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慧笑了一声,满脸的假仁假义,缓缓从楼上下来,对着杜彦雨说,“这么多人呢,你就别过去了,你这样护着他,他还怎么自己长大,马上就是快十八的人了,也不能一辈子躲你背后不是?”
杜彦雨听她说得在理,也就没多说了。
他喊了一声江生的名字,把他叫到了一边。
杜彦雨递了一把枪给江生,是一把伯.莱.塔M9手.枪,他的脸色认真,语气也严肃,“津港这几年除黑扫恶确实做得不错,但是这些人一辈子也是扫不完的,这把枪你拿着,我知道你在警队的时候有外号,叫鹰神,我相信你,有了这把枪,以后护着阿遇更是事半功倍。”
在津港,枪是最难买的。
这方面,警局查的很严。
这把伯.莱.塔还是杜彦雨最近叫人买的,本是想自己私藏的,用来防身。
姚小慧眼尖看见了,笑着走过来,话里有话的说给江生听,“彦雨你也真是,江先生以前好歹也是做过警长,怎么能没点真本事,你把这枪给他,不是看低了江先生,我说得对吧,江先生?”
她话里的意思,江生当然明白了。
其实有没有这把枪,对于江生来说根本无所谓。
他礼貌一笑,“杜先生的确是多虑了,没有这把枪,江生也一定能护好杜少爷。”
姚小慧满意的笑,“你瞧瞧,我怎么说的,这枪你还是自己收着。”
既然江生不要,杜彦雨也没多做强求,他把枪递给姚小慧,“收好吧。”
姚小慧笑得一副贤良淑德态,拿着枪上楼去了。
雪下得大,杜彦雨看着窗外,被大雪掩盖的园子,心里想起的是多年前的一个雪天,杜遇和杜厉在屋前堆着雪。
他也是在这个位置,透过窗户看见杜厉拿雪球偷偷砸杜遇,却被他轻轻巧巧就躲过了。
那时候的杜遇,多聪明啊。
他触景生情,出着神,喃喃自语道,“阿遇他,原来是很聪明的。”
话头聊到了这里,江生看杜彦雨并不反感聊起这事的模样,于是开口问,“不知道杜少爷,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既然两方都签了死契,杜彦雨也就当江生是自己人,将当年的那件事告诉了他。
“杜遇本来还有个哥哥,要是还在的话……”
说到这,他顿了一秒,看了眼身边身材高大,高出他半颗头的江生。
他嘴角带了丝笑,他自己也没发现,只是提到了杜厉,想起自己那个和杜遇一样聪明的大儿子,想到他如果还活着,心里难得的高兴,只是就那么一瞬间,那丝笑就挂了一瞬,之后袭来的就是浓烈的心酸。
“他和你一样大,要是还在的话,应该也跟你差不多高了,这孩子长得快,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到这了……”
杜彦雨说着还在肩头的位置比划给江生看。
“长得的确快,我十五岁的时候还没这么高呢。”
江生也笑着应和他,倒不是敷衍,只是知道一个父亲失去一个儿子,内心里肯定是非常的不好受。
杜彦雨稍微这样提过后,又接着说了,“十年前,有一天,我接到一通电话……”
杜彦雨说得不算太仔细,大约他也不想提得多仔细,只是江生听到一半,就想起来了一件事。
其实他听过这事。
还是前两年在警队的时候,听队里的队员说起过。
说津港有个豪门巨商,多年前两个爱子惨遭绑匪绑架,绑匪打了电话,要巨商交五千万赎金,敢报警就立马撕票。
巨商慌得没主意,本打算一人带着赎金赎走两个孩子,但妻子担心绑匪出尔反尔,于是报了警。
警方本想来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结果这计划被绑匪识破了,当场枪杀了一个孩子,另一个小一点的孩子侥幸被突然冲出来的警方给救了下来。
这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具体是哪家富商,也被秘密的隐藏了下来。
原来是杜家的事。
怪不得杜遇看起来这样不爱说话,最爱的哥哥亲眼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任谁经历这样一场变故,也很难不有所改变。
何况那时候的杜遇,才七岁。
而至于杜遇举止看起来稚气的原因,原来是因为他一直活在了七岁那年。
江生听到这个原由的时候,都有些震惊了。
很难想象,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刺激,让他的思想,他的记忆一直停留在了七岁那年。
明明他都已经是这么大一个人了。
实在难以想象。
说完后,杜彦雨又叹了口气,总结道,“阿遇是不能再经历这些事了。”
江生望向客厅里的杜遇,他刚好已经吃完了早饭,坐得很端正,水晶吊灯正好就在他的头顶上方,白蓝相间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脸色很沉默,抿着嘴角,目光也很平淡。
其实他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很不一样。
弄得差不多后,江生就打算带着杜遇去学校了。
门口站了好些人,杜彦雨给杜遇理了理帽子,又拉好拉链,看着他跟自己差不多的个头,心头泛酸,握住了他的手,“阿遇冷不冷啊?”
杜遇看向园林的目光转向了杜彦雨,轻轻的摇了摇头。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杜彦雨看了眼身旁的江生,指着他,轻声和杜遇说,“阿遇,这是江生,去了学校不要怕,他会保护你,有什么事就告诉他,知道吗?”
杜遇对杜彦雨终究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他的话,杜遇还是会听得。
杜遇双眸转向了江生,清澈的目光看着他。
杜彦雨轻问,“记住了吗阿遇。”
记住了吗?
杜遇也不知道。
外头的雪还在下,芳妈不放心的叮咛,不是不放心他,而是不放心杜遇。
“江先生一定要注意安全。”
江生点点头,“我知道,你进去吧芳妈。”
杜遇背着包站在大门前,台阶下全是雪,雪花飘得快。
有几片飘到了杜遇的脸颊上,冰冰的,凉凉的,很快就化了,化成水滴贴着他的脸。
这冰凉感很快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摸了摸脸,有些湿湿的。
江生正打算撑开伞,忽然看见身旁的杜遇仰起了头,即使被芳妈用围巾裹得很厚实,这样一抬头,也看见了他白皙的脖子。
他头仰得很高,声音依旧稚气,目光清澈的看着天空,轻声,缓慢的吐了一个字,“花。”
江生没听明白,抬起头也看了眼天空,没看出什么名堂来,然后问他,“什么花?”
杜遇没说话,还是在仰着头。
不远处的司机老马从车窗口喊了句,“江先生,时间差不多了。”
江生替杜遇撑起伞,轻声说,“阿遇我们要走了。”
伞檐遮住了杜遇的大半视线,他低下了头看江生,语速缓慢,“花没了。”
他的声音里虽然并没有什么过重的语调,很平淡,满是稚气。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杜遇这样看着江生,倒让江生觉得他像是在控诉自己,好像自己对他做出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
他收了伞问,“阿遇在说什么花?”
杜遇又抬起了头,清澈干净的脸仰望着天空,先是吐了第一个字,带着长长的尾音,“花——”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紧接着手指向天空,吐出第二字,依旧拖着尾音,“要——”
纵使他从始至终没提过江生的名字,可是江生却是真心实意的想对他好。
因为听过杜彦雨说得那样一段事,没有人不会对这样一个人心存善念。
他收了伞,抬起头看天,刚想问他到底是什么花,结果忽然一片冰凉的雪落在了他的脸上。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知道杜遇说得是什么花了。
是雪花。
他低头笑了一声。
然后伸出手接了外面的几片雪花,趁着还没化的时候问杜遇,“阿遇是要这个吗?”
杜遇看了眼他的掌心,说,“要。”
江生和善的笑着,轻轻的握住了杜遇的手腕,他的手掌垫在杜遇的手背下,慢慢的拉着杜遇的手腕,伸出了门外。
雪花飘得快,一下子就飘了好几片落进他的掌心里。
杜遇收回了手,低头看着雪花。
凉凉的贴着他的手心,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样,一下就笑了,笑意很浅。
他一笑,嘴角露了梨涡,异常的可爱。
或许他根本没想到什么事,只是单纯的觉得开心,孩子的开心总是无厘头的。
大概是因为他的笑具有传染性。
江生看见他笑,他也笑了。
杜遇玩弄着手心里的雪花,他学得快,雪化了,就又伸手接了些。
嘴角边一直带着微微浅笑。
这样单纯的少年,怎么会有人想要伤害他。
作者有话要说: 杜遇爸爸为什么不直接把杜遇送到特殊学校,还有为什么要娶姚小慧这样一个女人,后面都有解释,你们的疑惑慢慢的就浮出水面了,有耐心可以慢慢看。感谢在2020-03-22 22:45:37~2020-04-03 20:5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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