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翔引颈长号:“……什么?!”
传过来的篮球无缝衔接,“砰”一下撞上了他的脑门。
三十分钟后,车翔飞一般的赶到邻居卫城大学的图书馆某个角落里的桌子旁。
“你把你电话里的话再给我说一遍!”车翔压低声音小声道。
“我跟张焱摊牌了”,胡冰一脸纯洁无辜的说。
“你确定是摊牌不是表白?”
“差不多,他让我回来好好想想。先想清楚再说。”
车翔忍不住“啧”了一声,“这什么意思?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哎,不对不对,娘的你真的要跟他在一起?那你真的要好好想想啊哥们!”
车翔可能是受刺激受大发了,逻辑混乱语言不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打死也没想到自己只是轻轻点了一下窗户纸就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如果胡冰真的是因为他那几句语焉不详的话弯的,那他真是得内疚一辈子。
“我正在想”,胡冰撑着脑袋看着窗外凝神道。
车翔不自觉的又开始伸出一根指头敲桌子,滴滴答答的和报点的钟表似的。
“我觉得是这样的,要不你先随便找个女的谈谈试试?”
胡冰看着他,一挑下巴:“你不觉得这样很混蛋吗?”
车翔:“那要不你找个男的试试?”他自荐道:“我可以牺牲我自己……”
没等他说完,胡冰就喷出一句:“滚!”
车翔抹了一把脸,一脸苦大仇深的说:“你说你对别人都没兴趣,怎么就偏偏对他有兴趣?——你那买的什么呢?”
“日记本,我发现我不太了解自己,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所以想写日记记一下。”
车翔白了他一眼,说:“你们社会学专业平时写的论文报告还少啊,还写个日记折腾自己——等等,你丫不会要写恋爱日记吧?”
“应该……不会吧。”
车翔脸上空白了一瞬,说:“我觉得你现在需要漂亮妹子的刺激,唔,我们艺术系的美女很多,明天我带你去蹲点,争取早日把你给掰~回来!”
胡冰愣愣的看着他:“……那要是掰不回来呢?万一天生就是这样的怎么办?”
车翔一摊手:“那就只能凉拌了。”
“啧……可我现在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张焱。”
“那你就把张焱想成女的,先把这种性别意识掰过来”,车翔每次说“掰”的时候,手上都会加一个“掰”的动作,生动形象。
翌日,胡冰翘了体育课被车翔拽着来科技大学艺术楼大厅里蹲点看妹子。
车翔使了个贱兮兮的眼神:“你看这个,前凸后翘,有没有感觉身体里的雄性激素在膨胀啊~”
“并没有,毫无感觉”,胡冰冷冷的说。
“唔,那这个呢?长发及腰的古典美女~”
“她确实挺好看”,胡冰大喘气的补充,“但我真的没什么兴趣。”
“啧,别看手机了,也别给他打电话。你晾他三个月,三个月以后如果见了他还是有感觉的话,那我就再也不劝你了,你走到哪我都给你开路。”
“为什么是三个月?”胡冰疑惑道。
“据科学统计,三个月时间就能让冲动冷下来,让人更加冷静的认识自己的心。”
“据哪里的科学统计?”
“车翔夫斯基——哎,那你看这个小男生呢,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胡冰良久没说话,车翔本以为有戏,谁知这是胡冰来了一句:“他的发型好像张焱。”
车翔“操”了一声拍上了他的后脑勺,深感此人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
回忆录至此终。
约定
许是郑飞看的太入迷了,把手机玩到没电的东子一抬头正好看到郑飞黑黢黢的头顶,忍不住手欠的拍了两下,“研究出宝藏在哪里了吗,阿里巴巴?”
强子插嘴道,“他在研究一个男人是怎么样把自己掰弯的。”
东子:“……”
“我靠!”他转而看向郑飞伸手挡住了他的眼,“哥们,逆流而上不好走啊,能直溜咱干嘛要弯?!乖乖,放轻松,房贷礼金压不死人,三十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郑飞歪了一下头,一脸无奈的看着东子,遂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转而看着强子,“你怎么知道?”
“我瞟了几眼,就看到了‘异类’‘同性恋’几个字眼,还用猜吗?”强子玩着手机头也不抬懒懒散散的说。
强子就是聪明,郑飞心想,他们几个人从实习就混在一起,但是强子不论遇到什么总是能第一时间发现问题,反应速度,观察力和学习能力都比他们两个好很多。不过还好强子表面冷酷无比内在重情重义,没有什么趋炎附势和轻视他人的心思。
郑飞低头继续翻看日记本,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他觉得张焱也是那种表面不着调其实内在很重情的人,否则凭借他的聪明和游刃有余的自保能力,他和胡冰大概很难有接下来的故事了。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意识到所有的危险,然后巧妙的躲开。
“从前我会使你快乐”
“现在却最多叫你寂寞”
“再吻下去像皱纸轻薄”
“撕开了都不觉”
“我这苦心已有预备”
……
至圣的店老板是个天天打发胶描眉画脸的奶油小生,只可惜没有一张奶油小生的俊脸,外加微凸的啤酒肚,显得有点“腻”,是那种奶油蛋糕吃多了想吐的那种“腻”。
不过老板是富二代,有钱,从不拖欠工资,心情好了还会给大家发奖金。平时也没有多在乎收益,不亏就行。当然至圣的收益并不低,依照张焱串场的经验,至圣在卫城的酒吧里收益排行至少前三。
有些人,一出生就站了终点。别说项背,连车尾气都看不见。
最后一首歌罢,酒吧里响起一片掌声。张焱放下吉他,微微鞠躬。有几个客人陆续过来向他敬酒,张焱从最近的一个服务生手里随便拿起一杯黄橙橙的鸡尾酒,挨个和客人碰杯。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半了,还有半个小时酒吧就关门,他也要随之下班了。昏暗的灯光盖住了人脸上的倦色,长时间的昼夜颠倒,最近又一直休息不好,他的太阳穴已经叫嚣了很久了。
有些歌曲的伴奏比加上声音要好听很多,张焱刚坐下,正要随手从脑海里扒拉一首伴奏弹一下打发时间。就在这时奶油老板过来了。
奶油老板举着一杯玛格丽特来到张焱旁边,“昨天没休息好?”
张焱猛地抬起头,老板不是每天都过来,谁想到偏偏自己有点感冒的这几天就让他遇上了。
张焱如是说:“有点着凉了,头有点疼。”
“桥上风大,你每天从那过也不知道带个帽子。今天早点回去吧,回去休息两天养养,别转化成重感冒就得不偿失了。”
驻唱歌手请假简直是天方夜谭,就算是临时真有急事那也得找个同行顶上自己的缺,更别说主动批两天假了。
张焱这才隐约发现,这位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别人嘴里的富二代败家子,其实特别擅长用人。也难怪随便开个酒吧,平时也不见他操心露面,都能打理的这么好。
张焱谢过奶油老板,过了长长的吊桥,桥上的冷风糊人一脸,夜市也早就散了,这个点只有夜场还开着门。带上棉衣的连体帽子,冷风从脖子里灌进去,全身冷的一哆嗦,不戴帽子,本来就疼的脑袋更有要炸开的趋势。
浑身没劲,腿都有点飘。
好不容易下了桥到了“米龙夜市公交站点”,又挨了十分钟的冻,这才勉强坐上车。
身体上的病痛使得心理特别压抑,他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可怜。这要在平时,早半小时下班还多放两天假,他能高兴的飞回去。
下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楼下的24小时便利店买一条围巾给自己裹上。哎,不服老不行了。臭美和健康相比还是健康比较重要,丑点就丑点吧!
张焱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只露两只眼睛的球进了小区。谁知刚爬上三楼就看见自己家门口也蹲着一个球,张焱吓得差点喊出来“有贼!!”但他只是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感叹了一句“卧槽!”
胡冰抬了下头,从张焱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小节下巴,估计胡冰也只能看到他膝盖以下。随后胡冰掀开了宽大的帽子:“你回来了。”
“……你蹲这儿干嘛?”
事实上自从上次胡冰留下一句“等我”潇洒的关门而去,到现在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张焱本以为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也就没再说什么,之后的一个多月两人连个标点符号都没发过。张焱好几次都差点把他的联系方式删了——占内存。谁想到凌晨三点在门口捡到了人,目测此人还踩着棉拖,估计厚实的棉袄里面也是睡衣。
“先起来,我开下门”,钥匙碰撞出的叮铃铃的响声突然没那么寂寥了。
张焱没顾上搭理此人,先熟稔的去茶几抽屉里找感冒药和止疼药。根据自己的经验,再不赶紧吃药这感冒会维持一个多星期,甚至会到达一个吃不吃药都没作用的境地,只能一天天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