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下观众都在嚷记得,吉柏洋又道:“和江画接触过的人都会觉得他脾气很温和,粉丝形容他就像展开画卷时闻到的墨香味,我来替大家求证一下同剧组的彭寅大哥和妗桐,你们有这种感觉吗?”
经过两人的认同后,吉柏洋引入了话题:“对,所以江画你在饰演千面这个角色时是完全突破本人的,很多新人演员在演艺行业里都存在局限性,想问问你是如何做到冲出自己的局限范围?”
一切都在按照综艺剧本的流程走,如大家所说,吉柏洋主持的综艺气氛很轻松,能同时兼顾调动场上嘉宾和场下观众的活跃性,三位嘉宾也不会无意冷落了谁。
节目录制将近尾声,观众继欣赏了彭寅的魔术表演和薛妗桐的民族舞后,高呼着要看江画的个人solo。
吉柏洋竖起食指放在唇边,脸色神秘道:“这就满足你们。”
许沉河攥着话筒,这是节目的非限制互动环节,表演内容可能由主持出题,也可能自己做选择。他做好了清唱的准备,那一刻周遭的灯光却忽然逐层熄灭。
全场哗然,只听一阵重物搬运的声响,再次亮起灯光时,台上多出了一架素白的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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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六双更扣1,周日不停更扣2(.?.)
第67章 你的行为让我觉得,喜欢你是个笑话
人们的掌声涌进耳朵里,成了嗡鸣的杂音。
无数个节目里,江画谈到自己的业余爱好,都会自豪地说弹钢琴,最喜欢的音乐家是肖邦。二十五岁那年,江画被邀请至电视台春晚演出,在晚会上与国内著名音乐创作人的四手联弹惊艳四座,一改人们对他只会演戏的印象。
二十七岁那年,江画拒绝多方影视制作人抛来的橄榄枝,闭关在家写了近十首曲子,其中两首demo在网上流出,在词曲圈中大受青睐,但谁都没能买下版权为之填词。
钢琴摆在眼前,热爱弹奏的人能毫不费劲地与它产生共鸣,而许沉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在《剧里剧外》每一期录制前,我们节目组都会向各位观众投放一份调查问卷,”吉柏洋说,“问卷里会问到观众对嘉宾的表演内容选择,统计中有78%的人群希望你能为大家弹奏一曲,所以节目组专门为你准备了钢琴。”
不明真相的薛妗桐退至舞台边时欢欣道:“真的,我还没亲眼见识过,好期待啊。”
吉柏洋笑着冲台下观众问道:“准备好一饱耳福了吗?”
在浪潮般的肯定回答中,许沉河被请到钢琴前。他僵硬落座,先搁下话筒,十指触上冰凉的琴键。
他不识音乐,从目光碰上这架钢琴到现在,他的脑海里也只能忆起唯一一份偶然间记住的简谱。
当然也得多亏自己勉强能搬上台面的记忆力。
聚光灯投在他身上,许沉河后背渗了汗,试着按了几个白键,懂行的必定都看出他基本手法就没对。
静谧中,许沉河能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如密集的鼓点奏响在耳边,那份简谱上的数字随着慌张的心情在慢慢变淡,仿佛潮涨后沙滩上被吞噬的字。
他不懂音阶,只能把记住的那串数字在琴键上摸了一遍,断断续续的,是不成曲调的音符。
场上场下,没一个人说话。
许沉河抬起右手把话筒握回手里,左手轻轻合上琴盖。
人们的窃窃私语细细杂杂地飘入他耳里,许沉河知道自己的举动太让人匪夷所思,但这时还能做到面不改色,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了。
他缓缓起身,挪步到台中央,沉重的一锤砸在他心上。
“在这里,我对那78%想听我弹琴的观众说声抱歉。”许沉河弯身九十度向场下的人鞠躬,“也对小吉老师和搬琴的工作人员致以歉意,”他直起身,神色平静道,“我今天,乃至以后,恐怕都不能弹琴了。”
观众席中或叹息或疑问的声音此起彼伏,许沉河感觉温暖在指间流失,已能预料到今明两天内网上会出现的头条标题。
一只手掌带着安抚的意味贴上后背,吉柏洋圆场道:“是我大意了,没事先征求过你的同意。”
节目上并无规定不能提起感性的话题,吉柏洋关心地问到“江画”四年前隐退的情况,许沉河寥寥几句带过,不想把好好的一个娱乐综艺搞得那么沉重,便主动提出要给大家唱首歌。
临时兴起,没有伴奏,许沉河用自己温润的声线字音标准地唱了首粤语歌,像讲述一段悠长的故事——
徘徊在雨洒街头
身边汽车不停飞过
那跌落的雨伞似倦透的面容
被遗忘无依感觉原来沉痛……
录制完节目回家,路上应景地洒了毛毛细雨。商务车把许沉河送到浮金苑外,方芮从包里递出雨伞:“哥,路上慢点走。”
最近日程又划去一项,许沉河疲倦地趴在床上,裤脚一圈让雨水打湿了,他却撑不起力气去换掉身上的衣物。
透过窗户,他看着外面的雨势在减弱,最后只剩屋檐的雨珠子一颗颗缓慢坠落。视野越缩越小,意识飘走前,许沉河想,他的黑夜是不是快要来了?
他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有个看不清脸的人一直追在他身后,他重复做着跑下楼的动作想甩开对方。楼道又暗又长,身后那人却越迫越近,眼看就要跑到楼底来到开阔的空间,一晃眼,面前的楼梯成了蜿蜒向上的模样。
为了不让人追上,他只能没命地跑,不知过去多久,眼前出现一团光亮,他以为自己终于找到出口,奋力奔向前方才绝望地发现自己被追到了楼顶的天台,再往前便是万丈深渊。
他进退维谷,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无助的呼喊冲破喉咙,许沉河惶然地睁大眼,趴着的姿势压得胸口很难受。
陷在被褥里的手机在疯狂振动,许沉河抓过来一看,接了:“祝哥,我刚睡着了。”
“你是不是在家?”祝回庭语气很急,“是不是一个人?”
“对,怎么了?”许沉河扯掉缠在身上的被褥坐起来。
祝回庭烦躁地“靠”了声:“你赶紧把门给锁好,有人敲门别给开。”
“狗仔还找上门来了?”许沉河套上拖鞋走出去检查门锁,顺便转去厨房接了杯水清润嗓子。
“比狗仔还没纪律的,”祝回庭骂道,“是私生!”
早先从云朝雨嘴里听过私生饭做过的极品事,没想到今天会落到自己身上,许沉河差点把水杯给摔了:“怎么突然——”
“我在外地办事儿,赶不去你那,”祝回庭那边有点吵,听着像是有饭局,“我让顾从燃下班直接去浮金苑了,一码归一码,虽然你不想对着他,但现在有他跟你呆一块我才能放心。”
电话刚挂,门外传来电子锁解码的轻响,许沉河一瞬绷紧了神经,腾出手抄起了餐桌上的空果盘。门开了,他跟顾从燃对上了视线,他的情绪随即松了下来,将果盘搁回桌上。
但很快,许沉河就反应过来,他跟顾从燃已经不是无话不谈的关系了,半个月前他们才吵过一架,而今见比不见还要尴尬。
“怕什么?”顾从燃反手关好门落了两重锁。
许沉河摇头,默不作声地走去厨房给顾从燃拿水喝,杯子在对方面前放下,顾从燃抓住了他的手腕:“你坐下。”
以往顾从燃的手都是温热的,今天却冷得吓人。许沉河以为他病了,忙抬头看他的脸色,才发现比他的手更冷的是他的脸色。
还没开口说话,门外又传进一阵骚动,许沉河要起身,顾从燃把他按回去:“坐着。”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门边,能听出电子锁不断提示着密码错误的响声。手慢动作地摸上门把,顾从燃每帧动作都像是慢镜头,许沉河有点担心,想站起来时顾从燃有感应似的扭过头来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电子锁再次发出错误提示,顾从燃快而狠地拉开门,大学在格斗社团学的本事总算派上用场,在外面的人还没做出反应时他便将对方擒拿住,一米六左右的女子他也没手下留情,反扭住她的双臂一膝盖把人***在地上就冲屋里喊:“报警!”
等公安人员把人带走时,天已经黑下来了。顾从燃压了压弄出褶皱的衬衫,活动自己的右手腕关节。
许沉河看在眼里,连忙跑到房间抱出医药箱,又捧着手机打开外卖软件:“你要不要吃了饭再走?”
“我怎么走?”顾从燃指指窗外,不知何时外面又下起了雨,且比下午的那场雨还要凶猛。
顾从燃给他摆平了一道麻烦,许沉河拉不下脸赶人走,他叫了外卖,等餐时把医药箱抱到顾从燃身边:“手腕是不是扭到了?”
刚才压制人时力度过了,顾从燃确实感到手腕有点疼,但不至于严重到上药:“没有。”
许沉河不作声,把医药箱合上抱回了里屋,顾从燃看着他的背影恍神,有点后悔自己话说得太快。
吃饭时顾从燃见对面人眉眼低垂的模样,没忍住问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许沉河抬了眼,原本不知道该怎么找机会为今天的事道谢,既然顾从燃主动提起了,他便顺口接话:“下雨天还要你特地赶来帮我解决事情,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