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突然浮现过车翔的话,他难道真的喜欢张焱?
表达
第二天上午十点,张焱再次被持续的敲门声惊醒,张焱顶着一头鸟窝打开门,防盗门外胡冰的手还举在半空中。张焱感觉有点无奈,“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胡冰看了一下手表说:“上午十点了,你不一般都是这个点醒的吗?”
张焱打开防盗门,胡冰进了门继续叨叨:“睡太多也不好,容易头疼。”
张焱眯着睁不开的眼很想说:我凌晨五点半才好不容易睡着……
张焱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球,转身又缩进了被窝里,胡冰坐在床沿看着他的后脑勺。张焱的睡姿很特别,抱着膝盖把自己蜷缩成了一个虾米。
“知道冷你不知道点炉子,有暖水袋吗?”
张焱感觉自己的心被轻轻扫了一下,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衣柜下的抽屉里有,我不冷。”被窝里当然不冷,都捂了一晚上了怎么会冷,不过他很享受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
胡冰给他压了一下被角,转身烧了一壶水,灌满了暖水袋又回厨房把炉子点上了。
张焱感觉自己已经快困死了,但就是睡不着,整个人的精神都很凌乱,感觉自己脑子里全是浆糊。
胡冰来这儿,一是因为纯粹想过来,二是他想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张焱。胡冰知道自己是在玩儿火,只是他是那种宁愿知道真相粉身碎骨也不想稀里糊涂活一辈子人。他的脑海里有一张巨大的网,叫做理智,约束着他的身心。
但是约束的规则是他自己定的。
经过了昨晚上一晚上“科学道理”的洗礼,胡冰顶着俩黑眼圈在轰轰火焰中添上了一铲子煤炭。“科学道理”有让人接受适应说这不是错的也有坚决反对肆意辱骂的,对于一脸懵逼的胡冰来说,充其量只是科普了一下此方面的知识而已,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他只能在实践中探索前进的方向。
张焱露出的半张脸紧皱着眉头,看样子很不舒服。
“怎么了?”胡冰把手伏在他的额头上,收回手的时候故意勾了一下他秀气的眉梢,“没发烧啊。”
张焱觉得此人是故意的,他语气里都透着“勾引”二字。想他一个翩翩美少年,什么样的暧昧场面没经历过,但是暧昧到他床头的这还真是头一个。偏偏此人还装的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搞得他特别不正经思想特别龌龊似的。
“头疼”,张焱说。
脑袋露在冰凉的屋子里睡了一夜可不会头疼嘛,这已经成为这个冬天的“每日必疼”了。
床头安静了好一会,紧接着被子里好不容易积攒的热气突然散了大半出去,被子里钻进来一个身体火热的人。
张焱:“……”
他那浆糊似的脑袋终于清醒了。
张焱愣愣的睁着眼,疲倦的眼睑已经不堪重负的叠起了三道褶:“你干嘛。”
胡冰没说话,但是他的手很“自然”的把人环住了,下巴抵在他的头顶,轻声道:“睡吧。“
张焱:“……“
睡你个头啊!
张焱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嗓子里还带着一点沙哑,听声音嗓子因为着凉有点肿了。他装的一无所知:“你今天吃错药了?”
胡冰诡异的平静:“睡醒我再告诉你。”
他出格的动作和平静的语气实在不相称,张焱有种自己是刀俎上的鱼肉的感觉,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屋里的温度渐渐回升,负重的脑袋也不疼了,困意终于战胜了疑惑,头一歪就睡了过去。睡梦中,他感觉有人在他额角亲了一下。
这个吻里有一股子执拗,比起喜爱更像是一种占有欲。
张焱梦到小时候过年自己在家门口放鞭,到处都是热闹的鞭炮声。他抱了几个二踢脚下楼,挑出一个最大的端端正正摆在地上,然后用香点燃引|线,捂着耳朵飞快的跑远。但是过了很久那个二踢脚都没有响。
小张焱犹豫的走上前,胆战心惊的一步一步往前挪,离着不到两米远的时候,突然“砰”一下二踢脚飞上了天,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耳朵嗡嗡响。不过旋即天空中就绽开了美丽的烟花,哭都忘了。
张焱醒过来的时候耳朵还是鸣的,他睡了一觉热出了一身汗。等思绪渐渐回笼,这才感觉自己背上靠着一个大火炉。
他刚一挪动,耳侧就传来一个声音:“醒了?”
张焱一僵,“嗯”了一声。
“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胡冰说着钻出了被窝。尽职尽责做完暖水袋以后,又尽职尽责的做起了厨师。
张焱看着他的背影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这货到底想干嘛?
不过随即一想,他纠结个什么劲儿啊,他又不是女的,又不会吃亏。
娘的,爱干嘛干嘛,想勾引老子你还嫩点。他决定拿出“金钟罩铁布衫”战术,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干吃饭不聊天有点尴尬,张焱夹了一筷子醋溜土豆丝放在嘴里,随口道:“你不是说等我醒来有事要跟我说?”
胡冰有很久没说话,久到张焱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胡冰这才一脸严肃的说:“车翔说……我可能是个同性恋。”
张焱:“……”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刚刚竖立起来“岿然不动”高耸的塔地基有点不稳。
张焱不动声色道:“哦,那你是吗?”
胡冰说:“我不知道。”
“……”
张焱喝了一口水,想着应该接口说点什么,但是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干脆拉开抽屉,拿出一袋豆奶粉,给自己冲了一杯豆浆。
他做着这一系列的事感觉旁边的人好像一直在看着他,张焱问:“你喝吗?”
胡冰摇摇头,张焱把拉开的抽屉再度合上。他抿了一口甜腻腻的豆浆,感觉气氛突然有点一言难尽。
过了好久,胡冰又说:“我确实不知道,我没遇到过这种事,也没有人教过我。”
也没有专门的电视剧和书籍教人怎么处理同性恋这种情况,这就像是“性”一样,一直以来都是个禁忌话题,从一开始就被人扣上了污秽和不正常的帽子。
毕竟没有哪种教育像教古诗词一样,教你什么是“做|爱”。
胡冰喃喃道:“但是你对我来说,确实跟别人不太一样。”
他声音里的疑惑和迷茫饶是个傻子都能听的出来,何况张焱还不傻。
他只是突然有点无来由的失落和心酸。
“哪里不一样?”张焱压低到同样的声音问。
胡冰:“你现在在我面前,我特别想亲你。”
张焱:“……”
胡冰补充道:“以前可能是不懂,也没往这方面想,就是喜欢和你呆在一起,什么都不做也没关系。现在突然明白了一些,特别想。”
他“特别”俩字压得很重,听得张焱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张焱放下杯子冷静道:“那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吧,先想清楚再说。”
张焱把碗收拾起来,起身去厨房。胡冰拉住了他的衣角,“我还能来找你吗?”
张焱把自己僵成了一块人行的木乃伊,良久才说:“……其实我觉得……你如果不来的话会比较有好处”,他闭眼叹了一口气,“我不是不待见你,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说,如果你想遗忘或者去看心理医生的话,不见我更有助于治疗,我想其他人也会这么建议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不明白”,胡冰冷冷道。他今天整个人都被一种难以言喻的严肃包裹着,只有此刻眼神冰冷的吓人。
张焱余光扫了他一眼,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胡冰平时挺“暖男”的,但现在真有点瘆得慌。张焱猜想他是不是生气了?于是把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在脑海里回味了一遍。
啧,有理有据,没问题啊。
胡冰站起身凝视着他,“我没有想去看心理医生,我昨晚一夜没睡,把能查的资料全都查遍了。”
张焱:“……”
高材生就是不一样。
“我只是让你好好想清楚,你那么吓人干嘛?”
胡冰一愣,这才回过神来似的收敛起了一身外张的戾气。谁知张焱此时很不长眼的补充道:“再说咱俩身量差不多,你又不一定打得过我。”
胡冰:“……”
胡冰压低声音:“那你是让我想清楚什么?”
张焱撞开他附在自己腰上的手,拿着碗去了厨房:“想清楚自己的性取向。”
胡冰追问:“那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张焱一边洗碗一边说:“我看脸。”
“……”
胡冰嗤笑着开了门,撂下一句“等我”,然后下了楼。
张焱看着合上的门,听着楼道里的声音渐远,这才把碗摞好放进了橱柜。
胡冰几乎是一路跳着下楼的,直到在楼道口撞上了遛狗回来的老大爷,这才干咳了一声,摆正了身形。
胡冰觉得,张焱对他不是没有感觉的,只是没想到他看起来不靠谱,想的倒不少。
车翔冲着篮球场上的人招了一下手,示意自己请求加入战斗,谁知这时电话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