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冰突然喃喃道:“我想干点坏事行不行?”没等张焱问“什么坏事”,他就自觉补充道:“我想睡你。”
张焱:“……”
胡冰抬眼认真的看着他:“可以吗?”
张焱伸出手:“你把东西还给我。”
胡冰一躲闪,“摸一下也行,就一下。”
“我信你个鬼,把东西还给我”,张焱说着就要去抢。
胡冰顺势把人抱在怀里带上床,“宝贝我爱你,么!”
胡冰亲完起身拿出木盒里的另一枚戒指,和自己手上带的一模一样,只是内圈刻的字母不一样,胡冰的内圈刻着“ZY”,“Z”的腰身上多了一个点,而张焱那枚刻了“HB”。胡冰正打算给他戴上,张焱止住了,“我平时弹吉他可能会磨损,盒底有编织绳,挂脖子上吧。”
胡冰犹豫了一会:“今晚先带上,等你开工了我再给你挂脖子上。”
一边戴他还一边叨叨:“什么时候偷偷雕刻的,我天天在家都没发现。”
“趁你睡着的时候”,张焱笑着说。
胡冰一直知道张焱是那种外在浪荡内在重情的人,可从未亲自体会过他是这么一个细致重情的人。他前所未有的意识到,自己的打扰意味着什么,这是一份端起了就放不下,现在也不能放下的担子。
他捏着他的下巴吻上他的嘴角,和刚刚那个激烈稚拙的吻不同,这个吻是无比轻柔的。
胡冰捏着他的下巴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一张俊脸,张焱真是不管是气质打扮还是身材长相,都是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人。这么一个人,竟然还那么重感情,又那么巧的偏让他给遇上了,他突然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拯救过佛祖。
胡冰用食指划了一下他的鼻梁,“太晚了,洗洗睡吧。”
“嗯。”
“我给你洗。”
“……不用。”
“那一起洗。”
“……”
胡冰看着门缝里透出来的光,“真不用我跟你一起洗?天多冷啊,容易着凉感冒。明天大年初一还要穿新衣服呢,你不洗澡?一起呗,还省水,开个门……”
张焱没搭理他,里边哗哗的水声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胡冰翘着嘴角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哎,这东西是不是不能沾水啊?”
张焱终于说了一句话:“封胶了,可以沾水,当然还是不沾水最好。”
胡冰耳朵趴在门板上听声,恍然发现他和张焱好像调换了,他越来越像张焱了。只不过他是只对张焱一个人撩闲,而张焱是对除他以外的所有人撩闲。
洗干净的小绵羊在披着羊皮的狼外婆嘴下不知道挣扎逃亡了多少次,又不知被对方的口水沾染了多少次,这才好不容易能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
翌日,张焱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手指上的戒指转移到了脖子上,他捏着戒指在指尖转了一圈,愣神片刻起床出门。
“醒了?”胡冰把热好的菜端上桌,抬头笑看了他一眼,“我明天要回家,你照顾好自己别到处乱跑,等我回来。”
张焱进了洗手间洗刷,再出来的时候胡冰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吃饭了。
张焱坐在沙发上端起一碗饭吃了几口,说:“明天我和你一起走,我要去一趟珠城。”
胡冰一愣:“怎么?”
张焱的表情很是平淡,“去我妈那里吃个饭。”
胡冰不解,“你妈那里?”
你妈不是和你一起住吗?她只是天天在外面浪,好几个月都不见人影罢了。
张焱抬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和她男朋友一家吃个饭,可能要结婚了吧。以前也找过,不知道这次靠不靠谱。”
胡冰彻底愣住了,他和张焱朝夕相处,恍惚间他忘了张焱背后的这些牵扯。再者,父母离异又各自组建家庭,张焱岂不成了被抛弃的小白菜?当然,他之前的日子跟小白菜也没啥区别。总之,胡冰把这件事想的很严重。,一脸的担忧和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张焱见没人回话,于是抬头扫了一眼,顿时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你这什么表情?又不是白事。”
胡冰垂了一下眼眸,说:“我可能无法体会你的心情,所以……有点慌。”
“我没事”,张焱说,“这样也正好,她安定下来了,也省的拉着我全国跑,跑的我晕车症都治好了。”
胡冰知道他是在缓和气氛,忍不住心疼的伸出脚搓了搓他的小腿。
张焱觉得既温暖又好笑,干脆脱了鞋,把脚搭在了他的腿上。
即使是年初二,卫城火车站依然是人挤人。胡冰托着行李箱,张焱只背着一个旅行包,他只呆一天就回来,一来,他老妈结婚交朋友也只是通知他一声,并没有征求意见的意思,二来,多了张焱也请不下假来。
胡冰还是在温室里养着的花,并没有受过社会和生活的摧残,所以每当他看到这样奔波疲惫的张焱,就恨不得变成一个包养小美人的土大亨。
“到了记得打电话,我也是,一定要时常给我发信息”,胡冰嘱咐再三,广播里又开始吆喝排队检票,“上车就要打电话,闲的没事就和我聊两句——我看我还是先送你回去我再自己过来吧……”
“你可千万别了,我最晚后天就回来,你再跟回来不成?”
广播里又开始吆喝检票,胡冰有点心烦气躁,总感觉不放心,“半个小时发一条信息。”
“我还想在车上睡一会”,张焱无奈道,“珠城挺远的,过去要二十个小时,不过我打算坑我妈一顿,回来坐飞机,两三个小时就到了。”
张焱把他推到检票口,“我会一直给你发消息的,放心。”
胡冰不情不愿的拍着队,哀怨的瞅着他。及至检完票才挥手告别。
胡冰检完票一个小时以后,张焱也告别了卫城。他买了卧铺,遵照嘱咐,闲的没事就发一条信息过去——当然火车上大部分时间都闲的没事,然后困意上来之前还记得发一句:“我睡一会。”见对方来了个“好”,这才安心睡过去。
胡冰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焦虑过,追人的时候都没有。他也说不上为什么,一追踪不上张焱的实时动态,他脑子里就浮现出一堆的不安因素,各种几十年甚至千百年都不会发生一次的“不可抗力”悉数架在了那辆绿皮火车上,然后他必须要打个电话过去或者发条信息证明人还好好的才行。当然过不了几分钟那疯狂的大脑又开始继续编造各种狗血爱情故事。
胡冰正想着要不要再打个电话过去,这都30分钟了,说不定人已经醒了。正当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为了他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的车翔同学。
胡冰一个“喂”刚过去,就听那边的车翔叹息静默了一会:“哥们,过年不回家,大家都在猜你是不是去见丈母娘了,我提前通知你一声,你先打个腹稿,看看回来怎么应付。”
胡冰感激道:“多谢提醒,我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可别掩了,我的妈呀,我可真是怕了你的行动力了。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车翔本想加一句“老话说,如果把两只耗子放在同一个房间里一个月都没发生什么事,只能有一个可能——他们都是公的。”但是一想,他俩可不都是公的嘛。
胡冰憋笑了几声,悉数经过听筒传到了车翔耳朵里。
车翔:“你‘嘿嘿’什么?”
胡冰干咳了一声,“唔,没什么,没事我挂了啊。”
“哎,别,几点到家?”
胡冰掐指头算了一下,“大约下午三点就到了。”
“嗯,行,先想想你回来怎么受死吧,你家里亲戚还有咱几个同学已经疯了——啧啧,才大一就跑丈母娘家里去过年了,这孩子有本事!”
听他这么一说,胡冰才觉得这事还真得好好想想,没想到后果这么激烈。
“行,我知道了,我先打个草稿。”
然而他并没有先打草稿,他挂了电话以后先给张焱发了条问安信息,这才开始琢磨回去的事,但是千琢磨万琢磨还是只有一个结论:硬着头皮上呗,还能咋地。
胡冰是习惯如果有些事暂时思考不出结果,而暂时对抗又比较激烈不分伯仲的话,他就会把战线拉长,让时间来给个结果。
他今年才刚18,有的是时间和张焱一起慢慢磨,所以他才敢不惜一切扑上去。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躲呗!实在不行就拖着,大不了一直拖到死。这是他纠结的那一个月里设想的方针。
正想着,张焱回了条信息:“嗯,刚醒。”
回家
胡冰回到家的时候,客厅里正围了一圈亲戚在聊天。胡冰的妈妈虽然不会说话了,但是脑子还是挺清楚的。医生说是心因性的疾病,需要心理治疗,但是那时候心理疾病听起来就跟骂人似的,真正懂得看心理医生的很少。胡母忐忑的去治疗了大半年,但是净往里砸钱也没见好转,于是闹着了。
事情如今算来已经过去几年,她打的手势街坊邻里也都看得懂,刚开始的时候家里人都接受不了,看着她一个劲的打手势却不懂什么意思的时候感觉特别心酸,时间久了也只能慢慢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