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邱听到一个关键字,微微摆正了身体,警觉的重复:“火?”
“是吧,”顾之洲不怎么在意,“可能是天海的火山给我留阴影了。”
傅子邱没应声,似乎从人间怨灵开始,桩桩件件都和火脱不开关系。
第一次,他审问秦仲和,对方说是被火控制。
第二次,天海火山爆发,还有一条火龙。
第三次,妖界燃烧几百年的天火,顾之洲说看见了火。
是巧合吗?
还是当中有某种隐秘的联系。
甚至是——
地狱道中的永生业火?
·
顾之洲要忙的事儿很多,去了妖界好几天,剑门堆了好多事儿等着处理。他大概把芜月阁清了一遍,那些带着棱角的,或是易碎尖利的摆设通通都收了起来。又拉着傅子邱溜了两圈:“我一会儿喊个人来照顾你,自己别到处乱晃。”
“没事,走一圈大概就熟悉了。”
何须走一圈,芜月阁的每一处早已被他留存在心里,压根不用费这么多事。
“行了,你忙去吧。”傅子邱拍了拍顾之洲的肩,推他出门:“你不是烦我烦的厉害吗,怎么这么婆妈。”
“那是你没瞎的时候!”顾之洲没好气道:“回头在我手里出了什么事儿,我可不想伺候你一辈子。”
傅子邱轻笑一声:“知道了,知道你不乐意管我。淮初说了,过两日信芳洲药味儿散了就来接我,不会在你这儿赖太久的,放心吧。”
“嗤,最好是这样。”顾之洲朝外走,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
墟余峰的天很蓝,间或有九霄云巅上落下的几缕神光。四方小院里,花草掩映,微风拂动。傅子邱靠在门边,被木制的门框衬的又高又瘦,苍白的肤色加上泛灰无神的双眼,戚戚然漫无目的的看着虚空,有点孤单还有点无措。
即便是在熟悉的地方,失明带来的不便与黑暗一起到来的不安总归是会影响他的。
顾之洲的心口被揪紧了,脚已经迈出门槛又扭头回去。
傅子邱听到动静:“怎么了?”
“你在那站着别动。”
顾之洲风似的卷进屋,把那两袋子珍珠抱出来,然后从桌柜里层翻出一把小锉刀,拿在手里掂了掂,又试了下刀锋,这才一并塞进傅子邱手里。
傅子邱摸着手里的东西:“……干嘛?”
“给你解闷。”顾之洲说,“你不是喜欢戴耳坠子么,自己磨两个玩儿吧。”
傅子邱正色道:“我那个耳坠是有用的,不是装饰品!”
“行哦,那你再磨两个有用的。”顾之洲边往外走边叮嘱:“小心别划着手啊,废料就放那儿,会有人来打扫。”
顾之洲这回是真走了,气息在百米内消失殆尽。
傅子邱抓了一把珍珠在手里,无奈的笑了笑。
·
顾之洲从芜月阁出来之后直接去了九霄天宫,他睡了两天耽误了不少事儿,最主要是担心齐武那个缺心眼的在天帝面前大放厥词。要是这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不论事实如何,傅子邱在天帝这儿都不好过。
秦仲和那事儿让顾之洲后怕的很,这种修为高深又地位尊崇的君主究竟有多忌惮旁人的力量,对权力又有多重的把控欲,随便一点儿都能毁了自己和别人的一生。
顾之洲不敢说天帝会不会这样,但至少要尽力让天帝放宽心。
结果他这边火急火燎的去见天帝,却被后者悠哉悠哉的拉去喝酒。
“陛下,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您看这个艳娘和连笙该怎么处置?”
龙渊亲自替顾之洲满上半盏酒:“连笙已经下了狱,齐武亲自审的。没问出什么有用的话来,想必艳娘只是吩咐他做事,并未透露太多。先收押吧,就说他暗自筹划意欲谋反,已经够定罪了。”
“那艳娘……”
“她不是自行封闭了灵识吗?”龙渊将酒盏推到顾之洲面前:“尝尝,拿仙露酿的。”
顾之洲听话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虽说艳娘灵识已封,与活死人无异。而且还有三重咒术加身,离不了往生台。但她是直接同幕后黑手接触过的人,不论如何都不能放过这条线索。从人界到妖界,艳娘口中的“它”处心积虑制造诸多事端,显而易见是要祸乱三界。敌暗我明,陛下,我们应当早做打算才是。”
“这世间妖魔繁多,并非我等一己之力可以清算干净的,总有那么一两条漏网之鱼在虎视眈眈。”龙渊叹了一口气:“那人既然至今不肯现身,想必是受到一些钳制,否则也不会屡次三番借助他人之手。更何况三界六道,多的是无人涉及之地,它若有心要藏,定不会叫我们那么容易找到。我已经安排齐武和燕云去查了,此事急不得,你也莫要太过担忧。天界兵富力强,自是可以逢凶化吉。”
“但是……”
龙渊打断他:“之洲,要静心,方能成事。”
顾之洲垂下眼:“陛下教训的是。”
“在此之前,须得先查清是何人将艳娘囚禁于往生台下,不过年岁久远,未必能查的分明了。”
顾之洲点点头,他按着傅子邱的意思,对龙啸在此事中的牵扯说一半留一半,那些明显可疑的只字未提。
心魔修出实体已经足够骇人,遑论禁锢她的还是战神龙啸,最关键的是龙啸极有可能也修出了自己的心魔体。
心魔对三界危害有多大,从艳娘身上就能看出来。从执念中分化出的邪恶只会在岁月的沉淀中愈渐强大,时间越久越易失控。若艳娘所言非虚,龙啸费尽心力将她封印在往生台,等于压住了一个可能为祸三界的心魔体。那他自己呢?他的心魔体又在哪儿,是否也被什么压制着,就等着有朝一日破土而出?
“听说子邱的眼睛伤着了?”
顾之洲回过神:“啊,是的。”
“没大碍吧,他在信芳洲还是在灵霁?”
“……在灵霁。”
龙渊笑了笑:“你二人从前最是要好,分开百年情分未变,如此我便放心了。”
“也没有……”顾之洲分辨道:“淮遇非要带他回来,结果自己没工夫照料,就把人扔我这儿了。”
“你啊,明明很是挂念,却总不肯松口。”龙渊无奈的劝:“你也莫要太责怪子邱当初的选择,你二人都是北雁君的徒儿,身手修为不分伯仲,可剑门的主人只能有一个。你们自幼情同手足,他不愿同你争抢也是情理之中。何况,修罗道也没什么不好,你看如今你们能平起平坐,总好过同处一室却要主次相分,那就太难看了。”
顾之洲都明白,一直以来,他都把傅子邱放在一个太重要的位置上,一个始终和自己兄弟相称的人,一个同自己历经生死不离不弃的人,一个深情款款对自己说爱的人,有一天竟会为了名利地位走的毫不犹豫。何况那时师父新死,这无疑是在顾之洲漏风的心坎上又戳了个血洞,以至于后来百年的耿耿于怀。
现在想来傅子邱其实并没有什么错,师父一死他们要面对的就是“谁来继任墟余剑尊”。傅子邱选择在那个时候离开,其实再合适不过了。只是心结这东西到底不是三言两语,说解开便轻易解开的。这个过程可能要多费一点时间,但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可以彻底的走出来。
·
“顾之洲搬我房里多久了?”
傅子邱慵懒的窝在藤椅中,怀里抱着只不知哪儿来的小白猫。
岳林坐他脚边拿酱料绊着剩饭,闻言思考了一会儿:“唔……有些年头了,大概是你走了之后三四年吧。”
“他放着自己屋不睡,睡我那儿,什么意思?”
“这我们哪知道呀,尊上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谁敢问?”
打死顾之洲也想不到,他那天编的借口傅子邱一个字都没信,不拆穿是给他留面儿。就在他暗自窃喜遮掩过去的时候,这姓傅的混蛋已经打算好了从别人那儿下手。
傅子邱挠了挠猫头:“那他心上人是哪个仙子啊?我见过吗?和我比呢,谁好看?”
岳林手一顿,心道:“百年未见傅师兄,他竟然能将话说的如此轻佻无礼,看来妖魔道确实能惑人心智。”但紧接着,他就开始茫然。
什么心上人?什么仙子?这九重天上有哪个仙子不讨厌他家负雪君?
傅子邱没得到回应,也不在乎和姑娘家比谁好看这种事丢不丢人,坐直了身子:“怎么,她好看?”
“什么你好看她好看的,”岳林莫名其妙:“尊上哪儿来的心上人?”
“没有心上人?”傅子邱揪住了白猫的后颈皮:“还是他压根没告诉你们啊。”
岳林不大清楚:“反正没听说……不过就尊上那个脾气,也不管人家是男是女逮到就骂,动辄就动手的,名声在九重天已经臭到底了好吗,哪个姑娘这么想不开找他过日子……”
白猫正睡的舒服,骤然被人不识趣的捏着后颈皮,倨傲的眯开一双冰魄似的眼睛,然后反手就是一爪。
“嘶——”
猫爪锐利,在傅子邱手背上划出三道血印。
“哎哟,出血了。”岳林看了一眼,登时如临大敌:“完了完了,尊上临走前还说,要是你有什么闪失他就把我的皮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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