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这样爱出神,课也不好好听。
江生看了眼时间八点二十八,他要在这里一直等,等到下午的两点,杜遇下课。
在剩下的五小时三十二分钟里,他就只能静静的坐在这。
他等得无聊,有些犯烟瘾。
其实他烟瘾不大,一个星期一包,平均一天两三支,但从早上到现在他一支也没抽。
他擦着了火柴,点好烟,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坐在楼梯口的台阶上。
只是还没来得及吸第二口,就看见杜遇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他赶紧掐掉了烟,快速的走了过去。
“你去哪儿?”
廖文倩站在教室门口喊,“那位同学,现在在上课,麻烦你快点回教室!”
靠近窗户的几个同学正八卦的张望着脑袋。
“他是不是吃屎啦?有没有搞错啊。”
“有病啊他,像个傻子一样。”
梁寺年看了眼窗外的杜遇,一副很可怜他的模样,“不要这样说他啦,他是一个聋哑人啦,我阿嬷就是一个聋哑人,很可怜的啦。”
“阿遇。”
江生小跑了几步跟上了他,“你去哪儿。”
杜遇一直在往前走。
江生看了眼教室里的情况,不得不拉住了杜遇,弯下腰,试图让他的眼睛注意到自己。
他一字一句说,“阿遇,你要去哪。”
这个方法是有用的,杜遇停了下来。
他抬起了头,看向天空,喃喃自语道,“蝴蝶……哥哥……”
江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碧蓝的天空中高高的飞着一只蝴蝶风筝。
杜遇是想起了他的哥哥吗?
或许他以前和杜厉一起放过风筝。
他以为放风筝的人是杜厉?
江生低头看着杜遇,他仰着脑袋,干净的脸,天真无邪的目光一直看着那只风筝。
像他这样年纪的少年,几乎是无所不会,吃喝玩乐样样都齐。
一双眼,早已经变得浑浊世故。
只有他,和别人不一样。
这样的结果,是因为他付出的巨大代价。
有个人,永远是他的内心阴影。
这个孩子,太过单纯,也实在太容易让人心疼了。
纵使江生已经见多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各色不一的故事,也终究触动于杜遇的目光之下。
他轻声问,“阿遇想放风筝吗?”
杜遇低下了头,懵懵懂懂的目光看向江生,沉默着一言不发。
江生弯下了腰,手肘曲起来搭在膝盖上,一手指着天,“风筝,就是那个,蝴蝶。”
杜遇仰望天空,看见那只和杜厉小时候放过的一模一样的蝴蝶,稚嫩的声音说,“要。”
江生放慢了语速,“那阿遇现在回教室上课,等你放了学,我就陪你一起放风筝好吗?”
他的话里带着一丝丝劝诱。
没办法,毕竟刚开始,杜遇难免不适应自己,而他跟他连说话都费劲,要直接让他回教室,怕是站在这说上一小时他都未必理自己。
他握住了杜遇的手腕,希望他能感觉到自己在跟他说话,他指着教室的方向,一字一句的说,“现在,你要回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生还打算再说的,只是没想到杜遇竟然听明白了。
他开始往前走了。
“对,很好。”
走了几步,杜遇忽然转过了头,纯粹的目光对着江生呐呐的吐了两个字,“蝴蝶……”
江生愣了一下,有些想笑,“我知道,蝴蝶,嗯,我不会忘的,你快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英文对话我就直接用中文了,读着还要翻译那就麻烦了。
怕你们觉得怪,还是解释一下。
不要觉得两人关系发展的很快,其实这算很正常,可以结合一下背景看,江生原来是警察,而且他本身就是一个责任感很强的人,他对杜遇好的原因一是因为他是杜遇的保镖,对他好保护他都是应该的,二是因为杜遇的经历,我想一般人听过这种事很难不对这样一个少年好一点吧,属于人之常情吧。
而杜遇,想想他十年没出过那个阁楼,因为那场刺激导致自我封闭不爱和别人说话,以至于现在从阁楼里出来,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当然这一点后面会慢慢变好的。
还有蝴蝶风筝是有寓意的,我后面会写清楚,注意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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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第 4 章
杜遇乖乖的回了教室。
班里无数双的眼睛在看着他,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这么大胆,这么莫名其妙。
廖文倩也是刚接手这个班,进校前,主任已经把同学们的学号照片用email发给她了。
她有印象,这个人叫杜遇。
是津港地产大鳄杜彦雨的儿子。
她见杜遇进来,还以为他至少会道个歉,这是最起码的礼仪。
结果他从进教室到回座位全程都没看过她一眼。
班里的同学都被他吸引了注意,廖文倩自问自己不算一个太过计较的老师,既然他进来了,也就算了。
“好了,不要被这个插曲打扰了,我们继续上课。”
江生看着杜遇进教室后才放下心来。
他坐在台阶下,头顶是热烈的阳光,他有些热,单手解了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他要在这里静等着杜遇下课。
都说等待,才是最熬一个人的心性的。
或许是因为江生做了几年警长,性子也被许绍康给磨了下来,不像早些年刚进警局的时候那么浮躁,所以此时此刻,他等得很是心平气静。
门外的保镖并不多,江生扫了眼,四个,两个在花坛下聊天,还有两个有点专业,神色严肃的静站在墙角。
其实人少的原因很简单,学校相对安全,除了雇主特别要求要随时随地跟着,基本上,这些同行的保镖人员,把这些个少爷小姐送到学校后,就回去接着保护富家老爷了。
但江生不一样,杜遇还没有完全的融入这里,他要保护他,不能叫他出事。
今天是他头一天上班,他没做过保镖,就做了几年警察,身手很好,枪法更好,局里搞得几次射击比赛,他回回拿第一。
但因为之前抓捕重犯刘子琛的时候,意外受伤,要不然此时此刻,他大概也不会在这。
想来或许伤好后会随便找份简单的工作。
班里还在上课,江生往里头看了一眼,杜遇的目光已经看向了黑板。
江生勾起嘴角,想:这小孩,难得认真。
他看了眼手表,还有五分钟就下课了。
圣保莱和别的普通学校不同,课堂时间是一小时,下课则只有五分钟,纯粹是让同学们不至于尿裤子,惹出笑话罢了。
廖文倩注重师生关系之间的互动,以及同学们课上的自主思考,自我研究。
她讲得少,好多时候喜欢让同学们回答。
她翻了页书讲道,“If i were a boy,i would roll out of bed in the morning. 我想请问,这个if,在这里,我们可不可以去掉?我来找一位同学来回答。”
她的目光在班里搜索,一双双眼睛都在看着她,很快她扫到了窗边的杜遇。
其实廖文倩注意他已经有一会儿了。
她教了三年的书,还从来没遇到过像他这样的学生。
杜家家大业大,她没想到杜彦雨的儿子会是这样的。
杜遇抱着个相框,虽然看着黑板,但看这眼神,好像在出神。
她微笑,“杜遇,你来回答。”
她的目光看向他。
很快班里的人的目光也都看向了他。
十秒钟后,杜遇没有反应。
半分钟后,他的目光看向了窗外。
就是没站起来,也没说一句话。
廖文倩有些尴尬。
班里传来了一些窃窃私语,带着看好戏的笑声。
“我丢他老母,这个傻仔是不是有病啊?”
“哈哈,你看Melody的脸,好臭啊。”
……
廖文倩缓解尴尬的笑了笑,“杜遇,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我在叫你。”
杜遇毫无反应。
他抱着相框,一个人坐着,坐姿优雅,即使是患了自闭,也有着与生俱来的天之骄子的高雅气质。
抱着相框,毫无表情的脸,看着窗外。
不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冷漠。
底下的议论声有些大,难免有几句就被廖文倩听进了耳朵里。
纵使她脾气再好,也是一位老师。
作为老师,在课堂上,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树立自己的威信。
否则,人人都像杜遇一样,课堂不是乱了套了。
她的语气比之前冷了些,“现在在上课,杜遇同学,希望你尊重我。”
还是没反应。
这时候梁寺年忽然站了起来,“廖老师,你不要生气啦,其实杜遇很可怜的啦,他是一个聋哑人啦。”
廖文倩皱眉,“聋哑人?学校里没有通知过这样的事,你是从哪里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