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邑考闻言微微挑眉,不予苟同道:“有才之士就如国家尊贵的宾客,哪有主人用威胁的强迫宾客到家中做客的?即便来了也非是真心,哪里能真正帮上忙?”
纣皇笑道:“朕又不是叫你去逼他!”
伯邑考更是不解:“难道是让陈合去?陛下明知他老实本分,此等事哪里能办到?”
纣皇连忙摇了摇手指,而后走下殿台,来到伯邑考身边轻轻抚过他脸颊。伯邑考而今已是对这些亲密的举动完全熟悉,再不如当初那般敏感,并不避开,由着纣皇去抚摸,却是用一双明亮的眼睛催促对方赶快说出来。
纣皇见他一点也不反感自己的撩拨,立即坏心眼地低头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这才叫伯邑考连忙扭头想要避开,却又在这时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姜子牙是个有家室的人,但凡有家室的男人都有一个弱点。”
伯邑考恍然大悟,却是瞧着纣皇的眼神渐渐地变得古怪起来。
纣皇立即一把将他抱住在他唇上狠狠地吻了一下,而后丢开他,嘻嘻笑道:“莫想说朕也是个有家室的男人,却从不将姜皇后的建议放在心上,你若敢说,朕现在就啃了你!”
伯邑考立即撇了一下嘴角,做出根本不在意与不屑的样子来!纣皇见他这般神态,立即头疼道:“你与朕学什么不好,偏学这流氓神态?”
伯邑考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又觉得不够端正,连忙敛住笑意,一本正经道:“邑考在陛□边半年,耳濡目染之下怎会没有半点影响?”
“哼……怪朕呢!”纣皇撇撇嘴,转身便要回去案台后继续整合御七从各处得来的资料。却是刚刚走开一步,身上衣裳就被身后的伯邑考扯住,不由得回头诧异地看向对方:“你这是做什么?”
伯邑考立即松了手,双眼却是拘泥地向两边瞟了瞟,半晌才出声道:“陛下,臣子不知该怎么说服姜贤士的妻室答应……。”
纣皇莞尔,知道这小子未曾婚嫁,又因为西岐的教育是女子以夫为天,受着这种正统教育长大的伯邑考自然不会去关注别人家中的妻子,也不知道如何与这些妇人交流,现在要他去教授陈合与那泼妇马氏交涉,着实为难了一些。
纣皇暗自点头,为伯邑考这不关注女性的好习惯感到万分满意,便授计于他道:“哪有你想得那般麻烦,直接叫陈合用宰相的身份去与姜子牙的老婆提这建议就是,那女人是个泼妇,可是市侩得很!”
伯邑考明白了过来,心情不知为何忽然无比雀跃起来,不由得脸上红了红,在纣皇的脸侧亲了一下,而后迅速地退出了殿门,向偏殿走去。
那被留下的纣皇却是被伯邑考突然的举动惊动,诧异之下伸手摸了摸被亲过的脸颊,而后眉头渐渐皱起,眼中的光芒也变得越来越冷漠残酷!
却说纣皇这曲线救国的计策倒是十分有效,那姜子牙自然是块铁板,却是抵挡不住马氏这把熊熊烈火,很快就融化屈服了,别别扭扭地在家中给那陈合出谋划策。
而那陈合事前得了伯邑考的明示,并没有一味用身份去欺压马氏相从,而是在威压之余又给了她许多钱帛好处。
那马氏既得了钱财,又自觉傍上了宰相爷爷,竟是渐渐觉出了姜子牙的好处,暗道这老小子虽然手不能提腰不能背,一张利嘴却是个能的,只要他将宰相一直诓骗住,自家靠在这棵大树下何愁没有风光可言?一时间竟然对姜子牙越来越客气!
姜子牙瞧见马氏这般变化,心里却是越加看不起,暗道不过是一个只知趋炎附势的蠢妇,可怜自己一身才华,只能与这种女人相伴一生,如何能够甘心?
姜子牙虽然心有不甘,但畏惧马氏凶悍个性,家中钱财也被她把持着,倒也没有在外面勾三搭四,采花栽草!
一时间这对黄昏来相伴的夫妻倒是过上了举案齐眉的安生日子!
却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此祸何来?正是从西岐而来!
原来那陈合早在做宰相之初,就在各方同僚的“齐心协力”下,将蠢笨的名声传得天下尽知!却在天下诸侯齐看朝歌这对君臣闹出大笑话的时候,这人突然又变得智慧超绝,将朝务处理得妥妥当当,这般大的变化如何不叫人奇怪?
也是他姜子牙合该和西伯侯姬昌缘分天定,在别的人还在琢磨其中古怪的时候,姬昌便立即断言陈合背后一定有一个堪比伊尹的大能者,于是连忙派了探子潜入朝歌中暗中查询,这自然是一查就给他查到了!
那西岐原本也是同纣皇、伯邑考一般,想从那泼妇身上下手,将姜子牙诓来西岐。不想这泼妇不仅市侩,更加目光短浅,一意认定朝歌的宰相不是西岐一个伯侯可比的,又依恋着朝歌中的娘家人,竟是固执地不肯听从西岐探子的话,不仅如此还要向陈合告密,将西岐欲收拢姜子牙的事情揭发出去!
这泼妇是个没有脑子的,半点不知危机就在眼前,还大大咧咧地将自己的打算当着西岐探子的面说了出来,可不就遭了毒手,一下子就被拗断了脖子?
这西岐的探子也是个精明会利用形势的人,并不将马氏的尸体掩藏住,而是就地扔在了姜子牙家中院子里的水井里!
偏那马氏本命不该绝在此,因此惯看人面相的姜子牙这日从陈合府上回来,一时没有见到自家恶婆娘也没有其他想法,只道她回了娘家。
却是不想竟是一连三天都不见这婆娘回来,姜子牙这才意识到不对!正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姜子牙虽然恨马氏恨得要死,此时也着急起来,奈何怎么掐指都算不出她去了何处,只得连忙奔去了两个小舅子家,问他们马氏可在娘家。
这大商的女子身份娇贵,在娘家都是被当成宝贝看待的,那马氏虽是到了六十来岁才嫁出去的老姑娘,家里两个弟弟却是依旧将她当宝,现在听了姜子牙问话,如何能不急不恼?只那脾气大的二弟弟立即就扭住老汉衣领一下子别在地上,要他将事情说清楚!
姜子牙见到小舅子这般架势,如何不知道其中怕是有了蹊跷?只是他已经将马氏失踪的话头显露了出来,不管再说什么那两个兄弟都不肯听,反而怀疑他不满意自家姐姐,将她暗害了!于是强扭了姜子牙到他家中去寻姐姐。
那马氏就被扔在井里,也没个掩饰,马家两个弟弟存心来找哪里会找不到?这尸体一找到,身为第一嫌疑犯的姜子牙不就要糟了?当下就被马家兄弟一起扭住,眼见就要被送入官中,却是天外飞来两块石头,将他二人一下子砸在地上——砸死了!
姜子牙眼见马家兄弟被石头砸死,连忙向那石头来处看去,却是见到一个满脸胡子的粗狂汉子正蹲在他家墙头上,朝他呵呵怪笑。
姜子牙心中古怪,忙向他弯腰道:“多谢这位壮士出手相救,却是不知为何要将我两位小舅子的性命害去?”
那壮汉便“嘎嘎”笑了两声道:“姜子牙,我是那陈合的对头派来陷害你的,看你而今还如何帮那蠢蛋助纣为虐!”说罢也不继续与姜子牙理论,转身就跳下了墙头。等那姜子牙绕到墙头来看,却是再不见那汉子身影,反而有一大队官差兴冲冲地向自家方向跑来!
姜子牙暗道一声不妙,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于是什么也来不及带走,只匆匆赶了毛驴就往外跑!
这毛驴哪里能跑得过官差的马匹?却是姜子牙的好运道,走了不到十里眼见就要被官差追上,连忙拐了弯想找个其他出路,却是被一个没有见过的大汉一把抓住,扔在了马车上——那马车上装的是什么?乃是一车奴隶,正要运往西岐去的!
☆、没有硝烟的战场(二十二)
姜子牙被当做奴隶抓到了西岐,但他本非奴隶,身上也没有半点奴隶的刺青,于是一到西岐就在清点人头时被认了出来。
但周人素来知礼仪,行事多以谦和的多,那接收奴隶的看押小役官虽小,行事却很得体,一见姜子牙是被人从朝歌误抓过来的,连忙将他请了出来,客气地问他姓名与家住何处,好日后着人送他回去!
姜子牙因为马氏姐弟的人命官司,已经不愿回朝歌受罪,便没有说出实话,只说自己是昆仑山上来的练气士,并不正经算是朝歌人。
那小役听到这里,立即欢喜起来,恭维道:“原来是一位道仙,既然来了岐山中,不如在此处多修养些时日,如何?”于是更加不敢怠慢姜子牙,竟是亲自将他送到驿馆中休息,转身便将这件事禀告给了直属上司!
姜子牙不知这一切都是周人早已安排下的计谋,还道周人通情达理,安之若素地等在了驿馆中。不想竟是来了一个大官,乃是庇护这一方太平的守将,姓广,见到姜子牙便立即上前一拜:“这一位可是朝歌名士姜子牙姜先生?”
姜子牙见他似乎十分熟稔自己的名号,颇为惊疑道:“敢问这位将军是哪位,恕小道眼拙,似乎不曾相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