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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里舟 完结+番外 (小叔叔我)


  她打开了儿子的房门,恹恹地靠在门上,冲床上熟睡的人吃吃地笑,慢慢走过去躺倒在他身边,很疲倦又很快乐地说道:“传笙哥,原来你在呀。”
  ......
  阮乔发现喻容容不对劲的时候,她已经有瘾了。她几次想令她强制戒断,看她苦苦求情,又狠不下心,见她和儿子亲昵无常,几次阻挠,却被喻容容拒之门外。
  她渐渐觉得无所谓起来,容容高兴就好了,随她呢。喻容容大学专业便是生物制药,对这东西合该是有分寸的,也犯不上过于操心。她一向宠着这个小妹妹,只要她待在自己身边,不喜欢上别人,便是最好了。
  阮乔万万没想到,喻容容竟然死在她自己亲儿子手里。那个面色苍白的少年在母亲怀里一日日长大,手段竟然这样狠毒。她心里恨,却奈何不了喻微,喻家独子,喻容容唯一的儿子,喻家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她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自己的儿子也渐渐长大了,虽是商业联姻生下的孩子,却格外聪明漂亮。说的自然是大儿子,不到一个月就开始叫人了。她心里惊奇,愈发宝贵起来,喻容容之前给孩子起了个名,叫斯容。一是同样叫着“容容”很好听,二是寓意也好,诗经里《振鹭》有一句“我客戾止,亦有斯容”,取白鹭意象,琢磨起来也漂亮,便定了下来。
  沈斯容小的时候,喻容容偶尔神志清醒的时候,便会带着喻微和沈斯容一起出去玩。也只有这个时候喻微眼睛里才会明亮一点,脸上会有些笑模样,他待沈斯容像待自己亲弟弟一般,很是喜欢。
  阮乔有时叫着自己儿子的小名,常常想起自己的小妹妹来,人一点点变老,心思也踏实下来,只老老实实做着母亲,操持着沈家家业。却不想有一日喻微竟把念头打到自家孩子身上,登时勃然大怒,亲自与喻老太太说了清楚,让她管教好自己的外孙子。
  她不知道这事情却全是自己儿子一手计划的。沈斯容身上没什么随母亲的,偏生随了这一肚子的好谋划。
  沈斯容半夜睡醒过来,愈发怀念起那个时候的喻微哥来。
  他的脑部神经异常亢奋,他感到一个美妙的蓝图正在他的眼前铺展成型。


第50章 少年
  火伞高张,焦金流石。
  周五早上的时候,郑小舟洗完漱晃到一楼去,看到喻微系着鹅黄色可达鸭围裙,正在厨房里散散地站着。
  他脊背的线条很舒展,在晨光中茸茸的一笔,模糊地延伸到脖颈。喻微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是这样自如的,好像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做饭也好开车也好,手握画笔也好,似乎整个世界都是他的底图,他想怎样做都可以。
  天生的上位者,经年累月的好底气,漫不经心到了骨子里。
  “饿了?”喻微侧过头看他一眼,把稠香的紫米粥盛出来。郑小舟走过去帮忙,把他们的早饭端到餐桌上。
  “你这围裙挺好看的。”郑小舟一边毫无形象地吸溜着滚烫的米粥,看喻微慢条斯理解开围裙带子,没忍住,揶揄了一句。
  喻微皱眉看他,责备道:“凉一些再吃,太烫了对食道不好。”
  郑小舟嘴巴快的很,吃烫食吃惯了,根本不听他话,一口口吸溜地比谁都来劲。吃饭间仍不忘揪着他围裙说事:“挺好看的,怎么不穿着,正好当围嘴儿了。”
  喻微把椅子挨近了他一点,坐下来慢慢吹着粥,凉了一点就往郑小舟嘴边一送。郑小舟下意识地含住了汤匙,反应过来后老脸一红,一口粥咽下去呛了个半死。他咔咔地咳了好一阵,眼泪汪汪地怒视喻微,恼道:“有病啊!我又不是没长手!”
  一只手伸过来给他揩去鼻尖的粥粒。郑小舟愣生生地看着他行云流水一套动作做毕,又去吹第二口粥,气得脖子都红了。三两下扒完自己碗里的粥,跳开三丈远警惕地看着餐桌旁的人,威胁道:“你不要做奇怪的事情啊。实话告诉你吧,讨好我也没有。你那天和个神经病似的吓唬我,这事儿还没完呢。”
  喻微无辜地偏头看着他,平静地喝掉了那口粥。
  他渐渐发觉郑小舟和以前不一样了。之前的郑小舟像一只野生动物,被无形的镣铐锁在自己身边,经常阴奉阳违地搞小动作。不是说些“这是你的家不是我的”“保证随叫随到”“你腻了我就麻溜儿滚”之类的屁话来气人,就是在酒吧和别人飞着眼睛贴着跨跳舞,要么就偷偷摸摸和旧情人出去旅行,去小旅馆悄悄打炮。
  面对自己的时候则一副“你这个老东西到底什么时候完事儿我可不可以拍屁股走人”的刁钻模样,捂不热养不熟,喻微心里早就焖了一股子火气。没想到上次那事过后,郑小舟的态度竟慢慢转变了,虽说也不怎么热络,却也能像朋友似的开开玩笑了,这让喻微觉得喜忧参半。
  喜的是他一点点从那件事里走了出来,站起来还是那个漂漂亮亮地郑小舟;忧的是他晚上睡熟了总会喃喃地梦呓,喻微听了太多次,以至于不能不记得那两个字。每次想来心里便像有根细虫在阴阴地钻,虫齿渗出大把的酸液,血液的ph值迅速降到7以下,气得他半夜起来僵坐在床头,双目发赤地熬到一个个天亮。
  青哥?
  喻微低头喝掉温下来的粥,心不在焉地想着。你的青哥再也没脸回来见你了,小舟。
  喻微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任何事。他向来目标明确,手上不干净也毫不在意。他早已习惯这种过程,并且没有什么所谓的同理心。在他眼里,世界被简单地分为两个部分:他的东西、其他。
  “只吃一碗粥会饿的,”喻微自然而然地说道,“乖一点。”
  “之前确实是我不对,”他面带歉意地看着郑小舟,招招手让人坐回来,“那时候很生气,吓到你了。我的错。”
  郑小舟头一次见他示弱,满腹狐疑地看着他,走过去随手抓了几个小虾饺往嘴里一扔,含糊不清道:“怎么说也是你帮了我,算了。而且说到底也是我......呃,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反正也改变不了了。”郑小舟舔舔手指头,觉得鲜甜好吃,又抓了好几个往嘴里塞,靠在桌边鼓着腮帮子斜睇他。
  喻微看了他好一会,把一杯温水推过去,郑小舟握了杯子咕噜噜喝了,舒舒服服地回二楼听网课了。喻微发现郑小舟有个优点,就是适应性极强,在哪都能活得挺肆意,像一株狗尾巴草,放马路边能活,放花盆里也能活,天塌了都能当被盖,他在哪,哪就是他家。
  听了一上午网课的郑小舟匆匆吃了口午饭,骑上单车就往普安高中赶。十二月的天,阴凉凉的湿冷拍在脸上,郑小舟在北方长大,在这儿待了两三年,渐渐也适应了,每日裹着驼色围巾风里来雨里去。
  骑车时气息哈出来,睫毛渐渐湿润起来,渍得眼睛发涩。他回到了这所待了两年的高中,看到甬路两侧各站着一排身形秀颀的迎宾女生,心里暗暗惊叹,果然是全国重点高中,校庆搞得这么庄重。
  “小舟同志!”一声欢乐的大喊打破了这种庄重的气氛,郑小舟连忙快走两步摆脱掉两侧女生的目光。跑步声却越来越近,肩膀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异常兴奋的大型犬扑到了身上,狗嘴在耳侧嘶嘶哈哈地吐着舌头。
  “......滚开,沉死了你。”郑小舟奋力把他推开,却耐不住他锲而不舍地往这边靠。
  “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沈誉一身量高,紧紧环抱着他,把头低下来在郑小舟颈侧猛蹭。
  郑小舟被他蹭到痒痒肉,笑着躲他,嘴却丝毫不饶人道:“去你妈的!滚啊!别几把恶心老子!”
  沈誉一哼哼唧唧一会,突然如嗔似怪地瞥了一眼郑小舟,郑小舟被他看得浑身汗毛倒竖,摸着鼻子呕道:“你再那么瞅你老子,把你狗眼挖出来。”
  “......你没有什么新发现吗?”沈誉一有点不高兴了,声音一下子大起来。
  郑小舟细细观察他一番,低声道:“小点儿声,你脖子上的肿瘤受不了这刺激。”
  沈誉一眼皮红了,满脑子的水汽几秒内集合完毕,在眼眶里蓄势待发。
  郑小舟一看不妙,忙劝道:“怎么了?隐藏在脑子里的抽水马桶又要发挥功能了?”
  沈誉一自知说不过他,红着眼睛恨恨地看他一眼,赌气道:“你一点都不尊重长官。”说罢就生气地往前走,心里暗暗等人追上来哄他。
  郑小舟百无聊赖地在后面走着,吊儿郎当地开口道:“看到啦。你穿了条裙子。”
  沈誉一猛地转过身来,岔开两条长腿愤怒道:“这是裤子!郑小舟你故意的!我穿了你给我买的鞋!你永远看不见!”
  郑小舟低头一看,果然是自己前几个月给他买的生日礼物,一直没看他穿,以为他不怎么喜欢来着,亏得自己巴巴儿地划着血汗钱给他买球鞋。
  要知道沈誉一这人抠得很,除了补课费之外,吃喝玩乐向来是蹭郑小舟的,极其擅长榨取无产阶级血汗,薅社会主义羊毛。郑小舟对他的恶劣行径深恶痛绝,无数次指着他的鼻子骂他铁公鸡没毛小刺猬净刺,没屁眼儿的貔貅管进不管出。沈誉一统统置若罔闻,更加变本加厉,甚至试图和郑小舟在补课费上讲价,问他包年客户可不可以打个八五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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