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老坐着,我带你走走。”
靳成侧过头问他:“骆驼怎么烤?”
于柏灏失笑:“不是烤骆驼,是骑骆驼和野营烧烤。”
“那不去。”
于柏灏一下不知道怎么回了,但还是假装季节性地笑了一阵。靳成想,这人真没意思,虚情假意的。
他靠在凉亭边上,百无聊赖地一下一下滚着水瓶。
“于柏灏,”他说,“你累不累?”
“嗯?”
“装善良,装热情,你累不累。”
靳成说这话的时候,连一眼都没看于柏灏,但他知道这人肯定脸色变了。
“别多心,我和你是一类人,所以我猜你应该也挺累的。你听没听过一句话,过分外向就是孤独,过分善良就是虚伪。”
这会儿于柏灏的脸色彻底沉下来了:“所以呢?”
“所以我是孤独你是虚伪,我们彼此彼此,别装了。”
那天于柏灏没坐多久就回去了,走之前,悠悠留了句话给靳成:“我之前就觉得你作品有意思,现在觉得你这人也挺有意思的。”
靳成心里嗤笑,别介,您还是继续觊觎我才华吧。
沙漠晚上很冷,好在酒店还行,但靳成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隔两分钟瞅一眼手机,不死心还拨自个儿号码试试有没有信号。最后折腾了大半夜,他实在受不住了,就跑去外面抽烟。
他没披外套,低估了室外温度,瑟瑟发抖里吭哧吭哧地爬上漫天黄沙,拍了张皎洁美丽的月色想发朋友圈,也不知道想给谁看。
结果他发现图转了半天,一直发不出去。
靳成想,我就知道是信号不好,肯定是信号不好。
他吸吸鼻子,眼睛有点酸,眼尾还有点湿湿的,大概是刚才连打了几个哈欠,太困了,可是困又怎么会睡不着呢?
他觉得委屈,这种感觉在此刻荒无一物的,仿佛世界尽头一样的沙漠里,不断被放大,像针扎一样反复在他心尖上刺,又酸又麻。
他不断念叨着,骂一句踢一脚沙子,窦寇你个老混蛋,窦寇你个死渣男,窦寇,窦寇。
不知道是不是念多了终于出了幻觉,还是沙漠本身就容易发生海市蜃楼,反正靳成居然在下一秒看到半公里左右,沙尘滚滚,一辆越野吉普打着大灯轰隆隆接近。
窦寇叼着烟,站在小破丘脚下,像他仰望月亮一样仰望着他。
“成成。”他张开双臂。
☆、心软
靳成觉得自己真的没出息,很没出息。
他自诩一向很有原则,不随便服软,本来打定主意要给老男人下马威的,才分开几天,一看到那人就和雏看到老鸟似的,什么都抛脑后了,只知道张开翅膀往下扑,结果一个踉跄没踩稳,连滚带爬地摔下沙丘。
幸亏都是沙子,否则可糗大了。
但就算是沙子也挺难看的。
他以完美的狗啃泥姿势,咕噜噜摔到窦寇跟前,趴在那儿一动不动,把窦寇吓得不清。其实靳成是没脸见人,想刨个坑把自个儿就地埋了,所以他就装死,不想起来。
直到一双大手小心翼翼把他抱起来,放进车里,又帮他一点一点去掉脸上的沙土,靳成才终于睁开眼睛。
窦寇温暖干燥的指腹抚过他眼尾,他说:“别哭。”
靳成说:“呸,我那是沙子进眼睛了。”
钻心地疼,一疼就流眼泪,止都止不住。
窦寇帮靳成清理完,叹口气把他揽进怀里,差点勒得他喘不过气。靳成一进窦寇的怀抱,整个人都松下来,像跌进一团棉花里,又软又舒服。
结果他开始犯困了,但依然死死拽着窦寇的衣服生怕他一睁眼就消失了。窦寇一边从头顶亲到他耳朵一边说:“别生气。”
靳成眯缝着眼睛直哼哼:“就生气。”
“我错了。”
“你错哪儿了?”
窦寇不吭声了。
看,他果然还是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
靳成还没想好该怎么好好□□窦二八,就迷迷糊糊先睡过去了,梦里他好像是听见窦寇说:“我爱你。”
第二天一大早,靳成是被自己吓醒的,一个激灵跳起来想先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当他看到窦寇脱了外套安安稳稳睡在边上的时候,靳成长长呼出口气,“啪嗒”又倒下去,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他把自己蜷成团,滚进窦寇怀里,扑在他颈边上蹭蹭,是熟悉的洗衣粉的味道,于是闭上酸涩的眼睛,又睡过去。
再醒,是被外面的门铃吵醒的。靳成有很强严重的起床气,心情不好随时会打人,他扯着头发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三圈,烦躁地喊:“二八,窦二八!”
门铃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开门声和漫长又诡异的沉默。
长到连靳成都觉得不太对了。
他骂骂咧咧顶着一头鸟窝跑到门口,看到窦寇和于柏灏在门口面面相觑。看他出来,窦寇往他面前一挡说:“去穿裤子。”
靳成低头看了看,又骂骂咧咧地跑回卧室。
“我来找靳成……”于柏灏看了眼套间餐桌上的早饭:“吃饭的。”
靳成在里头大吼:“我下午去基地,你自己走吧。”
“哦好。”于柏灏这样说,步子却没挪半步,“你是?”
“我对象。”靳成讨厌这人看窦寇的眼神儿,于是裤子都没穿好就往外跑,被窦寇一把扯过去整理裤腰。
而且靳成发现于柏灏还不会看眼色,他明示暗示半天这人还赖着不走,大有登堂入室的苗头。窦寇脾气好,靳成却一点也不想看到窦寇对这人和颜悦色的。
他看到于柏灏和窦寇交换名片,心里就更不舒服了,窦二八的名片,我还没有凭什么给你,于是小纸片儿还没到于柏灏手里,就被靳成抽回来了。
顺便一脚踢上门,把于柏灏关在门外。
“他名片,拿来。”靳成白眼一翻摊开手,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窦寇笑着摇摇头,双手把名片奉上。
靳成瞥了一眼,名片上多了一行手写的阿拉伯数字,备注:私人号。靳成在心里冷笑,呵都是你爷爷当年玩儿剩的东西。
窦寇只呆了一晚上就走了,说是第二天有手术。走之前,靳成终于想起来他们冷战的事儿还没解决,于是把窦寇塞进车里,压着他亲了十分钟,直到嘴都麻了才气喘吁吁地离开。
“帐还没算完,等我回去再找你!”
窦寇塞给他一把钥匙说:“搬过来。”
靳成眉毛一抬:“住进来你的小秘密就藏不住了。”
窦寇说:“没打算瞒你,能不能再给我点儿时间?”
靳成心软了,他知道窦寇的无奈不是伪装的,这人心里大概也有说不出的苦,谁没有呢。这人要时间那他就给吧,谁让他这么喜欢人家。
“窦寇。”
“嗯?”
“我是你对象么?”
“是。”
“你喜欢我么?”
“喜欢。”
“我听到你说爱我了。”
“……嗯。”
“窦二八能不能多说几句?”
“嗯,可以。”
行吧,至少他承认自己是对象了,也算是革命的阶段性胜利,之后的,只能温水煮青蛙慢慢来,反正大概是要耗一辈子的。
一辈子这个认知,来得猝不及防,靳成反复咀嚼竟尝出了丝丝甜味儿。他叹口气,嘴角慢慢勾起,心里的小人儿张开翅膀扑簌簌地飞上了天。
上午场地搭建完,设备开始进场调试,靳成顶着大太阳干了三个多小时,活活把自己晒成了红薯干,汗在脚下聚成了小河,他觉得自己也快到极限了。不过靳成虽然散漫,在专业上却很偏执,不喜欢偷懒更不喜欢假借他人之手。
休息的时候,他擦着汗跑到休息区,开了瓶冰饮在那儿猛罐,喝到一半,游乐乐打电话来。
傻白甜的大嗓门在电话叫得滋儿哇响:“可联系上你了!都急死我了。”
靳成笑他大惊小怪,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的,也没上亿的家产,有什么大事值得他大惊小怪。
不过游乐乐后来说的话,让靳成笑不出来了。
他说:“你和你叔,都是自家人,什么事儿不能说开了。你是不知道,自从你走之后,你叔的车连着好几天都停在宿舍楼下,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有时候是一整晚。”
“你怎么不让他回去?”
游乐乐说:“我哪知道你们有什么事儿啊,你那会儿不是联系不上嘛……”
“不是联系不上,是腾格尔这块苹果信号差成狗。”靳成纠正他。
“知道知道,你让我说完嘛,总之就有天外面狂风暴雨的,他还像个雕塑一样站那儿,我实在不忍心,只能全告诉他了。”
游乐乐说得很形象,靳成仿佛能看见窦寇挺直腰板在风雨里屹立不倒的样子,浑身湿透,像个悲情又沉默的老干部。
“傻逼。”他偷偷骂了一句,蹲到亭子边上抽烟,心里又酸又软。
“什么?”游乐乐问。
“没什么,给你带好吃的。”
“好嘞我要手扒肉酥油饼羊背子酿皮……”
“给你寄头骆驼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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