃一点?”
阮向笛摸了摸肚子,点点头。虽然他没什么胃口,但是养病得吃饭,不吃饭身体没有能量,病怎么痊愈?免疫系统没能量都杀不死病毒了。
陆景曜终于露出一个笑容,立刻去厨房把粥缎过来了,是很好消化的南瓜小米粥,煮得香喷喷的,很有食欲。
吃到一半,徐向晨打完了电话,听说阮向笛醒了,跑来卧室看他,兴奋地说:“哥,你可真能睡,这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啊!”
阮向笛靠着枕头,微微笑了一下,说:“晨儿,你是不是该放个年假了?”
徐向晨一愣:“你现在病着,过两天不是还有行程吗?”
阮向笛:“我去唱歌,又不是你唱,一首歌而已,你不去也一样。叔叔阿姨一年在外,你们都见不了几面,你回去陪他们过年吧。”
徐向晨不同意:“那你这儿难道就伯母一个人,那不行,我不放心。”
陆景曜说:“我来照顾阮阮吧。”
徐向晨:“更不放心了。”
124阮阮,除夕快乐
陆景曜被怼还不敢反驳,阮向笛看着他精彩的脸色,笑了一下,对徐向晨说:“不要紧,要是我妈真忙不过来,我请个人也行。反正家里这么大,早就该请几个人来帮忙打理。”
至于陆景曜的话,忽略就好。
徐向晨还有些迟疑。
阮向笛又说:“你是我的员工,助理,又不是我的奴隶,总得有自己的生活,不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耗在我身上吧?我哪有那么不近人情。”
徐向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员工,也是朋友,你生病了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阮向笛简短地结束了对话:“行了,你就别磨蹭了,今天都二十七了,你赶紧去收拾收拾,就回去吧。叔叔阿姨肯定在家里等你呢,他们就你一个儿子,你不回去,他们跟谁过年?”
阮向笛把徐向晨劝回去过年了,曹曼自然对此表示支持,但她不愿意请人来,倒不是舍不得过年的三倍工资,就是觉得儿子病了,她这当妈的照顾两天是理所应当的,哪里还需要再请人来?
不过,陆景曜不肯走,就让阮向笛有些头疼了。阮向笛总不能找几个人把陆景曜哄出去,当着曹曼的面,也不好说什么难听的话。
自二十七这天,阮向笛的烧渐渐退下去了,陆景曜却逗留到二十九,才在曹曼满腹狐疑之中离开。
三十,阮向笛去参加了某电视台的春节晚会,只是唱一首歌的功夫,由贺立轩陪着他一起去的。
唱完后,阮向笛就打算回去陪曹曼过年,但刚从后台出来,就碰到有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帯着一个男人向他这边走来,嘴里还在不断地笑着说:
“原来陆总是笛子的粉丝,以前都不知道,笛子是真厉害,长得帅就不说了,演戏好,唱歌还好听,真让人羡慕嫉妒恨呐。”
“咦?笛子!”那工作人员看到阮向笛,惊喜地笑道,“我正跟陆总说起你呢,陆总说他今天其实是专
程来看你唱歌的,听说你唱完就要走,所以急着想来见你一面呢。”
从舞台上下来之后,阮向笛就换掉了礼服,现在身上就穿着极低调的羽绒服。他两手都插在口袋里,看到陆景曜,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旋即又展开,客气地笑道:“陆总,除夕快乐。”
生疏,冷淡。
工作人员诧异道:“你们不认识啊,我记得之前不是有新闻说你们在机场”
陆景曜淡淡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知趣地闭了嘴,弯着腰道:“我还有工作,您二位聊,我先走了。”
没有外人在,陆景曜上前一步:“阮阮”
阮向笛皱起眉,看向贺立轩,贺立轩立刻挡在阮向笛身前,不卑不亢地说:“陆总,我们笛子刚表演完,现在累了,要赶回家跟家里人过年。陆总如果没什么要紧事,就下次再说吧,您觉得呢?”
陆景曜看着阮向笛。
阮向笛却没有看他,目光不知道在虚空中哪里游离,重心落在右腿,左腿微屈着,姿态很闲适,仿佛眼前的人根本无足轻重。
陆景曜于是微微笑了笑,说道:“阮阮,除夕快乐也祝你新年快乐。”
阮向笛这才不咸不淡地点了一下头:“多谢陆总。”
125大年夜
在保镖的簇拥下,阮向笛跟贺立轩一起上了保姆车,司机启动发动机,一踩离合,汽车便在黑夜中快速驶出去。
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除夕夜安静的街道上,消失在陆景曜的视线。
深蓝的夜空突然飘起了雪花。
栗阳市地处秦岭淮河以南,冬天来得晚,下雪也少。这还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也是最后一场了。
大雪纷纷,被斑斓的灯光折射出绮丽的色彩,一场雪过后,就是明年了。
陆景曜站在雪里,久久没有动,仿佛站成了一尊雕塑,雪花落在他的发上、肩上,乃至他的眉毛上、睫毛上。
“老板。”助理这才从观众席上跟出来,看到陆景曜站在雪里,问人借了把伞,替陆景曜撑着。
“您在看什么呢?”
陆景曜没有说话。可即便他没有说话,助理也知道他在看什么,除了老板成天挂在嘴边的阮阮,还有谁呢?
实际上,助理是非常不理解他老板的想法。
如果说真心喜欢阮向笛,那当初为什么又那么不近人情,用那么激烈的手段?如果说不喜欢助理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