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头发微卷的用拇指搓搓下巴,满脸坏笑道:“爷就知道你他妈的憋不住,说吧,瞧上哪个了?”
耳环男嘿嘿笑道:“就那个长得有几分像许沉河的,许沉河知道是谁不?就年初被爆出冒充江影帝的那位,咱电影里见过他的。”
顾从燃生硬地顿住脚步。
卷发男唇边笑意更浓了:“哦……他啊,爷早就想把他压身下可劲儿造了。”
最后一个字刚落下,他只觉脖子一紧,耳环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被面生的男人揪了后衣领从高脚椅拽下来,没站稳重重地摔在地上。
顾从燃感觉全身的火气都往拳头上冲,在周遭四起的惊呼声中,他一膝盖顶住卷发男的胸膛,抡起胳膊怼着对方的脸砸了一拳:“你胆敢再说一遍?”
那人被打懵了,视线清明后看着眼前不认识的男人,含着一嘴血腥怒了:“你他妈哪根葱啊?!”
“我让你再说一遍,”顾从燃揪起他的衣领,勾拳往他脸上又招呼一拳,“你刚才说想上谁?!”
连日来的烦闷终于找到了宣泄口,顾从燃的拳头没有留情,酒后力道更是惊人,使得被顾从燃的膝盖钉在地面的卷发男难以反抗,说话时连牙床都是生疼的:“我他妈、说的是许沉河!不是你马子……呃!”
劲爆的音乐让脚下的地面都在震动,场内已经有胆怯的女人尖叫出来,变幻莫测的灯光下,顾从燃的第三拳砸在了那人的下巴。
“再敢说他的名字,”顾从燃用虎口卡住对方受伤的下巴,眼里尽是暴戾,“我割断你的舌头。”
把男人往地上一扔,顾从燃抻平裤腿站起来,摸出钱包抽了张名片甩向离得最近的酒保:“帮我给你们的老板,有事联系我。”
再没留一个眼神,顾从燃迈步往外走,接收到玻璃破碎的清响,耳后划过一阵风时,他猛地抬臂,险险接下身后的人砸下来的断口酒瓶。
右手小臂上一股撕裂的疼痛,下意识抬腿揣上耳环男的胸口时,顾从燃还能分心地想,这人可真敢为哥们报仇,他要是没接下这酒瓶,遭殃的就是自己的脑袋了。
确认场内偷拍的只在少数,顾从燃才转身离开。刚推开门,他迎面碰上一熟人,唐随收住迈台阶的脚,视线从他的脸挪向他的手臂:“操,你挨打了?”
小臂外侧跟爬了虫似的痒,被酒瓶断口划破的皮肉源源不断地冒着暗红的血,整条小臂血肉模糊,已分不清到底划了几道伤。顾从燃此时连握拳都没了力气,反手甩上门步下台阶:“没你事儿。”
正欲掏车匙,唐随撇下小男友拦他跟前:“你他妈还想开车回去?我不替你担心我还想替路上你周围的车担心成吗?”
顾从燃疼得后背都淌了冷汗,唐随眼里的怜悯却让他觉得讽刺:“那你又是在干什么?一面对着许沉河好,一面找了个小情人?”
“喂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小情人,我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男孩儿倒先开了口,还没瞪上几秒就被唐随挡身后去。
“我跟你说顾从燃,”唐随用力戳戳对方的心口,“起码我尊重许沉河的选择,总比你这种连他的心意都猜不透的胆小鬼要好得多。”
偏头看看顾从燃惨不忍睹的手臂,唐随侧身一手捂住小男友的眼睛,一手摸了手机出来打给许沉河:“你们的事我不掺和了,让他送你上医院吧。”
正惊愣与唐随前一句话的顾从燃在看见对方的举动时忽而反应过来,抬手就要把唐随的手机夺下:“你别跟他说!”
电话通了,唐随偏开身子躲过顾从燃伸来的手:“你过来一下钟楼广场这边的——”
“我让你别告诉他,”顾从燃急切,习惯性使用右臂却提不上力气,反而像被电流串遍整截小臂,疼得视野里的画面都看不清晰了,“我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
第91章 顾从燃,你是真的很不配
半刻钟后,许沉河骑着单车穿越马路滑了过来,唐随刚甩上车后座的门,把从顾从燃口袋里摸出来的车匙扔给许沉河:“来得正好。”
“他哪里伤着了?”许沉河拉开主驾的门低头往里凑,唐随顺势把他按驾驶座上:“还留着口气,赶紧送医院,开车别分心往后看。”
车厢里是散不去的血腥味,浓烈得让人想呕吐。光线幽暗,后视镜里瞧不清状况,只听得卧倒在后座的人发出忍痛的抽气声。
许沉河贴着方向盘的手心冰凉濡湿,他踩猛了油门要超速,顾从燃撩着眼皮看他着急的侧脸:“慢点开。”
“闭嘴吧你。”许沉河克制着往后看的冲动,调个头冲向医院方向,车一停便蹦下来拉后座的门,想拽着顾从燃的胳膊把人扶起来时才惊恐地发现对方的小臂早就血肉模糊。
“别抖,不严重。”顾从燃正要用左手握许沉河停滞在半空轻颤的手,想到许沉河对他触碰的反感,又把手缩回来,“行了,回去歇着吧,我自己进去。”
“你以为逞强能让我同情你?”许沉河扒住顾从燃的左手往外一扯,旋身半蹲把人弄到背上,站直后抬脚揣上了车门,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我还你个人情,此后不欠你什么了。”
他语气决然,顾从燃靠在他肩上,偏头却能捕捉到许沉河眼里的恐慌。
来往的路人惊惶地看着他垂落的手臂,而顾从燃仿佛忘记了痛感,左手环住许沉河的肩膀,在他的耳边吐着气:“鸟儿,我怎么不知道你力气那么大?”
两人身材悬殊,许沉河不像顾从燃那般核心肌群发达,用后背扛起顾从燃时自己受过伤的那条腿都有点力不从心,全靠意志来支撑。
他没搭话,顾从燃又道:“我记得了,你能徒手掰苹果。”
“别说话,省点力气!”许沉河嫌对方不够疼似的,低头在顾从燃左臂上狠咬一口,尝到了满嘴的咸味儿,知道这是他疼出来的冷汗。
被担到担架床上时顾从燃已经没了意识,许沉河抹去脖子前后的汗,抬脚正想追上,膝弯却一软,及时扶住一旁的墙壁才不至于跪倒。
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床转入拐角,匆促的滚轮声和脚步声远得再听不真切,许沉河才觉视野不甚明朗,连周遭的场景都成了虚像。他用手背按住眼皮,好像闭了眼,就能堵住泪泉的出口。
想断了联系是真的,担心也是真的。
折腾一晚上,又是清创又是消毒缝针,许沉河帮顾从燃办了单人房,期间答应过不掺和的唐随拎着新买的日用品单独前来了,瞅见顾从燃包扎好的手臂,啧啧两声感叹:“你们俩今年犯太岁吧,怎么那么背呢?”
顾从燃躺床上还没醒,许沉河忙里忙外给他端水擦身子:“医生说他伤口里有玻璃碴,到底怎么了?”
“能怎么着,从夜店出来的,要么误伤要么打架,等他醒了你自个儿问他去。”唐随倚墙上打呵欠,“瞧你这模样,心软了?”
“你过来就为了看我心不心软?”许沉河把毛巾拧得半干不湿的,解开顾从燃的病号服纽扣擦他被汗水弄得黏腻的胸腹,“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我现在就一护工,巴不得人好了赶紧走的那种。”
“那你的手倒是别在他腹肌上摸那么久,”唐随嘲笑他,“舍不得就舍不得,哪怕不馋他感情也馋下他身子,撇去情商他毕竟还是个优质男。”
许沉河作势要把毛巾扔过去:“唐随你烦不烦?”
后半夜麻醉药效过了,顾从燃被伤口密匝的刺痛扰醒,睁眼便是漆黑的天花板。病房里空调度数调得不高,他却疼出一身汗,支着床费劲地坐起来,动作中扯到了被压住一侧的被子,顾从燃才发现许沉河正趴在床畔沉睡。
怕吵醒对方,他复又躺回去,左手尾指碰了碰许沉河的手背,人没醒,他又贪恋地将整只手掌覆在许沉河的手腕上,继而不知足地往上,用食指轻轻地点了点许沉河的鼻子。
伤口还是疼,时间越长痛感越是明显,顾从燃维持着仰躺的姿势难受得慌,尝试着抬抬右手,又放了回去,怀疑自己多半是废了。
既然废了,就不能再缠着许沉河了,总不能自私到让对方跟个废物过一辈子。
明天早上等许沉河醒了,就说几句话把人气走,自己再收拾包袱出院走人。
顾从燃躺在病床上天马行空,到天边微微亮时,伤口的疼痛变得不那么明显,他又将自己的荒唐想法一个个戳破。
他还是看不得许沉河和别人在一起的样子,他的小鸟必须是他的。
轻手轻脚下了床,顾从燃拉上窗帘隔绝一室融融的曦光,趿上拖鞋钻进卫生间洗漱。落魄成这样也管不着形象,顾从燃揣了手机到外面买早点,拎着几袋子东西回来,手刚摸上门把手,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没收住冲劲的许沉河重重地撞在他怀里,顾从燃手里拎着的包点全往地面摔去,他顾不上拣,左手揽住许沉河的后腰稳住对方的身形:“急什么?”
看清来人,许沉河往后退两步,想责骂对方乱跑,又担心自己那一撞把对方的伤口碰到了,站在门内又是攒眉又是瞪眼的好一阵子,才托起顾从燃的右手检查:“有没有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