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就连软软都那么讨厌他。
做人做成这样,祁骁忽然觉得自己活得像个loser。
当年,在伦敦的那段短暂时光,男人主动提了分手,为了不打搅温时初以后的未来,他故意不闻不问,生
怕打听一点点关于温时初的消息后,自己的心就会变得愈发不受控制,所以逼迫自己一心扑在公司的事情上。
后来时间久了,男人以为自己早就忘了温时初,可商场人尔虞我诈的事情多了,祁骁才发现自己很多时候都会无意间想起那个单纯善良的温时初。
时隔四年,男人回到华夏,那份回归故土的归属感也将那份一直被掩藏的情愫挖了出来。
可当男人得知,昔日单纯美好的恋人变成了别人口中的浪货,这份情愫又多了几许丑陋的仇恨和嫉妒。
但到头来,周周转转,原来一切都是自己当初埋下的祸根。
就像男人自己腿上那些二十多年都不曾消失的疤一样,他在温时初心里刻下的这道疤,怕是已经成了永久烙印。
“好的。”祁骁转身,把餐桌上的外卖倒进碗里,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毕竟,孩子也有他的一半。
“不,要谢的,毕竟照顾孩子也不是您的义务。”温时初语气礼貌,挂断了电话。
祁骁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一直到微波炉叮的一声响,显示加热完毕了,才恍然间回过神。
之前温时初把家里钥匙给自己的时候,祁骁还以为温时初气消了,可是现在看来,温时初不过是把他当成—个不会伤害软软的陌生人。
“软软,我走了。”祁骁对着厕所门叫了一声。
果不其然,里面的崽来回走动,却根本没想搭理他。
祁骁长长叹了口气,离开了。
坐在车里,引擎刚发动,江冥的电话刚好打了进来。
“祁总,我去问了《秦汉明月》的姜导演,根本没有补拍镜头。而且我也知道今天温时初去干什么了。”
“说。”祁骁言简意赅。
“就是……温时初的父亲过世了。”
“他老爸不是在坐牢吗?”
“恩啊,他爸得了胃癌,死在监狱里的,温时初今天是去收尸的。”
祁骁脸色难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是猜出来今天温时初有事的,可是却不知道是这样的事。
“他父亲?他父亲不是在他三岁时就被抓了吗?他妈都不管,他还去干什么?”按理说,三两岁这种不记事的年纪,温时初应该对温卫洲完全没有感情才对。
“这……我也不知道温时初是怎么想的。”江冥挺为难的,他又没经历过温时初这种身世,所以根本无法
体会温时初的心境。
“我知道了,你继续盯着小初,地址发我手机里,我现在过去。”
祁骁挂断电话,快速启动轿车。
街头,几个月前男人出车祸的地方已经被装上了新的监控器。
祁骁多看了一眼自己出车祸的地方,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看到某个青年急急忙忙跑过来的身影,抱着他,哭喊着他的名字。
祁骁一踩油门,急转弯,驶向远方。
温时初离开殡仪馆后,随便去了一家KTV,开了一间单独包房。
青年把音响的音量开到最大,震耳欲聋的那种,就这么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安静地盯着地上的某个角落发呆。
因为音响是随机音乐循环,几首震耳欲聋的音乐过后,忽然变成了刘惜君的《我很快乐》。
伤感带着撕心裂肺的旋律,温时初稍稍缓了神,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了一瓶酒,白的。
“唔一一咳、咳!”火辣辣的白酒对着瓶口就灌进喉咙里,温时初被这辛辣味呛得浑身难受,眼泪止不住地流。
可是又想要掩饰这该死的悲伤,青年拼命把酒灌进喉咙里,剧烈的灼烧感搅拌着空空如也的胃部,疼到后面,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痛感了。
朦胧中,温时初感觉有人撞开了KTV的门。
但是他眼睛睁不开了,耳朵也被吵闹的音乐震得嗡嗡作响,渐渐连意识都变得混沌不清。
祁骁赶到KTV的时候,从包间门上的小窗口里,一眼就看到了醉得不省人事的温时初。
祁骁撞开门,震天响的音乐吵得耳朵嗡鸣,男人立马上前关掉了音乐,又将地上瘫软的青年抱到沙发上。沙发边,还有一瓶已经光了的白酒瓶,68度。
“温时初,你不要命了?!”祁骁不停拍打温时初的脸。
—般来说,白酒的度数在35到55度左右,度数越高,酒越烈。
温时初被扇得有了感觉,迷迷糊糊睁开眼,撑起身子就想吐。
“你不知道你自己的酒量吗?这么烈的酒,你TM
当雪碧喝?还喝了一整瓶?”祁骁嘴上骂骂咧咧,托起温时初的胸口,让温时初好吐得舒服些。
然而温时初脸色煞白,嘴巴却根本不张,一双空洞迷茫的眼睛盯着祁骁。
“骁骁,骁骁大宝贝,你怎么也在啊。”温时初笑道。
只有在喝醉的时候,青年才会想起祁骁的这个小名。
祁骁沉着脸:“那个温卫洲,值得你这样糟蹋你自己?你还特意去收尸?还特意买墓地让他得以安眠?你这是故意绐自己找罪受,温时初,你就是jian……”祁骁话说到最后,又改了口:“你就是蠢的,蠢驴!蠢脑袋!”
提到这个,温时初迷离的眼神忽然变得悲伤,像是一瞬间清醒了。
“是啊,我就是贱的,蠢透了。可我还是觉得……”
“他送我来,所以我要送他走。”[1]
“三个月前他们叫我去把爸爸领回去,我没去,因为我恨他。可是……可是我现在好后悔啊,我为什么要斤斤计较这么多,我好后悔……”
温时初哭得像个孩子,哭得浑身抽搐,到最后,趴在沙发上,没了声响。
“走,我带你去医院洗胃。”祁骁阴沉着脸,背起温时初。
然而喝醉的温时初并不老实,在祁骁背上一直撒泼,男人还没走几步远,温时初就自己跳下来了,然后捡起地上的空酒瓶往嘴里倒。
“哎?怎么没酒了?骁骁,我要喝酒酒。”温时初走得东倒西歪,一头扎进沙发里。
“没有酒了。”
“不嘛,我想喝。”温时初口齿不清,但祁骁还是听懂了,温时初在撒娇。
“你看看你都喝成什么样了?还有点明星的样子?”
“我才不是明星,我就是个……哇,大宝贝!”温时初胡乱答应,甩开了祁骁的手,抱着KTV前的钢管叫大宝贝。
“别闹了!再闹我走了!”祁骁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
这句话起到了威慑力,一直闹腾的温时初忽然就不撒娇也不抗拒了,一双眼睛红红的,好像快哭了,可怜巴巴地盯着祁骁。
祁骁的心软化得有些发疼,刚要安慰温时初,却不想青年哭着说:
“我不闹了。”
“你别不要我啊……”
祁骁呼吸一滞。
男人走过去,背起了温时初:“没有不要你,只要你别不要我。”
这次,温时初没有再乱动,乖乖地趴在祁骁背上,让祁骁背出了KTV。
临上车前,耳边响起温时初长绵的呼吸声。
青年迷迷糊糊开口:“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啊。”
作者有话说
[1]灵感来源于抖音偶然刷到的一条视频,忘记出处了,大概内容如下:一个离婚的女人,孩子判给了男方,于是女人拍了个抖音,大概表达的意思就是:以后孩子不归我养,所以我老了以后也不需要孩子赡养我。但是我生了你,所以我死后你得为我处理后事。
第77章 让你尝尝被人践踏真心的滋味
男人握着车门的手,青筋凸起。
半响,像是从石头缝里发出的声音。
“对不起,是我错了。”
去往医院的途中,温时初一直很安静,乖巧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睡得很沉。
许是因为酒精的劲头上来了,温时初的脸色愈发苍白,眉头紧蹙,据说这是不宜饮酒的体质。
到了医院,挂了急诊,医生很快绐温时初安排洗胃,隔着一扇病房门,都能听到房间里青年痛苦的干呕声。
等那声音终于没了,祁骁推开了病房门。
铺天盖地的酒味,夹杂着其他难以言喻的酸味弥漫在空气中,祁骁下意识地捂住口鼻,余光瞥到了护士正在处理的呕吐物。
温时初一天没吃东西了,吐出来的除了酒,就只有大量的胃酸和血丝。
温时初趴在床边,胸口起伏得厉害,原本惨白的脸终于因为剧烈呕吐而有了些许血色。
祁骁默默托起温时初的头,把人安放在床上。
医生临走时开了窗户通风,初秋的时节,从外面吹进来的风裹挟着冷意,温时初身子缩起,睁开眼,恰好看到男人成熟宽阔的背影站在窗户处。
祁骁关好窗户,转身时发现温时初醒了。
青年呆滞地躺在床上,眼神迷离,应该是还醉着。
“下次不要喝那么多酒了,好好睡一觉,我去给你买点吃的。”祁骁犹豫了下,摸了摸温时初的脸:“心情再不好也要按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