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娅楠想催言宁佑结婚,自己不行就拉上父亲一起,还把自己看中的谢熙雯请到家中吃饭,
言宁佑嚼着外婆做的饭菜,从头到尾一言不发。谢熙雯也看出言宁佑状态不好,饭一吃完就给了男人一个台阶。
“我明天还要去看展会的布置情况,现在也不早了,宁佑可以顺路送我一程吗?”
“好啊,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弯着如月如星的眉眼,言宁佑抱了抱自己外婆。
开门请谢熙雯出去,两人走过老式便道的楼梯,停在一众电瓶车和三轮车中的迈巴赫显得突兀又抢眼。
言宁佑对车的兴趣不大,言家别墅的停车场里,放的都是言易旻和言宁泽的收藏。属于言易旻的都被他封存落灰,属于言宁泽的,他倒是偶尔会拿来开开。
“你不满意这次的相亲结果。”虽然言宁佑条件不错,可谢熙雯还没脸皮厚到要倒贴。
“我外公是个独断独行的人,从小到大他都喜欢规划我的生活,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说实话,我很不喜欢。”言宁佑没直接拒绝谢熙雯,他们的关系还没熟到可以直言不讳的地步。
“那我们合作吧。”拉过安全带扣好,谢熙雯宽宏大量地决定放过他。
“不怕我耽误你的时间?”言宁佑本以为俞娅楠是找不到这么聪明的女孩呢。
“多耽误一会,等我手里的款项到位,足够支撑我三年进修的费用后,我就可以甩掉你远走高飞。”谢熙雯想去德国的包豪斯学院进修,但是家里认为她年纪到了,就算要去也得先结婚,最好连孩子都生了,到时说不定就不想走了。
言宁佑笑了一声,把车开出了小区大门。
按照哈德利的要求,言宁佑在言家别墅住了一个月。前半个月,他还能对着裴邵俊饮鸩止渴,到了后半个月,失眠、噩梦、盗汗的毛病一个接一个地找上门来。
言宁佑暴躁地在备忘录上画着时间。
言宁泽发现言宁佑最近倒是不怎么出现了,不过那红玫瑰花束还是日日打卡,附赠而来的多是红色系的水果——树莓、车厘子、圣女果、奶油草莓。
最绝的一次,言宁佑让人送了一盒切开的西瓜,言宁佑捧着盒子有点茫然——这小子又想干嘛?
恢复如初的套套,每天都会吃的一嘴红,比染了胭脂还妖娆。
“宁泽戒断治疗”的第二十九天,言宁佑在酒桌上喝到呕吐,回到别墅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他忽然害怕得发冷起来。
言宁佑有轻微的幽闭恐惧症,大多数时候只会烦躁和不安,可跟言宁泽长久的隔离开后,他开始讨厌这些安静的地方。
打开房间的每一个灯泡,言宁佑浸泡在微黄的光线下,双眼紧闭着做了一夜噩梦。
次日一早,就是一月一次的汇报,子公司的经理们过来,在会议室内看到脸色灰白、眼球浮肿的言宁佑,纷纷以为言家企业遭遇了巨大危机,可能要完蛋了。
裴邵俊拿着冰袋无可奈何地候在外面,等言宁佑出来了,他才敢把冰块送过去给老板敷眼。
“老板你最近没睡好吗?”
“对。”
“要不要吃点药?”
“没用,我最近在戒断。”
戒断?这词一出,裴邵俊脑壳嗡鸣,开始把言宁佑的状态和吸毒过度相比对——感觉还挺像。
“那,效果如何?”裴邵俊鼓起勇气问道。
“不太行。”按着冰袋躺在办公室的沙发,言宁佑恨不得立刻飞回公寓,把言宁泽丢到床上。
连蹭一个月红色水果的套套,果断拉了肚子。
言宁泽去到医院,被万奚昶以伤害绝世小美人的罪名批评了一通。
坐在候诊室的另一个男人,让万奚昶的话语逗得直乐。言宁泽尴尬地回头,在对上男人的视线时,对方戴着口罩多看了他两眼。
言宁泽想想自己现在的模样,惹人好奇到也不算什么怪事。
等套套蔫巴地被抱出来后,万奚昶和那个戴口罩的男人上演了一场抢猫大战。言宁泽看得目瞪口呆之余,才知道这是为了防止猫咪记恨的一种办法。
可惜他给套套绝育时完全没有用上。
“不好意思,虽然这话听起来很像搭讪,不过我真的觉得你有点眼熟。”目送自家的猫主子进屋割蛋,男人拉下口罩,笑容温和地开口问道。
言宁泽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发现男人的眼珠并不是黑色,迎着日光望去却是带着淡淡的紫灰。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言宁泽摇了摇头。对方虽然穿着简单,可是身上每一个单品都价格不菲,他还认出男人腕上的手表,是宝珀的全球限量款,流入国内的数量不超过五块,言易旻生前就有一枚。
“啊,对不起,我换个说法吧,请问你认识安鸢·魏吗?”
第13章
费澄邈和万奚昶是表叔侄的关系,两人都是混血,万奚昶为了躲开自己前男友的纠缠,回国开了个兽医店,还让费澄邈给他取个中文名,必须有水有火,体现中式阴阳的感觉。
费澄邈觉得侄子太烦,拿过字典随便翻了翻,最后敲定了奚昶二字,万奚昶兴高采烈地去登记,等证件发下来才尝出读音的不对。
奚昶、奚昶、西厂。
从此万奚昶就多了个“西厂都督”的外号。
费澄邈是个极限运动爱好者,和魏安鸢认识在一次跳伞活动中。
“我没想到安鸢姐的儿子已经这么大了。”费澄邈回国后有点感冒,说话时也不好拿下口罩,只是眯着眼对言宁泽笑。
光从外表来看,对方一点也没有年近四十的中年感,不过就夸赞套套的美貌这点上,费澄邈倒是和他侄子一般模样。
“可惜我家波波个头太大,不然它俩还能相个亲。”
费澄邈是地地道道的猫奴,看到好看的猫立刻就走不动路了。
本来看完病就要回去的言宁泽,和费澄邈坐在医院候诊室里聊了半天,等万奚昶把麻醉的公猫抱出来,言宁泽才终于看清了这只大猫的样子。
“别看波波现在这么长了,它最长差不多能长到一米二。”费澄邈抱着还在吐舌头的儿子,乐呵呵地介绍道。
“这是,阿什拉吗?”言宁泽对猫了解不多,第一眼看到波波时还以为是只小豹子呢。
“是啊,虽然长得很凶,但性格温和,对了,留个电话吧,等波波醒了我们可以带着猫主子来场四足约会。”费澄邈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毫无停顿地要来了言宁泽的号码。
“老流氓,那是直男!”
眼看言宁泽走远,万奚昶抬脚就踹,被费澄邈轻松躲开。
“这你就不懂了。”
“懂什么?我可是邀请过他的,人家明确告诉我不喜欢男人。”
费澄邈瞥了傻侄子一眼,摇着头啧啧地在言宁泽的名字前加了个数字。
下班后直奔公寓的言宁佑,没想到自己居然扑了个空。
套套拉肚子,言宁泽带它去看医生,这挡在自己生活道路上的小猫日渐强大,言宁佑现在万分后悔,早知道应该买鱼或者买乌龟的。
一进公寓,就被迎面而来的男人熊抱进怀里,言宁泽喘不过气地推了两把,等了两小时的言宁佑委屈巴巴地在言宁泽嘴上啃了两口,不出意外得到自己哥哥的一巴掌。
“哥又去见那个兽医,换家医院不行吗?”
万奚昶邀请言宁泽吃饭这事,保镖最终还是上报了。毕竟言宁泽连发出的短信、邮件都会被监视,这么一件看似简单,但绝对不简单的事,如果不说,就要轮到自己失业了。
“套套的情况,他比较了解。”
揉着套套软软的肚子,言宁泽唇上的刺痛已经化成了热辣。言宁佑每次亲人的时候,都恨不得将言宁泽整个吞下肚去,咬得狠了,连吃饭都受影响。
“哥哥是在故意惹我生气吗?”言宁佑大半个月没能睡好,现在情绪暴躁,仿佛在脑中养了个火山,随时都会爆发。
“只是,普通朋友而已。”相处这么多年,言宁泽偶尔也会想要妥协,毕竟言宁佑发起疯来吃苦的总是自己。可有些想法压得久了,就像地底腐败的枯叶,恶臭、漆黑。
言宁泽有时也分不清自己是在报复言宁佑,还是在报复自己。
“你们才见了三次,就成朋友了,那再多见几次,是不是就可以谈恋爱吃饭上床了!”
言宁佑挑起眉头,咧嘴笑了两声,鼓在胸口的悸动敲锣打鼓,喧嚣震天。
“我不喜欢男人!”言宁泽蹙着眉头喊道。这句话他重复过太多太多次了,但言宁佑从来没有听进去过。
“哥哥是不是忘记游东洋的事了?他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言宁佑瞪着双眼,用力掰过言宁泽躲开的视线。他听到耳中隆隆的鼓动,伴着恶魔深渊的低语。
“你闭嘴!闭嘴!”言宁泽闭上眼用力挥开言宁佑的手臂,在胸腹里膨胀的气球几乎快要撑裂脊骨。
他不想听到那个名字,就像他不想看到言宁佑一样。
他们所有的对话,都会在相遇的那一刻错位,不管他如何解释,言宁佑都只会去听自己想听的那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