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一圈没再发现更加有趣的东西,萧渡停下脚步,回身注视着不远处弯腰在摊子上拨弄着的砚卿,眉眼含笑。
分了半天,始终没有将小七看上的络子单独分出来,砚卿觉得此举有些浪费时间就将缠在一起的那些络子都买了下来,递给窝在他衣襟里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的小七,继续向前走。
发现萧渡不再继续,他快步上前,问:“不买了吗?”
萧渡摇头说:“不买了。这个,留给你的。”他将手中的签子举到砚卿面前,上面孤零零地挂着一颗包着糖浆的山楂,由于天气逐渐暖和,糖浆已经有了融化的迹象。
“这个是最大的。”萧渡笑着说。
砚卿的心脏突然被这个笑冲击到了,猛地一跳。他默然,就着萧渡的手吃掉了那颗微有消融的山楂。
酸甜,不腻。
用手帕抹了抹嘴角,砚卿拿出另一方手帕放进萧渡手里提议道:“我们找个地方整理下吧?”
高高兴兴地点头,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跟着的侍从,萧渡追着砚卿的步子来到了一家酒楼。
楼上恰巧有雅间,砚卿挑了一间,让人先送盆水进来,擦洗掉萧渡手上脸上的残余糖渍才让他坐下,自己随意点了几个清淡的小菜就让小二下去了。
萧渡戴了许久的面具,觉得不自在,只是砚卿交代过人前不能摘下来,就一直忍耐着,这会儿在雅间里,只有他和砚卿两个人,他就迫不及待地摘下面具扔在一边。
双手托腮痴傻地笑看着砚卿眼睛一眨不眨,也不知道有什么让他着迷的。
“把面具戴上,”砚卿看了被丢到椅面上的面具说,“一会儿说不定有人会来,戴上为好。”这家酒楼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端王名下。
“小砚帮我戴。”萧渡笑眯眯地说。
正给小七喂芝麻糖的砚卿没理他的要求:“自己戴。”
“小砚。”萧渡认真地唤了一声他。
“做什么?”砚卿挑眉看他。
萧渡望着他的眼睛一字字地说:“帮我戴。”
看出来他又在闹脾气了,砚卿拍掉手上沾到的芝麻,暗叹了口气,给他扣上面具,系好,顺手在他脸上泄愤似的狠捏了下。
萧渡不觉得疼,反而笑了起来,咧着嘴半天合不上。
等菜上来,随之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萧渡还没来得及拿起筷子,门就被敲响。
“五哥在吗?”温润的声音传进来,砚卿翻了翻白眼说:“进来。”
“没想到五哥会带人来我的酒楼,”端王人还没出现,声音就连同推门声一齐传进了砚卿的耳朵里,“早知道我就亲自来招待了。五哥能出府着实难得。”
首先映入端王眼帘的是个带着面具的只露出下半张棱角分明的脸的男人,恍惚觉得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想来安王带来的是哪家公候的子弟。将视线挪到砚卿身上,端王吃了一大惊。
往日宫中的宴席上,安王一副病怏怏的模样,风一吹就能刮倒。而现在坐在他眼前的安王面色虽然依旧苍白,但明显没有之前单薄,双目更加有神。
上次看到还是中秋节宴,时隔半年,就有了如此大的变化,看得端王心尖乱颤。
“六弟在看什么?”砚卿出声打断端王的的出神。
端王回过神来笑了笑,说:“只是看到五哥身体似乎好多了,在想要不要找时间我们兄弟几个去城外踏青。”
砚卿了然一笑:“再等等吧,我这身体还是不太经得起劳累。前几个月下面的人擅自做主请了乡下传的神医给我看看,养了许久才有所好转。原本不抱什么希望,没想到真的能治,那神医之名可见不是虚传的,我还得好好谢谢给我请到神医的人才行。等我养好了身体,再将神医引荐给陛下,也希望能给陛下看看,六弟以为如何?”
“自然是好的。”端王不动声色地握了握手中的折扇,对砚卿笑道。
砚卿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水,余光瞥到端王垂下的眼眸和有些僵硬的嘴角,没再说什么。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瞬之间有些尴尬。
这时,萧渡在桌子下面拽了拽砚卿的袖子,眼睛不停往桌上的菜肴飘。
砚卿暗笑他不看看氛围,只知道吃。不过也是,刚才一直在买东西,只吃了个糖葫芦,不顶饱,好不容易坐下菜肴也上来了,却没法吃,看着眼馋,饥肠辘辘。
于是砚卿问端王:“六弟要一起吃吗?”
“那是当然。”调整好表情的端王一口应下。
喊来小二添了双碗筷,萧渡毫不耽搁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端王不禁侧目,问砚卿:“五哥,方才一时激动,忘了问这位是?”
砚卿微微一笑,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现在住在我府中,人有点傻,你多担待。”
“原来如此。”
三人各自吃各自的,一时无话,直到砚卿搁下筷子,眼睛在端王和萧渡身上转了一圈,说:“我和我这位朋友要回去了,六弟不回自己府邸吗?”
端王苦恼地敲了敲头,对砚卿苦笑道:“看我都忘了,七弟之前约我去骑马,就不回去了,不然七弟可是要生气的。五哥先走吧。”
带着萧渡,砚卿慢悠悠地走在回府的路上。萧渡握着他的袖子,眼巴巴地望着他怀里的小七,小声说:“我来抱小七吧,小砚抱了它这么久累了吧?”
“没事。”砚卿摸着小七的柔软的毛婉拒了他。
“刚才那个男人小砚很熟吗?”萧渡蔫蔫地问道。看起来似乎曾经认识,不过许久不曾见过就是了。
砚卿先是一愣,后来想想方才一桌兄弟三个没有分毫相像的地方也就释然了。
先帝把萧渡保护得太严,从八岁受了伤后就没再见过生人。这个生人自然包括他的弟弟们,遇见端王不认识也是正常。
再说三个人生母不同,长得不像也没什么。分毫不像说得很恰当,外人来看不会认为三人是兄弟,原因很简单:只有萧渡是先帝的亲儿子。
说起来有些好笑,先帝在世是被戴了十来顶绿帽子,有子女的除了皇后,其他都是绿帽子的产物,说来有些可悲。但也没什么好可怜先帝的,后宫那些女人的动作没一个逃得过先帝安排的眼线的,这些“儿子们”是他默认的结果。
先帝没有那么仁慈,给自己儿子培养竞争对手,那些皇子在他看来都是用来未来给萧渡排解孤独的,同时也是挡箭牌。
为了平衡朝中势力,先帝后宫充盈了不少女人,如果这些女人没有子嗣,萧渡就危险了。储君的位置是个众矢之的,要不是萧渡傻了,先帝不会提前立他为太子。
傻子做太子,朝中只会以为先帝是让萧渡占着太子之位,先稳下蠢蠢欲动的朝臣的心,之后必定会另选继位之人。
这一选就选到了先帝薨逝,遗诏宣读后众人是一片哗然,可又做不了什么。
因为先帝才清除了一批冗员奸臣,并召回了林丞相,谁也不敢说没有准备的谋反能成功,一旦失败就是遗臭万年。并且遗诏有言——后妃全数殉葬。
也排除了后宫把握朝政的危险,可以说为萧渡做尽了打算。
其实只要不让萧渡做皇帝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闲散王爷逍遥自在比坐在那个高位子上安稳多了。
说到底还是先帝注重血脉和正统,最重要的一点是先帝爱惨了皇后,也是恨惨了先皇后。
“嗯……”砚卿思考了一下说,“不熟,但是要假装很熟,知道吗?”
“哦!”得到满意的答案,萧渡乐颠颠地跟着砚卿,傻兮兮笑了一路。
安王府距离闹市区距离不近,原本想走回去,最后还是坐上了早先就备好的马车。砚卿暗自思考着加快调理身体的步伐,否则走两步就喘影响正事。
回到府里,砚卿脱下外袍靠在罗汉床上闭目养神。
不久,换上素色衣裳的疑寒端着一盅药膳莲步轻挪,来到罗汉床旁,轻声唤道:“王爷。”
见砚卿没有应声,就将汤盅小心放到茶几上避免发出声响,然后踮脚拿过屏风上挂着的披风轻轻盖到砚卿身上,重新端起汤盅,脚步轻盈离开里间。
她离开后,砚卿睁开眼睛望着身上的披风若有所思。
忽然一声略带委屈的质问打断了他:“她为什么能进来!”
“她是我的贴身侍女。”砚卿淡淡地回。
“我为什么不能想进就进?”
“你不是我的贴身侍女。”砚卿直接道。要是让他想进就进还得了,限制他进出他都能摸到自己房间,要是不限制晚上岂不是都要睡到自己这儿了?
承曜(五)
萧渡从帘子后走出来,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厢房里,砚卿看着并未阻止。
该有的教训还是要有的,不能总是把他当成小孩子。闹过这阵他就能轻松了,不能总是每晚睡前先让人把自己房间里外搜一遍,上下折腾一遍才能找到这祖宗。
就寝时,听底下人禀报说萧渡正常入睡,没有乱跑,砚卿才放心地睡下,外间是疑寒在守夜,应该无大碍。
原本不该她,是她自己主动代替棠玉来的,砚卿对她的举动不做评价,默认她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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