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琅扯扯他的袖子。
吴七回头,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顾琅:“……怎么了?”
吴七看着那彪形大汉,抬手在墙上写道:“我肥,我色,我不要脸。”
顾琅:“你不肥。”
吴七:“……”那我又色又不要脸?
屈封云在回去的路上,见到了那个浑身软绵绵的小太医。
小太医在一个摊子前吃饺子。那饺子白白胖胖,一口咬下去,似乎汤汁都溢出来了。
屈封云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些饿。
小太医吃着吃着,对面坐下个人。
他抬头一看,是那个硬邦邦的什么统领。
屈封云对摊主喊道:“来两碗饺子。”
小太医默默地想,吃那么多,难怪那么硬。
“你脚怎么样了?”屈封云问道。
“没事了。”小太医说,“我师父很厉害的,给我揉了几次就好了。”
屈封云“嗯”了一声,接过摊主的饺子埋头吃。
他不止吃得多,还吃得快,小太医吃完最后一个饺子时,他已经呼呼地把汤都喝了。
屈封云豪气地把碗一放,对面的小太医不知怎么想的,也呼呼把汤喝了,学着他的样子,“哐”地把碗一放。
两人四目相对。
小太医打了个嗝,说:“像你这么吃,是不是就能硬一点?”
屈封云:“……”
第18章 有病可来找我
小太医说完,见屈封云不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不行吗?”他失望道,“那怎么才可以硬一点?”
屈封云嘴角抽了抽,问道:“你一个太医,又不用打架,为何要硬?”
小太医支支吾吾不肯说。
屈封云也没追问,说:“也简单,多练练就好了。”
小太医虚心请教,“怎么练?”
屈封云:“先扎马步吧,每日两个时辰。”
小太医腿一软,坐桌子底下了。
屈封云:“……怎么了?”
小太医:“腿酸。”
屈封云:“……”你是在脑子里扎马步?
最后,从两个时辰减到一个时辰,再减到半个时辰,又减到二刻,小太医才勉勉强强腿不酸了。
屈封云一脸嫌弃。
两人在街角分别。小太医走了几步,又转过头,眼底亮亮道:“阮念,我叫阮念,你以后有病可以来太医院找我。”
屈封云额角突突地跳---莫气莫气,那么软,打坏了怎么办……
负岚山内,吴七正面壁思过,忽然听见洞内一阵吵闹。
原来,那瘦子被那彪形大汉蹭醒了,一生气,反手就甩了大汉一巴掌。
大汉猛地就被打醒了,怒道:“张老三,你他娘的有病啊?!”
张老三恶狠狠道:“刘大猛,你要再睡不老实,手脚都给你砍了!”
顾琅眉头越皱越深。这两个名字,他都曾听过。
张老三在大街上与一摊主发生口角,一怒之下,持刀捅死了摊主。
刘大猛强暴他人妻子,被那女子的丈夫一路追打。又在扭打之中,失手打死了那丈夫。
两人都是当街杀人,闹得沸沸扬扬,没多久便被官府判了死刑。
可现在,两人却都没死。
顾琅小声道:“难道,这些人都是死囚?”
“应当不止死囚,”吴七写道,“你看左前方那一脸络腮胡的壮汉,那是惊鸿山的山匪……”
洞内,张老三和刘大猛越吵越凶,闹得好些人都醒了,骂骂咧咧,吵成一片。
“大半夜的,叫魂啊?!”
“还让不让人睡了?!”
“要吵滚出去吵!”
吵着吵着,甚至有人动了手,你推我搡的,混乱不已。
忽然,一人高声喝道:“吵什么?!不要命啦!”
众人一愣,这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只见一个身穿盔甲的人走了进来,眼神凌厉一扫道:“不想死就安分点!”
顾琅认出,那是郑于非的心腹---何宁中。
只见何宁中身后还跟着两个人,赫然是郑于非和他府上的账房先生。
郑于非抬眼扫了一圈,对何宁中道:“交给你,我先回去了。”
何宁中抱拳道:“大统领请放心!”
郑于非点头,而后朝着顾琅和吴七躲着的密道走来。
吴七猛地想起,门没有关。
他们方才进来时,不知如何从里面把门关上,因而门还一直开着。
吴七在顾琅掌心飞快写道:“快回去,门没关。”
顾琅死死地盯着郑于非,没动。
吴七只好半拖半抱拉着他走。
他们急匆匆往回跑,出了密道,把门关上,将一切恢复原状。
两人躲入石壁后的树丛中。吴七一不小心,手臂擦过断枝,划开了一道口子。
郑于非和账房先生从密道中出来,径直下山了。
吴七看着他们走远,一回头,见顾琅直直盯着自己的手臂,脸色发白。
他低头一看,臂上鲜血淋淋。
“别看!”他急忙捂住伤口。
他记得,顾琅不能在夜里见到血,似乎是多年梦魇所致。
顾琅白着脸看了看他,轻声道:“你会说话了……”然后,两眼一闭,一头栽倒在他怀里。
“顾琅!”
第19章 亲一下就晕了
顾琅又独自站在鲜血淋漓的刑台上。月色浅淡,红血漫过足尖,透骨生寒。
又做梦了……
他看着铺天的红色,明知是虚梦一场,却仍止不住心底攀爬而上的恐惧。
醒过来,快醒过来……
他的亲人,最后留给他的,便只剩这一滩滩染着夜色的血。十一年来,一次又一次的夜半惊悸,让他怕极了在夜里见到血。
上一次见血晕倒,还是慕容衍大半夜拉着他去屋顶看月亮,说月圆之时,眼底最是清亮,非要顾琅看他的眼睛。
顾琅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凑近去看。
“太远了,”慕容衍道,“要近些才能看清。”
顾琅只好再靠过去些,几乎触到了慕容衍唇齿间的气息。
“看得清么?”慕容衍轻声问。
顾琅敷衍地点点头。
慕容衍:“看见什么了?”
“没……”顾琅刚一开口,慕容衍忽然倾身吻住了他。
缭绕在鼻尖的气息骤然闯入唇齿,顾琅一时有些失神,愣了愣,又一口咬破了慕容衍的下唇。
“嘶……疼……”慕容衍舔了舔唇上的血,以为下一刻便会被顾琅一脚踹下屋顶,却见眼前人脸色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慕容衍话还没说完,顾琅身子一软,倒在了他怀里。
慕容衍:“……”亲一下就晕了?!
后来,也不知慕容衍是怎么知道的,再不敢让他在夜里见到血,鼻血都不敢在他面前流。
“顾琅……”
慕……慕容?
他忽然听见慕容衍轻声喊道:“顾琅,醒醒……顾琅……”
“慕容……”
顾琅从一阵惊悸中回过神来,缓缓睁开眼,却见吴七坐在他床边,惊喜道:“顾兄弟,你没事吧?”
仍旧是之前沙哑的嗓音。
顾琅有些发愣,盯着吴七的脸看了一会儿,又抬手去扯他的脸皮。
“哎哎,”吴七叫道,“顾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顾琅扯了扯,什么都没扯下来,似乎有些失望。
“你的声音,”顾琅问道,“昨夜好像不太一样?”
吴七道:“大概是药的问题,昨夜时好时哑,今早才恢复的。”
顾琅转头,见他手臂上缠着纱布,又问:“昨夜,为何让我别看?”
“伤口血淋淋的,有什么好看的?”吴七道,“没事了就好,你再躺一会儿,我去拿早饭。”
他们已经回了东宫,此时正是清晨。
吴七出了门,拐过长廊。廊边的柱子后,站着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
“殿下,”吴七道,“都照您的吩咐说了。”
慕容衍点头道:“嗯,你先回寝宫。”
“是。”
吴七朝寝宫走去,慕容衍则顶着吴七的脸去拿早饭。
吴七确实是吴六的兄弟,只不过比吴六小,不是兄长。慕容衍与他换了身份后,吴七日日顶着太子的脸在寝宫内练丹药。
后来,身份败露后,顾琅也曾问过慕容衍,既扮成了吴七,又为何要说是吴六的兄长?
慕容衍理直气壮道,我比吴六大,自然是他兄长。
顾琅道,我以为你不会数数。
再后来,也不知怎么传的,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太子沉迷修仙多年,连数都不会数。
相府内,徐镜儿坐在柴房门口,愁眉苦脸地对门内的孙放道:“孙大哥,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没事,”孙放道,“等你爹气消了,应该就会放我出去了。”
徐镜儿想了想道:“要不你装病吧?这样我爹就会放你出来了。”
孙放怀疑道:“可你爹会相信吗?”
“先试试吧。”徐镜儿站起来就喊,“快来人啊!孙大哥晕倒了!”
孙放:“……”你好歹让我准备一下。
府里的下人急忙去禀告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