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怀瑾,不管你怎么想,听一听我的感受,好吗?你是我人生中,非常宝贵的人,最亲密的人,虽然从前有些辛苦,但我们能走到今天,即便是以前的辛苦,我也都感激。”
他又拥住了这个愚笨的男人,“你这样,不是在爱我……常先生,你是在向我赎罪——但我不需要了,你伤害自己,我也会难过,我们现在是一体的。我们要努力调整状态,”李瑜在他耳边说,“不回避以往,也不要沉浸在里面,好吗?我已经受过一遍了,你再来一次,我就不会难过了吗?我们不能一直彼此亏欠下去,像这样,我也会觉得是自己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常怀瑾有些出神地看着这个似乎没有长大,哭着脸,又好像长大很多,比他成熟许多的男孩。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这些时日来对李瑜的爱是这样一种状态——他在逃跑。
通过对李瑜无私的关怀,以及对自己严苛的要求,乃至于惩罚,来消减罪恶,逃避过往的咎怨。他像个亡命之徒,赌上人生中仅存的幸福,穿梭在冷酷的冬季,似乎在自残,又要尽全力把这种疲惫乃至畸形的状态潜藏起来,埋进雪里,好为李瑜编织一片温暖的春季。
但是逃跑是没有出路的,常怀瑾把李瑜搂进怀里,他们的骨骼如果是刀刃就再也不拥抱了吗?他做不到,他的确害怕伤害李瑜,想把一切都藏好,殊不知李瑜早就在此之前,勇敢且无畏地拥抱了他的完整。
就像他也无条件地接纳李瑜一样,一个温吞,有些木讷,但十足善良,且无比可爱的人,他把他宝贝得不行了——却听到李瑜说:
“你也是……我的宝贝。”
常怀瑾觉得自己又开始发烧了,否则怎么这样晕眩。
李瑜眨完最后几滴眼泪,“我好心疼你,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他终于能够看见这个男人在遇到自己之前,或许品味过的无情与萧瑟。经验浇铸成一个人,那这样不敢幸福,小心翼翼地爱着他的常先生,以前吃过多少不被爱的苦呢?
“常先生,”李瑜似乎在对他宣誓,“你的好与不好,强大或软弱,都可以给我的,我愿意……愿意分享你的生命,就像你也为我的情绪感到开心或难过一样。”
他亲了亲常怀瑾的额头,“有什么办法让你觉得安心一点呢?”他问,稍微笑了一下,“要不要把我关起来?笼子或者脚铐——”
“不用,”常怀瑾打断了他,额头贴着他的,“不要你这样。”
“我知道你不会这样。”李瑜有些得逞地笑了,对他说,“那你也可以试着相信,没有笼子,我也绝对不会离开你。”
“因为我爱你的,”他轻得不能再轻了,“我离不开你——这是谁也不能解开,连你也不能,这五年来都没有解开的,我身上最牢固的锁链。”
爱让李瑜在五年前生发出一个稚嫩又愚勇的自我,那么终于也让他在五年后与常怀瑾的心意相通间,自地底拔起一座罪名为爱的坚固牢狱。
这里安全,温暖,是常怀瑾永不——永不挪移的港湾。
常怀瑾觉得自己要被李瑜丰满的爱惯坏了。
“我想……”他说,“我想喝你泡的蜂蜜柚子茶,少一点蜂蜜,不要太甜,可以——”
“可以,常先生。”李瑜朝他笑,“要不要洗个澡,或者我帮你擦一擦,昨天睡得好吗?”
他终于放松肌肉和神经,凑近李瑜的侧脸,闻他身上干燥清淡的味道,叹气般说着,又有点很稀有的抱怨,“不太好,很想你。”
李瑜被他惹得有些痒,却没有躲,“那以后有问题我们也当面聊,想我就回家,不要躲掉,也不要瞒着我生病。”
常怀瑾在他一侧点了点头,像个逐渐褪去灰败旧皮和郁郁躁动的野兽,摩挲着洞穴里绝不离他而去的温柔羊羔,驯化并非单向,他早该知道,早该让李瑜也来碰他的额头。
他觉得听李瑜批评自己也好幸福,因为他已经不必害怕自己犯错太多,他的李瑜就会走掉,常怀瑾亲了亲他的唇,“宝贝,我好爱你。”
李瑜眼眶的红还未消去,他朝常怀瑾笑,显露一点清浅的哀伤,小声说,“我知道,我也爱你。”
“但是,也想要常先生,多爱自己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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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有了数十年间也没有食言的小约定。
常怀瑾喝完柚子茶,没有多加踌躇,说道,“小鱼,帮我擦擦汗,不洗澡了。”
李瑜点点头,“不洗也好,免得头晕,还要喝茶吗?”
常怀瑾摇了摇头,两个人便进了浴室。
出来他又对李瑜说,“想睡觉。”
“好。”李瑜问他,“累了?”
是累了,好像把这些年来全部难以消化的心情都释放得干净,自然是疲惫的,然而又有种从未体验过轻盈,适合躺在温厚的床上,缓一缓。
常怀瑾说是,又说,“你能不能陪我睡?”
李瑜没有回答他,默不作声地睡衣,钻到了常怀瑾的身侧。
常怀瑾把他面对面搂着,纹身那里的刺痛感已经不很明显,又因为贴近李瑜的心脏,与怀里的人完整地拼好了那条小鱼,而有种莫名的滚烫。
原来他其实能够做好,就像助理能把他散乱的文件排列整齐,他也能磕磕绊绊补全自己和李瑜的心。他不是一个无能为力的人,在感情上,他拥有了两份完整无缺的爱,并且因此拥有了完满的自己。
“宝贝,”常怀瑾喊他,“爱我吗?”
他能感到李瑜的嘴巴稍微咧开了,“爱的,最爱你。”
“再说一遍。”
“爱你,永远爱你。”
“永远是多远?”
李瑜想了一下,“是能和你一起走到的最远的地方。”他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于是又说,“是明天。”
常怀瑾的心倏地塌软一块,终于也品味到了李瑜难得的浪漫,他笑了一下,“那明天是爱我的,对吗?”
“对,”李瑜也轻轻笑着,“等明天你也可以来问我要,明天的爱。”他又说,“我多多爱你,你也要慢慢学会宝贝自己。”
不要觉得没有资格提要求,也没有谁对不起谁,一味对不起下去只会被过往的伤口追着绞杀,只能狼狈地奔逃,毫无长进地原地转圈。常怀瑾叹了口气,唯一要做的,唯一应该做的,是学习李瑜身上隐藏的勇敢,去光明正大地爱,去奔向他们同在的缱绻未来。
他吻了吻李瑜,又很珍贵的亲了他有些红肿的眼皮,对他说,“说话算话。”
李瑜闭上眼睛,抓到他的手,
“拉钩了。”
第60章
常怀瑾的感冒来得仓促,去得却不快。在家里歇了两天整,期间还要长时间待在书房,李瑜心疼他却不说出来,只会看时间给他沏茶,或者端进去自己做的小甜点。
“姨,我来拌吧,你歇一歇。”他把搅拌机接了过来,陶姨没做过烘培,跟着李瑜一起在厨房看平板学习,这会儿不太会用打蛋机。
“诶,”陶姨稍微站远了些,有点紧张地看李瑜拿着奇形怪状的机器,“你小心一点。”
李瑜点点头,厨房便响起搅拌机独有的噪音,希宝原本还在好奇地探脑袋,这会儿被吓了一跳,直接从微波炉上蹬了下来,回客厅去了,李瑜望见它毛茸茸的背影笑了一下。
陶姨不太会做西餐,更别提烘培,厨房里新置了一个中等大小的烤箱,还有不少做西点需要的用具,一整套下来并不便宜,值得一提的是这里花的是李瑜和常怀瑾一起设立的家庭基金。
李瑜当时听完常怀瑾的提议后没忍住笑了一下,“你怎么……这么想要我花你的钱?”
对方刚才言之有理地论述了自己和李瑜每个月拿一半工资存入家庭共用银行卡的必要性,诸如“有利于提升彼此的家庭责任感”、“经济粘合对增进感情有着必不可少的作用”,这笔钱可以用于彼此较大的开销,或者偶尔给对方买必需品,比如常怀瑾很乐意李瑜行使替他购买衬衫或领带的权力。
李瑜觉得常怀瑾该去著书,他笑着点头答应了这个提议,有点出乎常怀瑾的意料,又随意问了句,“我工资一半也就三千多,你每个月要存多少?”
常怀瑾报了个数字,并且补充说没有算上在不断升值的一些固定资产,让李瑜呆了两秒,“要不,你每个月就……固定存,存一万?”
常怀瑾还欲说服他,李瑜就捏了捏他的手,“你这样是在浪费钱,明明可以用来投资的吧?每个月存到银行里备给我用,我也用不了这么多呀?”
常怀瑾抿了下唇,不能否认,“但你万一要买什么贵一些的东西,也不会跟我开口。”
“我没有很大的物质需求,”他道,“你每个月存一些可以,但不要那么多,好吗?”
常怀瑾和他来回拉锯定了个过得去的数目,李瑜被监督着把银行卡存进了自己的支付软件里,一边忍着笑说,“不想去工作了,每个月呆在家里等你打钱。”
常怀瑾满意地揉了揉他的脸,“可以。”
“大款呀。”他亲了常怀瑾一口,又问,“我花你的钱,这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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