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意使身体开始回暖,南风知道是时候了。他最后又喝了口酒,起身朝着路灯昏暗的“算命一条街”走去。
那是去往乐无忧的近道。
此时的乐无忧人声嘈杂,球灯下的人们尽情狂欢着,他们的脸看起来五光十色,好似一个个行走的灯泡。
当间舞台上的钢管舞女郎一边跳,一边不忘拿着瓶起子撬那些站在最前面客人的酒瓶子,专挑贵的来。没等客人反应,她嘴里就已经开始喊:“哥哥酒量大,妹妹劈个叉,哥哥出手阔,妹妹腿上坐——!”,跟着旁边的人就也开始疯狂起哄。那些冤大头们一看没办法,只能仰头“咚咚咚”一通猛喝。
穿过影影绰绰的人群,就是乐无忧的包厢。这里的最低消费不低,因而不是日日爆满。毕竟,来乐无忧的客人肯定都是来图热闹的。没事到包厢里来,也着实没太大必要。
谢晚云再次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已经倒在了乐无忧包厢的地板上。
身边围了不少人,当中的是老蛇。见谢晚云醒了,老蛇笑的脸颊上的横肉都在颤。
“小云,你醒了?来,给你们云姐点上。”老蛇挥挥手,示意旁边站着的跟班给谢晚云点烟。
“不抽,戒了。”大概是心慌,谢晚云下意识把声音抬高。
“那不成啊,我自个儿抽多没意思。”老蛇点了根烟,起身走到谢晚云身边,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把烟倒着插进了谢晚云口中。
“唔——!”谢晚云痛呼。
“看看,看你多高兴啊!”
老蛇怪笑着,手下人便也开始跟着大笑。
只见老蛇将烟从谢晚云的口中拿出,又重新点上一根再次递给她,问道:“还戒不?”
谢晚云看向老蛇,咬牙接住了那根烟,用颤抖的手送到嘴边。
“欸,这就对了,女人还是得乖巧些。”老蛇眉开眼笑,继续道,“烟,不是想戒就能戒的。就像这事儿吧,也不是想算就能算的。”
“东西我已经还了,你还想怎么样?!”谢晚云被烫的说话明显有些含糊。
“小云啊,这段时间没见,怎么看着憔悴了不少?嘶……也是,毕竟都四十岁的人了。来,咱们喝一个。”
老蛇说着,便叫手下人将一瓶高度酒撬开,两个人按着谢晚云,直接将一整瓶酒灌进了谢晚云喉咙里。
谢晚云当即趴在一边,狂吐起来。
“啧啧,酒量怎么也不行了?以前不是挺能喝么!老喽——!”老蛇故作懊恼地摇摇头。
他避开那些呕吐物,再次弯腰掐住了谢晚云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
“那天你儿子来了,长得跟你很像。不,比你还漂亮……你说你现在烟也不能陪我抽,酒也不能陪我喝,也是时候找个接班人了。他叫,南风是吧?”老蛇凑到谢晚云耳边轻声笑道。
岂料原本已像是被抽了骨头,瘫在地上的谢晚云在听到老蛇的话后,突然发出一声凄厉尖叫,张口就猛地咬住了老蛇的耳朵。
“啊——!!!”
老蛇的耳朵被咬的鲜血直流,可谢晚云就是不松口。手下人好不容易才将二人分开。
恼羞成怒的老蛇捂着耳朵,一巴掌狠狠扇在了谢晚云脸上。
谢晚云当即就被打出了鼻血。她朝地上吐了口血沫,毫不畏惧地瞪着老蛇,嘴角竟扬起笑意。
那笑,与南风颇为相似。
“来呀!老娘今儿就这一条命摆在这儿陪你们玩儿,看你们到底有多少能耐!老娘一人做事一人当,偷了个东西大不了赔你一条命!”
谢晚云眼神一凛:“动我可以,年老色衰不值钱。但谁敢他妈的动南风一下试试!”
“贱货,老子弄死你——!!”
第7章 第 7 章
就在老蛇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往谢晚云的头上砸去时,乐无忧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外场瞬时间变得混乱不堪。
尖叫的、大笑的、争吵的、骂人的,来来往往你推我搡间,又少不了生出新的纷争。
人们借着黑暗为所欲为,宣泄着心中各式各样的情绪和欲望,将气氛推向比先前更为之高涨的疯狂。
啪嚓!
随着一声酒瓶落地的破裂声,老蛇的两个手下应声倒地。与此同时,一只手猛地拉住了谢晚云。
“走。”那人发出短促地命令。
听到声音,谢晚云瞬间又有了力气。她脱下脚上带跟的羊皮小鞋,光着脚跟着前来救她的南风一起冲出了包厢。
“他妈的,有人故意拉电闸!叫外场的把灯打开,你们给我打着手电找,别让人跑了!”老蛇在黑暗中气得浑身发抖。
南风拉着谢晚云一路躲避着那些晃动着的手电,一路狂奔。
眼看再一个转角就能逃离乐无忧了,一束刺眼的光却突然从对面照了过来,正对上南风的脸。
完蛋,南风心里当下一沉。
“操!”只见拿着手电筒的人在看清来者后,立马就将手电关了。
竟是看场子的黄毛。
“右边通道没人,快走!”黄毛闪身让开去路,而后快步朝南风身后走去,“欸——那边儿没人!”黄毛挥着手电筒,朝其他人大声嚷嚷着。
南风吞了口唾沫,按照黄毛的指示,同谢晚云一起从侧门逃离了乐无忧。
……
与乐无忧截然相反的,渔火巷内却是一片祥和。
沈识正窝在沙发上陪小兔看着三流言情剧,突然就接到了黄毛打来的电话。
“出事儿了!老蛇绑了谢晚云,南风大闹乐无忧!”
“他人呢?”沈识当即黑了脸。
“运气好刚巧碰见了我!操|你大爷的沈识,算你欠我个大人情!”黄毛一通骂后才泄了气地继续道,“我趁乱,偷偷把人放了!”
沈识松了口气。
“谢了兄弟。”
“靠。”
……
老城除了那几条固定的街巷,其他地方一到夜里就会显得格外破败荒凉。
南风带着谢晚云穿梭在一排排的矮房子间,岔路口偶尔能碰到些人在地上画了个圈烧纸,空气中弥漫着纸钱燃烧过后的死气。
“嘶——”谢晚云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南风借着忽明忽暗的街灯才看清,谢晚云的脚大概是先前踩到了碎玻璃碴,现下早已血肉模糊。
“你怎么不吭声?”南风皱眉道。
“别停,小心他们跟来。”谢晚云咬咬牙,光着脚就要继续走。
“家肯定是不能回了,先找个安全地方落脚吧。”南风说完也觉得懊恼,安城就这么大,其实到哪儿都不安全。
“去六爷那儿!”
“不成!”
听到六爷的名字,南风下意识拒绝。但谢晚云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直接拨通了六爷的电话。
“喂六哥,你得救我。”谢晚云颤抖着声音冲电话那头说。
果然,不一会儿巷子尽头就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
“咋弄成这样?!”六爷一眼就看到了谢晚云流血的脚,赶忙翻身下车。
“是老蛇,他要弄死我俩。”谢晚云咬牙道。
六爷看了眼南风,见他沉着脸待在一边,心里当下了然谢晚云八成又惹上事了。
“先回我那儿再说,温阮还在家等着呢。”六爷把谢晚云扶上了摩托车后座,回头看向南风,“小南,我先带你妈回去处理伤口,你自己走来能行吧?”
南风点点头,六爷便一踹油门骑走了。
知道谢晚云去到六爷家便彻底安全了,南风这才长出了口气。
一阵风刮过,将别人没烧净的纸钱吹到了南风脸上。他苦笑了下,缓缓靠墙蹲在一边儿,点燃支烟抽起来。
危机过后,余下的只剩疲惫。心里蓦地涌上来一股委屈,他使劲揉了揉酸胀的眼角。
电话震动了下,一条新短信。
——我是沈识,打给我。
南风在拨通键上停顿了很久,才按下了回拨,电话马上就接通了。
“喂。”南风出声后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竟有些哑,赶忙清清喉咙。
“你在哪儿?”
“灯笼巷。”
“在那儿等着别动。”
“别来,识哥!”南风忙出言制止,随即放软了口气,“我没事儿,你别来了。招惹的是老蛇,你掺和进来不合适。对了,替我跟黄毛说声谢谢。”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沉默。
沈识:“你打算去哪里?”
“到六叔那儿,他家在新城。”
“安全么?”
“嗯。”
“你……”沈识顿了顿,“学校那边还有家里,最近都别再去了。”
“我知道了。”
换作别人,南风铁定不会把藏身之处告诉他。但他总觉得,沈识他是信得过的。
“到了六叔家来个信儿,明天傍晚安城桥下面的桥洞见。”
“好。”
通完电话,他的心里没那么堵了。原来被人担心着,是这样的感觉。
六爷家不大,但被温阮打理的很干净。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温阮身体不好,常年需要喝中药调理。
看到谢晚云的脚,温阮也没多说什么。取过药箱,把她扶到沙发上坐好便开始帮她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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