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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旅 (玉门霜)


  门被轻轻掩上,绕过琉璃屏风,这位王爷已经醉倒在烟榻上,天青色锦缎长袍,略略弯起的嘴角,倨傲冷峻的眸子闭着,昏沉沉的和衣歪着。
  看来适才竹芫小公子只是在抚琴伴酒。
  紫鸢拿起剪刀,凑近烛台修剪灯芯,侧眼看向善敏,也不过才二十多岁年纪,每次见都一副心怀家国老成持重的模样,但落寞神情分明看得出有个得不到的人儿住在眼底。
  紫鸢好生羡慕那个不知是谁的人儿,如若自己有这等福气就好了。盯着烛光怔了一会儿,烟榻上的人说话了:
  “宝儿,宝儿你应我一声啊宝儿。”
  “在呢王爷。”
  紫鸢答着快步朝榻边走去,正待附身查看,一下子被拽着手臂拉扯倒在榻上人的怀里。
  啊,紫鸢低呼一声还懵着就被反身紧紧搂住,滚烫的脸贴靠过来,像撒娇一样摩挲着紫鸢耳畔的碎发,语气低沉略显焦灼:
  “宝儿,来世太久……”
  带着酒气的唇急急寻着紫鸢的面颊颈项一路亲下去,手上霸道又温柔的细细探索,吻的让人透不过气,手上又撩的人恨不能娇喘出声。
  恩客们这么心急火燎的也见过,出条子,喝花酒的京城贵人们,见了江南来的美人儿就失了体统,等不及的上下其手也寻常。京城里手眼通天的人物想要何人何物弄不来?何至于此啊?
  真是个重情之人,竟不知何等绝色佳人能令王爷如此放不下?紫鸢一边想一边迷离着配合善敏温柔又粗暴的一连串动作,鼻子酸酸的有种承欢的苦甜,就当自己是他那个不可得的人吧,哪怕片刻都好。
  许是太着急了,酒醉之人一通忙乱呼哧带喘仍是不得要领,惹得紫鸢悄悄笑了一下,紧紧贴着上面的人腰下挺一挺扭动身子细细迎合着,娇小玲珑的江南女子,托着个健壮的北方男子,只片刻就香汗淋漓娇喘不断。
  打小便入得此行的紫鸢向后仰着头微闭着眼很投入的体会着此刻两下的欢愉,顾不得教坊嬷嬷曾经板子吃肉打出来的规矩,心里是真有些动了情。这个挺拔俊朗的男人,这般孩子似的动静就这一点就让她心生感触,这是个不一样的客人。
  只是听着被唤做宝儿,让紫鸢姑娘生出心虚的心思,好像自己偷了别人东西一样理亏。
  胭脂胡同的早晨从来都是静寂的,善敏带着宿醉的不适逃也似的拔腿走了。
  幸亏这几日不当值,马车里善敏狠狠捏着两鬓懊恼的想。昨晚是非常的失仪,简直不可原谅。
  风月场所借酒助兴是寻常,但几时在外真醉过酒?还醉的人事不省?
  这种地方的恩客都大方的很,善敏的银票更是让妈妈和姑娘小倌儿心里开花。他偶尔也来这些地方但从不招小倌儿,紫鸢是极少的一两个伺候过他的姑娘之一。
  走的时候紫鸢姑娘看他那眼神,嗨,善敏自责的一巴掌拍在前额。宿醉的恶果,头痛欲裂。


第八章
  数月后
  衡水街那边来信,鉴清斋的阎老板收了一幅宝贝,欲请善郡王前去长长眼。
  这些年但凡是书画古籍一类的珍品,衡水街几家大铺子收了都会给善敏带话,大家以为善敏有此雅好,殊不知,这些都是为宝贤寻的。
  阎玉山老板恭敬的迎了善敏坐定,招呼大伙计上好茶。善敏指向他鉴清斋门口的大漆牌匾:
  “阎老板,您在书画碑帖业着实当的起这:眼别真赝,心知古今 啊。”
  阎老板一辑到底:
  “承蒙王爷您抬爱,您请瞧瞧这幅【阆苑女仙图】可还入您的眼?”
  说着把桌上备着的放大镜朝前些微让了让。
  虽说这南唐阮浩生卒不详,画史无传,但这幅【阆苑女仙图】真真是可遇不可求的精品。善敏放下放大镜点点头,阎老板马上唤来伙计当面在旁边桌上精细的包了,一番客气,善敏匆匆离去。
  宝贤看了想必会喜欢。
  上次宝贤看那幅周文矩的青绿山水【重屏会棋图】,拉住他细细品评画中人物的生动和周遭环境的细节表现,时不时发出感叹,一张平日波澜不惊的玉面微微泛红,边上瞧的他如沐春风,想到此善敏就忍不住嘴角含了笑。
  他用指背抚着手上的画轴,像轻抚那人温玉般白皙曲线的后背,低下头轻轻叹出心底那个名字。
  这些年莫说是身外之物,便是性命只要宝贤开口,也绝无二话。只一样他做不到,他断不能让宝贤因这份情受任何委屈非议。宝贤于他,是这世间绝世无双的皎皎明珠,只是随处立着,便如冰壶秋月,清澈无暇。一双眸子看过来,如雪映墨玉般沉静,流转之间又似春水一泓,饶是善敏生性冷淡肃杀,对着少年初成的宝贤,每每也有失神的一瞬。
  他爱他,怜他,捧在手里护在心尖,这玉琉璃一般的人,合该被人仰视被人宠溺。如果宝贤有意踏足朝堂,他会拼尽全力捧给他万人之上的权柄。大逆不道的说,当今圣上不也是旁支,事在人为。
  他也曾愧疚自责,为什么如此相知相许的两人均为男儿身?若不是他,宝贤怎会误了风华,那么高傲矜贵不食烟火的宝贤,因为他折了锋芒骄傲,因为他终身不仕。
  善敏想,今生披肝沥胆能补偿他丝毫,也算对宝贤给自己的爱有些许交待。
  满人不在乎近亲成婚,不在乎玩戏子养男宠,可绝不容许皇亲贵胄中两个王爷行伤风败俗之事。一旦为人所知,就等于要了宝贤的性命。春风不度,万般皆空。
  想到此,善敏埋首于掌中,气息一瞬就乱了。
  此刻宝贤修长素白的手,正在书房握笔走云烟,行云流水处笔锋稍显迟疑,一滴墨便乱了笔下的大雁,雁一生一伴,若失了配偶终生不再成双。画中双雁,取忠贞之意。但大雁卧于芦苇秋水之畔,又不免带了瑟瑟肃杀之气。
  书房里八格格给新添了一盆米兰,幽幽香气扰他心神。
  恍惚间,又回到那个暖风微醺的日子。
  远远马蹄阵阵,回望处,是善敏哥哥的青聪马,披着晨曦,袍子上的万字底瓦当纹在光影中翻飞闪着缕缕银白,平肩蜂腰裹在鸦青锦缎长袍里,更显挺拔俊朗。飞驰到面前,哥哥朝他俯下身,暖风激荡的眼角眉梢,他迎上前,双手高举握住那只温暖的大手,马上人一发力,他已稳稳坐在马背上。
  马好高啊,看下去,像儿时在宫里的西暖阁往下看,被结实的胸膛环抱,他握着缰绳,那双大手握着他的手,暖暖的呼吸就在耳畔。他仰头看去,善敏哥哥豪气干云,将下巴挑出个骄傲的弧线,仿佛两人一骑纵是天涯海角亦无憾无惧。
  相爱的人心里,总是这样的,那人是天,是地,是他的英雄,是他绝无仅有的唯一。曾经宝贤惧怕合眼,在夜色深沉时仍强撑,生怕眼前人是梦一场,睡过去醒来就没了。
  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
  但宝贤哪怕情动也是持着十二分的警醒,温润谦和如他,若论心智刚强,怕是善敏也不及。
  打叠好心意,他为两人划下了界线,必不能见善敏为此情蒙受污名甚至招杀身之祸,他甘愿苦楚一生换所爱之人周全。
  善敏的哀哀祈求也没能说动他分毫,就这样吧,两人远远的守望着,今生就把所有情愫深埋心底,来生再约,不见不散。
  泾渭不可求,雨泪下孤舟,回首处,难收覆水,覆水难收。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爱而不得,总有一些情得而难守。只问神佛在否?可有谁逃得过那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戏文里唱尽悲欢不过想说那轮回原本就是场无止尽的悲剧,可惜世人总也看不透。
  清早的鸟儿喝饱了露水鸣叫格外清脆,哪怕惊醒谁的美梦,也叫人生不出恨意。宝贤兴味索然的叹口气,端起茶盏抿一口,凉茶透心,就如寒天饮冰水,点滴在心头。
  许是冷茶让他皱了皱眉,一旁的管家连忙上前。
  鉴清斋传话的小伙计走了之后,瞧着善敏王爷兴致勃勃准备出门,老总管抓紧时机快步上前呈上一份粉紫色小笺,是清吟小班的紫鸢姑娘差人送来的,信上并未说明缘由,只万分恳切的求见。
  善敏为上次的事极后悔的缘由倒不是花街柳巷一夜风流,而是在外酒醉一旦言语不慎恐惹祸端,以他素来谨慎持重的做派这是不能接受的。
  他不想坏了今日的雅兴,自顾向外走去,随手把小笺丢回给总管挥了下手。老总管要的就是这个意思,随后点了几个家丁也出了门。
  王府大总管到清吟小班的时候,妈妈迎出来恭敬的请去后院,紫鸢柔弱无依的面容一身藕荷色宽大衣裙,见王爷没来难掩失望,随后就几乎扑倒在总管面前期期艾艾的不肯起来,未开口泪先流,紫鸢姑娘如莺啼的哀诉,妈妈伺机从旁添油加醋,总的说来就是王爷三月前那次留宿,确实不止是酒后头痛,还有这么个后遗症。
  总管大人可不比王爷好说话,眯起凌厉的眼扫视紫鸢,青楼女子都喝过大寒峻药怎可能轻易受孕?这是憋着讹咱们王爷呢吧。他面如寒霜的挥退紫鸢,妈妈瞧着王府总管的气势只一味在旁陪着十二分小心听总管问话。不多时,王府的人就一阵风的从侧门不惹眼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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