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耀眼 (加盐凉白开)

　　“别说我了哥，你呢？跃哥还好吗？”温卷问他。
　　服务员正好把他们点的签子端过来，郁泊风接过来下到锅里，“前两年就分了。”
　　他一副没事人儿的样子，温卷却急了，总觉得他被自己弄的想起了伤心往事，连忙安慰道，“没事哥，我也一样，一样哈……哈哈……”
　　郁泊风惊讶地看向他，愣了半天实在没忍住笑了，笑得筷子都收回去了。
　　天哪，这是什么垃圾接话，温卷心想。
　　怎么能够一人一个问题把对方都问死呢？


第2章
　　那天两人吃了好久，说以前学校的事，说朋友说工作，说自己最近看的电影。他发现这人还是自己之前那个温柔的风哥。
　　“哥，以后公司里能不说认识我么？”说完盯着郁泊风的脸，温卷觉得自己这样不太礼貌。
　　“好，别担心。”郁泊风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速不快，还把手边没倒完的椰汁递给他。
　　温卷跟他道了谢。他这样做的原因不是因为郁泊风，而是因为别人。
　　想到这里，温卷脑袋磕在自己的笔记本上，键盘在文档上打出一串不明字符。
　　最近吃厌了公司的食堂，他中午出去给自己买了个鸡蛋饼，双蛋加里脊加火腿肠的那种，再去便利店打算买一罐可乐，手碰到罐子前，他又想起教练昨天在他朋友圈的留言，转手去拿了矿泉水，另一只手拎着他热乎的鸡蛋饼毫不心虚，甚至还想夸夸自己。
　　温卷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吃饭，解开鸡蛋饼的袋子咬了一口，开心地眯起眼。
　　他一直是个内向的人，性格在工作后才变得开朗了一点，也是迫于应酬交际。同事也都和所有人的同时一样，有好有坏，他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之前还被人说过是不是社交恐惧，他觉得自己倒也不至于恐惧，只是有稍许抵触，终究没有到那个程度。
　　中午阳光很好，照得人暖洋洋的，他吃完之后还靠在椅子上晒了会儿太阳，咕噜噜灌了半瓶水，准备回去。进大门正好看到郁泊风往外走，后面跟着风风火火几个人，他赶紧往后让了几步。没想到郁泊风反而停了步子，叫他的名字，“温卷，过来下。”
　　大老板脸上倒是云淡风轻看不出什么，温卷愣了下就应声过去了。
　　到了跟前郁泊风从助理手里抽出一份资料递给他，“这个项目是不是你跟尤沁一起跟的？”
　　温卷对自己经手的项目都很熟悉，翻了几页就确定下来，“是，她是项目执行人，我是协助。”他抬手把资料递回给助理，他已经隐隐感觉到应该是临时出了什么问题。
　　“项目出了点问题，尤沁这两天预产期没法到场，你一会儿跟我去趟胜铭吧。”郁泊风拍了拍他的后背，“身份证带了没？”手上微微用力带着他一起往前走去。
　　“好的，身份证带了的。”温卷下意识地回答，但刚走两步他就回过神来，“郁、郁总，胜铭不是在J城吗？”他一双杏仁眼微微睁大，“我们是现在去J城吗？”
　　“是。”郁泊风应了一句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叮嘱他，“记得跟家里人说一声。”
　　温卷觉得有些窘迫，小声回了一句，“我早就一个人住了。”
　　温卷在飞机上把胜铭提出来的问题讨论了一下，觉得责任倾向胜铭一方，公司还是占了优势，他轻舒一口气，稍稍放下心来。落地后饭也没吃就直接赶去胜铭，胜铭也早就有人等着，无缝衔接直接进入了会议。
　　整个流程比想象但要胶着，本来郁泊风和胜铭老总不参会，但因为只来了温卷一个人，后半程郁泊风也进了会议室。
　　温卷是个绵羊脾气，但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三个小时的会，中途对方市场部发难的时候，温卷忍了半天才克制住自己把文件甩那眼镜男脸上但冲动，一条一条给人驳了回去。
　　温卷说的嗓子都要冒烟，最终胜铭也同意了温卷提出的附加方案，并且当场就签了补充协议。
　　郁泊风有点惊讶。正值年关，本来就打算来跟胜铭打个照面，正好遇上这事就一起带来解决了。郁泊风来之前也看过方案了，但是温卷一句话也没让他说上。
　　跟平时那个软软的怂怂的温卷好像不是一个人。
　　郁泊风意识到自己对温卷的判断出了偏差。
　　他不是没变，他变了很多。
　　因为结束已经靠近9点，胜铭给他们安排了饭和住处，但因为郁泊风明早还有个重要的会，吃饭应酬太花时间，所以打算直接去机场回N城。温卷其实也没有什么心情吃饭，灌了一杯水之后已经不渴了但是累的慌，偷偷看郁泊风仍旧是一副看不出任何疲态的样子，他觉得人跟人差距可真大。
　　出差唯一的好处是可以和老板一个舱，来的时候因为是高峰时段，两人挤了经济舱，回去的时候助理帮两人都订了头等舱。
　　“哥，你是每天都这么奔波吗？”温卷把包放好，坐到椅子上的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累成了狗，他扭头问郁泊风。
　　旁边在看平板的人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真辛苦。”温卷放下靠背，身体微微侧向他。机舱里的灯光暗了下来，平板上变换的ppt反射了一点光在郁泊风的脸上，把他原本就好看的线条衬得更加深邃。
　　因为疲惫放空的温卷不知不觉发起呆来。
　　不知道郁泊风为什么会跟跃哥分手呢？
　　跟温卷不同，郁泊风对自己的性向没有隐瞒过，身边熟悉的朋友都知道他喜欢男人。顾行跃和他从小就认识，一起长大。两个人性格截然不同，但却意外的合拍，高中毕业之后两个人说开了。既然互相了解，彼此合适，大学里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跃哥是个富二代，但不是大众印象里游手好闲嚣张跋扈的那型，性格和郁泊风相反，开朗热情，说话做事很有耐心，被惹急了偶尔蹦出几句粗口也很帅气。体育天赋惊人，平时打球都一群女孩子围着看，偏偏成绩成绩也好，和郁泊风两人简直是老师心尖上的宝。温卷见过他几次，羡慕他这种个太阳一样闪闪发光的性格。
　　当时只觉得优秀的人果然是和优秀的人在一起的。
　　想到这里，温卷的思绪堪堪打住，心里猛然泛起点不知名的意味，可能是可惜，可能是难过。
　　“怎么了？”郁泊风知道他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但是当他意识到那目光里透出一点情绪的时候，惊讶地看过去。
　　温卷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连忙把先前盖在身上的毯子拉到下巴，眼巴巴地望着他，“没什么没什么，您忙您忙。”
　　这“您”都出来了。
　　他不想说，郁泊风也不去追问，资料马上就看完了，他也打算稍稍休息一下。
　　等郁泊风再合上平板的时候，回头发现温卷已经睡着了。
　　看来今天是真的累了，姿势还是刚才说话时的姿势，脑袋歪着，几绺卷卷的头发被压在脸蛋下，毯子一直盖到下巴遮住小半张脸，睫毛轻轻地合着。
　　头等机舱很安静，他能听到温卷轻轻的吐息声。
　　两个城市之间也隔着三个多小时的飞行距离，休息的时间还足够。
　　郁泊风刚把平板放到一边，飞机颠簸了一下，随即机舱广播提示了一声遭遇气流。
　　两人之间的扶手一直没被放下，本来温卷睡得的姿势就有些别扭，轻微的颠簸让他的脑袋顺势向下滑了一段。
　　察觉到他趋势的一瞬间，郁泊风就抬起手托住了他，手贴在他的脖子，指尖贴着他的脸。温卷裹着毯子整个人睡得暖暖热热，脸都带上了红扑扑的颜色，温软带着点湿意。
　　大概是在睡梦中感受到他的触碰，温卷不自觉地在他手心蹭了一下。
　　郁泊风维持着这个姿势有十几秒没有动，看着他的眼神有细微的变化。
　　最后他腾出另一只手，托住了温卷，把他调整到自己的座位上，帮他盖好了毯子。
　　郁泊风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养神。


第3章
　　最近温卷几乎不怎么见到郁泊风了。
　　不过他们这种小员工都忙得像条狗，Lisa过来视察的时候都说自己每天桌子上要看的报表比当初自己收到的情书还要多，更别说郁泊风这种顶头上司了，估计喝的酒比他吃的饭还多。
　　“好想放假啊……”温卷把最后一页PPT点了保存，一口喝完杯子里的茶。
　　幸而活总是要做完的，或者说反正也做不完，新年假期还是到了。
　　今天的温卷跟的待办事项和以往一点不一样。回到家之后他没有钻进被窝，而是洗漱之后换了衣服，拿了钥匙出门。
　　他走到[潮汐]门口，盯着那几根霓虹灯管看了一会儿，手指贴在门把上，推门进去。
　　一瞬间声浪涌进耳朵，让他微微眯起了眼。
　　他在和徐策分手之后再也没有踏进过这里。时间过的真快。
　　他点了杯酒，坐在吧台上发呆。
　　今天他摘了那副笨拙的框架眼镜，换了一种穿衣风格，穿的也少，整个人看着比学生气成熟一些，比他的年龄看小一些，笑起来微微的婴儿肥和杏仁眼让他在这五光十色的人群里显得略微显眼。没多久就有人来找他搭讪，他都笑笑拒绝了。他喜欢这里，不代表他适应这里的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