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过度包装是在浪费资源,但好歹能在原先的瓶子和标签等方面弄得漂亮一点吧?
参照着他的印象,夏尔让工人们新做了印模。瓶盖顶端雕刻上布里昂酒庄的标记凹印,再封上纸、火漆封口(上头有酒庄标记凸印)。标签也重新设计,除了年份之外,还把标记的产地细化到了庄园里的某块土地代号,中间印上庄园建筑的黑白线条画,下头则是对所用酒葡萄的简单描述。
这在其他人眼里已经引领了风潮,但其实夏尔还不太满意。他想找个艺术家来设计标签,但物色人选、品牌灵感之类的一时半会儿赶不出,只能暂时搁置。
真要说起来,在这些细节上花费成本并不太高,但却是一种极其有效的营销手段。俗话说人靠衣装,商品自然也一样。尤其是定位本身就在中高阶级的奢侈品,不花点儿心思怎么行?
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无形的品牌价值。通俗的说法,就是消费者的口碑。什么细节都很完美的好酒配上好的宣传,自然事半功倍,能更容易地在人们心中留下更深刻的印象。这和时间一样,都是金钱不能买到的东西,却是葡萄酒好坏的直观证明。
有质量才有口碑;口碑越好,他们的广告策略就越成功,收益也就越好——他们不能轻易提升葡萄酒产量,但拓展市场需求之后,单瓶酒价自然水涨船高。如果之前一瓶好酒的价钱等于二十瓶普通酒,那之后就有可能变成三十瓶、五十瓶……甚至两百瓶都有可能。到时候,市场供不应求,就可以接下去做饥饿营销了……
具体事情具体分析,虽然同是酒庄、还有同一个监管,上布里昂酒庄的经营模式就和夏尔之前买的酒庄完全不同——定位就决定了区别。要知道,夏尔可是指望上布里昂酒庄打开国际市场的啊!
也正因为如此,夏尔在给窖藏的葡萄酒分系列贴标时,特意把最好的那一款命名为艾米丽,瓶身上也多设计了一个肖像画颈标。这做法不算少见,但却是之后集团产业的雏形——
也是该考虑整合资源、走向国际的时候了!
没过两天,夏尔果然接到了意料之中的信件。是维克托写的,告诉他该动身去布雷斯特港汇合了——
有一整支得到了国王首肯的考察团队伍——包括商人、银行家和政府官员——已经从巴黎整装出发,共同目标——美国!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注:本章开头的换算参考了1803年的路易斯安那购买法案,以国民生产总值的百分比做衡量。
维克托:等等,说好的两人世界呢?
夏尔:你想太多了。
斐迪南:你想太多了+1
维克托:还没成年的孩子……这个可以无视。
夏尔:想什么呢,未成年更该照顾好吗?
维克托:……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
☆、第84章
在欧洲人的印象里,一提起美国,首先想到的就是新大陆。
虽然距离哥伦布的探险旅程已经过去了大约三百年,但基于对新大陆的某些顽固印象——偏远、贫穷、混乱——除非已经在欧洲混不下去(比如说破产、杀人等),否则很少人会想到去美洲。某些胆大的企业家除外;但除非必要,他们也不愿意住在那儿。
简单来说,大部分欧洲人对美洲的感觉,差不多类似一个神仙看一个凡人,优越感已然突破天际。
但当然,大部分人里并不包括夏尔。他知道,早在哥伦布的探险之前,美洲上就已经有数千万的土著居民;所谓新大陆,只是对欧洲人来说的。
但无论如何,这些都不是他所要关注的方向——
木材、棉花、煤炭!这些丰富而又价廉的自然材料,才是富饶的美洲大陆上最吸引他的东西!
“你的动作倒是挺快的。”
当维克托这么对夏尔说的时候,他们两人正一起待在甲板底下的一间长条货柜里。随着波浪起伏,整条汽船也随之起伏不定,而那些整整齐齐的酒桶里因此发出了一种低沉悦耳的液体拍壁声,有隐隐的酒香溢了出来。
这条准备向南横跨大西洋的汽船只是考察团船队里的其中一条。因为考察团人员众多,像夏尔一样带了东西的也不在少数;再加上随扈,规模称得上是浩浩荡荡。
“时间就是金钱。”夏尔简洁道。他的右手搭在一边的酒桶上,顺着上头的纹路轻轻地抚摸:“总算赶上了。”
维克托完全明白夏尔的意思。做什么事情都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前面两点暂且不提,最后一点肯定要靠自己。而必须要提的是,他们的葡萄酒实在有这个打开局面的本钱——
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得到一个美国总统的极力称赞、并奉若珍宝这样的待遇!
这也正是一级名庄对夏尔有极大诱惑力的原因——不然,夏尔要上哪儿找这么多顶尖的葡萄酒、还得保证随时都能拿出来?
“虽然杰斐逊已经下台,但我们总会有别人。”维克托闻着酒香道,十分肯定。
因为他知道,他们这次带来的不仅仅有葡萄酒,还有别的。但其他更具有吸引力的筹码当然不会一开始就全抛出来——没人会在坐上谈判桌前抛出底牌。
“没错儿。”夏尔同意。“况且,这些酒也不是白送的。”他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正好能看见里头的一点点牙齿。
这笑容看在维克托眼里,感觉就像是小猫挠了挠他的心,痒痒的。左右四下无人,他毫不客气地采取了行动——按着夏尔的后脑勺狠狠地亲了一口。“都怪米歇尔,”他这么抱怨,声音因为某些动作而变得含糊,“不然你就不需要在波尔多花时间了。”
虽然夏尔觉得,一级名庄绝对不算浪费时间,但他没打算反驳维克托。因为他们俩都是正常的男人,正值青壮年,也不是什么禁欲的圣人;一个月没见,亲亲摸摸实在不算啥。其实他有意亲回去,但这至少得在他们把正事说完之后。“既然你说服了陛下,那美国那头是不是也已经打点好了?”
维克托从夏尔的这种表现里揣摩出了夏尔的态度。“你知道的,和英国人打过之后,他们也开始专注国内的制造业了,”他说着这个,原本放在夏尔后脑勺上的手却渐渐下滑,“但不尽如人意。英国人一直希望垄断美洲市场,为此不惜赔钱、也要进行倾销。”这时候,那只不规矩的手已经滑过了夏尔的腰,危险地停留在胯部附近转圈,“现在两边正在较劲儿呢——”
夏尔觉得,维克托的这项技能也很神奇——一边说着十分正经的话,一边做着很不正经的事,偏偏脸上表情还正直得可以。但维克托不明说,他也就装作没察觉。“然后?”他扬眉问。
默认无异于鼓励,维克托纵容自己的手钻进了夏尔的上装下摆。“然后,”他故意拖长音,“英国人才是向美洲出口的大头,那就让他们先掐去吧。反正对我们来说,暂时要关心的只有关税。他们的黑土地上长出的作物,难道还能找到比我们更好的买家吗?”
他们拥有技术上的优势,利润空间就比其他相同的产品要大;这样一来,能接受的原料价格就比同行高,竞争优势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了。就算对上现在拥有绝对霸权地位的英国,他们也不那么畏惧!
背后的手已经快要到某些敏感区域,但夏尔的表现只有眉毛弧度的一丝改变。“听起来,你已经和南方的庄园主以及北方的进出口商人接洽好了?”
“有这个意向,”维克托回答,伸长手指探了探,“但具体要怎么做,当然得见面再谈。”
这个动作让夏尔无可抑制地往前倒了倒,原本就是面对面的两人之间距离更加贴近。“所以那是我的事情?”
“难道一直不都是你的事情?”维克托夸张地反问道。“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在我把汇票本拿给你的时候,那已经都是你的事情了!换句话来说,这两年你都在雇佣全国商会会长给你打工!”
“我可雇不起你这样的大牌员工。”夏尔回答,感觉那只手富有技巧性地在他皮肤上大肆游移。虽然他很少主动索求什么,但正常生理反应肯定有的;维克托这时候百般挑逗,他不可抑制地微微发热。“我开不出你的工资。”
“别人肯定不能,而你肯定能。”维克托的回答和动作一样充满了暗示。
夏尔笑了出来。但这笑容和平时相比,少了客气礼貌,却多了别的、说不出的东西。“我在想,”他说,一只手隔着衣物戳了戳维克托精壮的腰身,“你希望的报酬,是不是我现在解开你的腰带?”
虽然一直努力维持着表情,但这时候维克托真的很难说出一句否定。因为他们俩都知道,他们滚上床是迟早的事情,就差一个时机而已。而夏尔现在这动作、这语气、这内容……
真是要了命了!他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人,把他吃得死死的!
大概是要证明现在时机依旧不对,上帝在这时候让马上就要抱在一起的两人听到了有人下甲板来的脚步声。坚硬的皮靴底部和木质楼梯相摩擦,根本无法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