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忽然吹来一阵风,将纣皇的魂魄轻轻托起,带着他飞到了九霄之上,来到太上老君与燃灯道人面前。
纣皇不曾见过这两人,但见两人香风萦绕,一者道法自然,通身被紫气环绕;一者佛者慈悲,祥云瑞兆,皆是不可一世之灵真,便知二人非同一般,皆是得道真仙!
但他天性里不知害怕是何心思,又觉现在已同一死人魂魄,不刻就要打落轮回道里,这一辈子都要完了,也不爱管下一辈子的事情,竟是并不对这两位畏惧,怕得罪了他二人给自己下世带来麻烦,因此端的姿势很是不卑不吭!
燃灯道人见到这狗皇帝原还道是一个猥琐颓废之人,但见他这般境况倒是有几分敢与天相抗的气魄来,不由得暗暗称奇。
而那太上老君一向性子随和,有些懒惰,此刻见到纣皇来了,也只瞧着他,并不急着与他说话。直到纣皇将自己姓名报上来,老君才呵呵笑道:“好小子,我师侄这一道雷可是叫你好受?”
纣皇闻言瞧向旁边燃灯道人,哼笑了一声:“此刻是小子不好受,日后却怕是老兄这位师侄要不好受了!”
燃灯道人微微一惊,以为纣皇说的是自己违逆天道,私降天雷轰杀他这人间帝王会受到天道的责罚。但他既已发下宏愿,便绝不会后悔,因此微微一惊之后又坦然自若了!
太上老君听了纣皇的话,呵呵笑了两声,道:“我这师侄会犯下这番大错,还是你引诱来的,若是他遭受天罚,你必然也逃不过去!”说罢便将两人道号告知了纣皇。纣皇听他说自己是太上老君,而身旁这位就是燃灯道人,立即明白老君刚刚那番话中的含义。无非是说,燃灯道人轰杀了他将造成天下大乱,万民落入水生火热之中的大劫难,一旦此等劫难造成,燃灯道人莫说是去西方做如来佛祖的师父,就连现在的修为也会空亏一窥,全盘被天道否认!
但燃灯道人会做出这等违逆天道、尽毁功德的事情,其因不在别人,正是在当初用经文勾搭,还是用错乱开的经文进行勾搭的纣皇身上,老天若要责罚燃灯道人,自然也不会放过他这个始作俑者!
纣皇明白此种道理,却是不以为意,反正他这一辈子就是一个残暴不仁的人,便是落入地狱怕也得不到什么好结果,又何惧再多一重罪孽?相反,若能拉一个佛门创始人来给自己垫背,岂非人生一大得意事?
太上老君瞧他这份德行,哪里不明白这浑人心思?却不着恼,只是伸手将纣皇拉扯到一边,故意避开了燃灯道人。
纣皇被老君拉扯着,心里正在纳闷这老神棍是要做什么,便见老君将左脚提了起来,冲纣皇踢了踢道:“浑小子可还记得这脚?”
纣皇一愣,转眼脸色发沉,龇牙咧嘴道:“原来是你这老神棍干的好事?!!”想当初他纣皇就是在刷游戏副本的时候,不小心按错技能被boss“通天教主”踩在脚下,才穿越到了这拿人骨做饭碗的奴隶制社会,原还道要与通天教主做仇家,送他截教满门上西天,临了却是冤枉了这厮!
眼见真正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纣皇哪里能够忍耐?立即动手抓住老君花白胡须拽了拽又抓了抓道:“老神棍好会躲债,到现在才肯现身!”他又哼笑一声,道,“如此说来,若不是你将朕弄来这里,我又如何诱惑得你家好师侄去?这冤有头债有主,老天爷最该责罚的人恐怕还是老翁你吧?”
太上老君放下脚,拍开纣皇不规矩的手,而后顺了顺被抓得打结的白须,笑呵呵道:“小子记性倒不差,但你那是歪理,在我这里可是不通。”
“那便等着瞧!”纣皇冷冷笑道。
太上老君却是依旧一副乐淘淘模样,而后拍了怕纣皇后背,向那地上伯邑考一指道:“那是个好孩子,可惜被你连累了,抛父弃祖、祸害天下,来生怕是不好。”
狗皇帝闻言脸色立即扭曲了一下,随即阴阳怪气道:“你想怎地?”
太上老君笑道:“此次非只是上界大劫,亦是人间该得恶果,但天道所允死伤唯有一百万。若不过此数天道不觉,若是过了此数,天道必然细究其中缘由,到时不论你我还是燃灯师侄,都会遭到责罚!”
狗皇帝讪笑道:“老神棍你与我寻开心,且不说我现在人魂相离,即刻就成死人,便是还能活过去,又怎么算得准究竟多少人死在这一劫里?”
太上老君顺了顺胡须,笑道:“你且闭闭眼,瞧瞧你做下的孽债是多少。”
纣皇听这话,分明是有名堂在里面,便依他话闭上双眼,却是双眼闭合之后,满眼血红,但见一片血幕之上一个大大的如同计时器一般的一排数字正迅速地往上蹿着数目,已将二十万。
见过这番异象,纣皇即刻明白一定是太上老君刚刚在自己身上动了手脚,叫自己看清楚现在因为封神大劫而死亡的人数——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打劫竟然要死亡一百多万人口,将近总人口的八分之一,大商及主要诸侯国人口的一大半,别说伯邑考那个爱惜百姓的会心疼,连他这个暴君都有些承受不住了!
纣皇深知这个时代的生产力还很底下,完全是靠人数来支撑国家的繁荣,若真死上太上老君给出的人数,就算国家得以统一,也会整体处于衰落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恢复元气。
而现在的问题就是,经过自己一番折腾,天下诸侯再难齐心一致,若无人及时对这形势做出限制,便会像春秋战国一般为争夺天下霸权彼此混战,如此一来死亡人数绝对高出历史上武王伐纣的死亡数量,也就是天道给出的一百万数量!
纣皇看向下方已经吩咐侍卫、闇兵准备离开的伯邑考,想了想道:“朕若回去,可以将数字减少至五十万,也必须减少至五十万,但是朕现在怕是回不去了!”
太上老君见他终于有了些顾忌,连忙乐呵呵地劝慰他道:“这事不难,自然会有人襄助你。只是……”老君犹豫了一下道,“这人死多了天道自然要追究,但若是死得少了,也是依旧要找人来责罚,你小子若要这般作为,可要小心魂飞魄散。”
纣皇听到“魂飞魄散”四字,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回道:“来生不知今生事,今生何管来生祸?魂飞魄散便魂飞魄散,于现在的我又有何差别?”
太上老君见他这狂态,也不由得愣了愣,而后抚着胡须点点头道:“你这浑人竟是比别人看得通透!”说罢又微笑着点点头,而后便向自己师侄走去,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了许久。纣皇不知太上老君说得是什么话,却见燃灯道人突然大惊失色地看向自己这边,而后垂头丧气一般摇了摇头,转身便架着彩云走了。
纣皇见此大约猜出那老君大约是将刚刚的话说予燃灯听,将他点拨了一二,使他顿悟其中道理。
而等到老君离开后,纣皇却是低下头细细地思量起来,该如何办妥对方交代自己的事情,思索半日倒也被他摸索出了一些眉目。
却在这时,那太上老君口中会来帮助纣皇的人竟是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不是别人,乃是截教中那位跟他纣皇无比缘分的福禄道人——赵公明!
想他赵公明当初得了冀州百姓的香火,功力大为增进,所以时常逗留在冀州的财神庙内,听听冀州百姓的愿望,给这家送个儿子那家许个媳妇,日子倒是越过越忙碌,也越过越顺心得趣!
也因他相助,许多人家都能心想事成,于是更加虔诚地供奉他,甚至每一户人家都在家里安放财神画像进行供奉。如此一来又叫赵公明功德大涨,竟是一下子突破瓶颈,叫他好不快乐。及至后来虽然神州大地上许多地方都建了财神庙,终究不如冀州百姓叫他觉得贴心,所以长期逗留在冀州,反而是自家洞府也没有这里逗留的时日长久。
却说这一日,江一春正领着百姓在财神庙里进香,忽然感觉不好,知道纣皇那里怕是大限已到,连忙吩咐了费仲要将冀州好好照料,若是西岐的人马想要从冀州上过,去袭击朝歌,但可带着冀州兵马杀光他们就是!
费仲对冀州炼制铁器的事情并不十分了解,听了江一春这话,只道他区区一个伶人不知战场凶险,才会说出这番大话来!他正这么想着,不想那江一春又交代了他日后伯邑考若来冀州一定要好好庇护他后,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犹如一根木头般僵硬。
费仲见此自然受惊不小,连忙叫人将江一春抬走,同时带着许多百姓一起向赵公明祈求,希望他能够再显神通将江一春救活!
那时赵公明正呆在庙宇中懒洋洋地吸收香火功德,岂料竟是出了这番风波,又亲眼见到江一春身上浮起一缕残魂,眨眼之间就向天外飞去,顿时好奇起来,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却是见到那缕残魂落在渭水之滨,而在那天上竟还站着一个大师伯太上老君以及阐教副教主燃灯道人,立即掩藏了身形,偷偷躲起来!
待他见到江一春的魂魄竟是飞入纣皇躯体里,立即眼珠儿乱转,心中分明异常,暗道原来是这玄机,难怪天下运势变化莫端,连原始老贼也猜测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