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床边守了郁言很久才离开,然后给秦韵发了条信息:“以后不要再联系了,父辈那边我会解决。”
发完,程深干净利落的把秦韵所有的联系方式统统拉入了黑名单。
·
郁言无法入睡,蜷缩着,感知到天际一点点现出白光。他突然害怕这样的光亮,好像能剖开他的身体,把藏匿的阴暗大白天下。
他觉得自己正在被凌迟。
一夜之间,信仰崩塌,散落满地的是一片真心。他被撕裂了,被打碎了,被碾成粉末渣滓,吸入身体的空气不再是维持生命的氧气,它们带刺带刃,沿着每一寸血肉对他处刑。
郁言又开始喘不上气,烂泥般瘫软,茫然无措的看这个世界,似乎一夜过去,他再也看不懂了。他对爱的所有认知全然颠覆,像一个无意间掉落凶残世界的和平爱好者,被杀戮和战争征伐,于乱世中举步维艰。
天亮了,郁言躺不住了。他起身看了一眼时间,还早。今天中秋,程深没告诉他要不要上班。
郁言洗漱好,来到程深门前,驻足站立一会。他心有余悸,脑袋又开始乱想,生理本能迫使他离开,无数声音告诉他,快走,别开门。
他好像回到昨天那个漆黑的夜,一门之隔的卧室,他的男人在和别人上床。
郁言魇住了,脸色发白,后背被冷汗浸透。他想离开这里,想逃,可腿脚似乎被灌了铅。似乎有人按住他的肩膀,逼迫他,强硬的掰正他的脸,让他面对残忍的现实,让他看清那些幻想。
“咔哒——”
门从里面打开了。
郁言惊惧的缩回手,撞上程深的眼睛。
程深很明显被吓了一跳,他不知道郁言在外面站了多久,也根本不知道外面有人。
但很快他皱起眉,伸手掐住郁言的下巴,沉声道:“松嘴。”
郁言下意识跟着他的命令做,后知后觉的尝到血腥味。
程深大概猜到郁言在门口想些什么,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紧张与不安。
他知道,郁言怕自己询问,为什么会在门外站着,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他拿手掌擦掉郁言淌落脸颊的汗水,安抚般捏捏他的后颈,放柔了声音问:“来喊我起床?”
郁言借坡下驴,松了口气:“不知道你要不要去上班。”
“今天过节,放假。”程深把门敞到最大:“我下次睡觉不关门了,你直接进来。”
郁言蓦地眼眶发热,他赶紧转过身,边往客厅走边问:“早上想吃什么?我去买。”
程深看着他的背影,好像从昨晚过后,那副脊背就没再直起来过。
“你等我一会,”程深说:“我和你一起去。”
于是郁言就听话的坐在沙发上等待。
他今天穿了件藏青色的厚毛衣,是程深昨晚从家里带出来的。郁言回来的匆忙,因为不打算久留,只在包里塞了一条内裤和一双袜子。
程深洗漱好出来,经过客厅看见郁言,觉得那件毛衣颜色好深,衬的郁言白的近乎透明,好像光一照就要融化。
他好心疼,走到郁言身后想抱他。
郁言听到脚步声回头,猝不及防被拥入宽阔的胸口,他有一瞬间的僵硬,意识到自己嘴角蹭到的地方,被衣服遮挡住的那块皮肤上,还停留着暧昧的红痕。
那点红隔着衣物刺痛郁言的眼睛,针扎似的。
郁言握紧双手,指尖在手背上掐出几道不大的印子,好像这样就能忍住冲动,不把程深推开的冲动。
程深并不贪心,抱一下就松开:“走吧,我好了。”
郁言如蒙大赦。
中环这一片很热闹,烟火味十足,大清早的小区广场上就有打太极的老头老太,从正门出去走五分钟有一条街,早上卖早点,中午晚上是餐馆。这条街尽头就是菜市场,特别方便。
程深问郁言想吃什么。
郁言一点都不饿,想了想,说:“包子豆浆。”
程深就带他去买包子,两人在老旧的早餐店里坐下,要了一屉小笼,一屉锅贴,一杯豆浆,一杯豆脑。
郁言抽出纸巾擦勺子和筷子,递给程深一副:“中午吃麻辣鱼吧,我下厨。”
程深没意见,但对辣椒把控严格。
郁言抱着热乎乎的豆浆暖手:“那别做麻辣鱼了,改酸菜鱼吧。”
程深觉得可以。
四周喧闹吵嚷,他们很少在这种场合下吃饭了,好像回到高中时候,晚自习后的小吃街,一人端一碗小馄饨边吃边乐。
郁言刚吃两个小笼包就放下筷子,小口小口的啜豆浆。
程深看他动作,不满道:“才吃多少。”
郁言紧张的抬起眼:“我不太饿。”
程深也停了筷:“昨天几点的飞机,晚上吃的什么?”
豆浆热的,烫的,郁言被暖出汗星。他无声吞咽,老实回答:“吃的飞机餐,鸡肉饭。”
飞机餐的分量大家心知肚明,那般奔波,又经历一番大起大落的情绪,这时不饿,那是食不下咽。
程深心口发涩,没办法的哄着:“再吃两个,就两个,不然剩这么多浪费了。”
郁言很吃这套,乖乖的拿起筷子,一口一个的小笼包他吃了半天,看来是真的没胃口。
程深不再逼他,吃完付钱,领着郁言去菜市场买鱼。
买菜这种事程深很擅长,刚毕业的时候同居,自己在家做饭干净又省钱。当时程深觉得郁言跟着他已经是在受罪,不想他再沾阳春水,一人包揽厨房重地,还把去菜市场买菜砍价当作乐趣。
时过境迁,郁言跟在程深身后。他见过对方决战商场,自信耀眼有多潇洒,也没忘记程深周旋于菜贩之间,为几毛钱磨破嘴皮的模样。他觉得这样的程深很熟悉,于是更想不通人是怎么变的,为什么曾经那么爱那么爱的人,说着非你不可的人,转眼就上了别人的床。
郁言觉得自己离不开程深是有原因的。
他在程深这里拥有过最好的爱,体验过最炽热的怀抱,听过最美的情话,被当做最宝贝的人。他留给郁言太多的刻骨铭心,这样一想,那些剜心的痛苦似乎就可以忍受了。
第35章
35.
因为要赶火车,他们的午饭不得不提前。
这个中秋过的狼狈又匆促。
程深往锅里倒上油,开着小火等油热。郁言在旁边洗菜,低着头,袖口有些长,总往下掉,洗两下就要往腰上蹭蹭。
程深站过来,从身后环住他,捞起那双手,一点点替他卷起袖子。
郁言手指滴着水,一只手撑着大理石台面,他的后背靠住程深的胸口,清晰的感受来自对方的有力心跳。他难以抑制的紧绷,几秒后慢慢放松。
程深自然的贴近他的脖颈,温柔的在他耳畔低笑,不痛不痒的指责:“你可以喊我一声。”
郁言躲避他的气息,偏头不说话,却暴露出通红的耳根。
程深很想咬他,最终没有,卷好袖子就规矩的回到原位。
锅热了,电话铃却如同催命的魔咒,刹那间打碎短暂的和平。
郁言神经质的抖了一下,猛地看向程深。
程深拿出手机,看清来电后把锅交给郁言:“我接个电话,你看着锅。”
郁言艰难的点头,僵硬的站在炉灶前。小火不知什么时候被拧大了,蹿腾的火焰一直烧到眼睛里。沸腾的油锅,噼里啪啦的炸着响声。郁言无动于衷的握着锅把,像是静止,宛若雕塑。
他忍不住去想,给程深打电话的人是谁?找他什么事?程深说要断,是否真的断了?几个月前程深就不再让自己看他的手机,这段隐秘的关系到底存在了多久?
他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发觉根本做不到想象中的云淡风轻,他想知道所有的答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对方是谁,长什么样,有什么过人之处。他像是准备偷腥的猫,胆战心惊的提防所有潜在的威胁。
一滴滚油溅到手背,郁言没知觉似的,没躲没避,而是盯着那滴透明的液体,看它怎样灼痛自己的皮肤。如果没有断呢?如果程深再骗他呢?他会不会像上次那样,接个电话就离开?离开后又去见的谁?
如果对方是和他一样的男性,或许还有一搏的可能。但那是个女人,单能传宗接代这一点就让郁言一败涂地。
郁言觉得自己快疯了。
程深说的没错:
——你会终日担惊受怕,会惶惶不安,会一刻不停的怀疑我是否还保持忠诚。
闭嘴。
郁言在心里说。
——不止这些,工作、加班、出差、饭局,只要没和你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你都会煎熬痛苦,你会质疑生活中所有的真实,从前你有多爱我,以后你就会有多不信任我。
够了,别说了。
——你看着我的时候,听我说话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判断,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会抱你,亲你,要你,用碰过别人的身体和你纠缠,你那么爱干净的人,不膈应吗?
“郁言!你在干什么?!”
身前出现了一只手,火被关上,油星还在往外飞溅,呛人的白烟从锅里窜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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