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还是见面伊始的调笑,往后些则能看到常怀瑾问他什么时候下班的话,李瑜都没有回,于是又猜测没有得到他下班时间的常怀瑾会花多长时间在藻庭门口等待他,可能是六点到七点的一个钟头,也可能是他守晚自习那些天里的四五个小时。
常怀瑾总是在那里,也总是会在黑色迈巴赫里拿出一捧红玫瑰,像一簇在冬夜沉默燃烧的血色火焰,照亮李瑜回家的路,原来这并不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李瑜神色泛起些温柔,也为自己长久忽略这点产生了一点难过。
消息再翻后一点则看到常怀瑾问为什么不理他,李瑜想象他的表情,肯定是闷闷的,不会很明显地露出生气或委屈的样子,他莫名觉得很可爱。
接着是他们日渐坦诚的日子,常怀瑾在工作时间发消息给他,让李瑜琢磨常安集团今年年底大概的确琐事不多。
【我的小鲤鱼为什么还不回我的消息。】
图片是两荤一素的中餐。
【公司食堂好难吃,我什么时候能吃到小鱼做的小鱼?】
李瑜笑了一下,点开图片认真看了两眼,最后觉得常怀瑾又在油嘴滑舌,图片里头的菜可看起来一点都不会不好吃。
这样几天的日常分享后常怀瑾大概觉得李瑜对自己的办公生活并不在意,又开始发长泽市的天气预报,发的语音,很温和地叮嘱人添衣,李瑜听了两遍。可是发送的天气图片上拿标记笔涂红的降温的字样,又好像在咬牙切齿地命令着,让李瑜觉得好笑。
【想你。】
突如其来的两个字夹在中间并不显眼,李瑜却看了许多遍。
送达时间是凌晨三点。
那样简短,偏偏让他看出一种矫情的无语凝噎的哽咽,似乎该有太多要被李瑜听到,却除了想念本身,都克制地默然在夜色里。
是真的吗?他还是忍不住轻声问自己,就像自己会在夜半梦醒一样,常怀瑾也会在那样晦暗的时刻想念自己吗?
他终于信了,并且得到了一种苦涩又甜蜜的慰藉,这些日子他再次被凌晨两点找上门,偶尔梦醒,偶尔觉得胃疼,汗湿一件又一件的睡衣,瞪着眼睛数着秒针,如果这样的长夜不止他一个人在捱,好像也能得到一种安慰。
而且慢慢地,慢慢地,他和常怀瑾或许终于能够走进一个可以共枕的良夜,他们未必不能拼出一份完整而舒暖的睡眠。
李瑜继续翻着常怀瑾发过的消息,跟着他变化的语气好像把这些天再走了一遍,又在看完一个视频后迅速翻完,迫不及待地回了消息。
-
常怀瑾洗了澡喝了杯红酒,悠悠地挂着睡袍,在荆馆煞有介事地散步,希宝跟在他脚后,一步一趋的,走完主卧去书房,在浴室门口等家主晃一圈出来——它才不乐意打湿自己的爪子——又迈着步子跟进了家庭影院,如果常怀瑾没有隔两分钟就看手机消息的话,还挺像那么回事。
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小红点,迫不及待地点开了,李瑜会说什么?有没有想他,会不会说爱他……
【还有希宝的视频或者照片吗?】
【我想看。】
常怀瑾瞄了眼脚边仰头盯着他的小臭猫,面无表情地回到,
【它睡了。】
第50章
【它睡了。】
李瑜收到消息有些遗憾,当然不会使唤对面的人找到希宝黑灯瞎火地拍照,只是接着问:
【之前没有拍了的照片或者视频吗?】
常怀瑾一边走到卧室一边回复,顺便把今天一回来就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于是屁颠屁颠跟了他一路的希宝关到门外了。
【我又不爱拍他。】
【好吧。】
【明天要什么时候起?】
【六点半,你呢?】
【比你晚一个小时。常怀瑾回复他,但可以起早送你去上班。】
李瑜看到消息笑了一下,【不用了,你最近也很辛苦,早点休息吧。】
【真的不用吗?】
【别麻烦了,荆馆离我这边还是挺远的。】李瑜敲完字又犹豫着补充了一句,【现在是住在荆馆吗?】
【不然住哪里?】常怀瑾回他,听到爪子挠门的声音,他还是把希宝给抱进屋子,挨了一顿气愤的喵呜喵呜控诉,他讨饶般躺倒,把自己给这机灵鬼闻,“都五年了,你怎么记这么清楚?”语气却又是笑的。
希宝不理他,很认真地在常怀瑾胸膛和腰腹上踩着嗅了一圈,最后心满意足地趴在他腰上呼噜噜地睡了。
常怀瑾接着回李瑜,【明早我去接你,荆馆离二中很近,到时候要司机在二中附近接我去公司,只开接你的一程路,不累。】
他再看了遍自己这句话,吸了口气匆匆补充,【不是非要接你,你觉得不必要我就不去了。】
【早上大概也没有玫瑰。】
【就是有点想早点见到你。】
李瑜看这一串串蹦出来的气泡框,说不上来什么滋味,他回复过去,【那麻烦你。】
【不麻烦。】常怀瑾又问他,【早点吃什么?可以要陶姨做。】
【和你一样的吧,麻烦陶姨了。】
【那我们七点在藻庭门口见?】
【好的。】李瑜顿了顿,问他,【陶姨还好吗?】
常怀瑾点了点屏幕,这人要希宝照片,问陶姨近况,跟五年前留的那个催命的记事本一样,哪里都不问自己,他有些吃味,回复到:
【陶姨很好,希宝也过得不赖。】
【那就好。】
【怎么不问问我怎么样?】
李瑜看罢笑了一下,很配合常怀瑾地问他,
【那常先生过得怎么样?】
对面回了句语音,李瑜把手机贴在耳边,以为会听到这人调笑的声音,入耳却先是一阵沉默,莫名把他的心也稍微提起了些,终于听到常怀瑾说,
“……常先生比较想你,哪里都不太好。”
常怀瑾叹了口气,有些自暴自弃地把手机锁了屏,他也想开玩笑,逗逗李瑜,让这人睡个好觉,连词都想好了:常先生过得很好,携一老一猫等你拜访。
可话哽在喉咙,就再也无法装作过得很好,百千个危夜的想念不允许他轻佻,好像那些时日的怨恨和思恋都齐齐回溯,在李瑜由自己诱哄而说出的关心下终于找到一个出口,恨不得一股脑地告诉对面他过得有多么糟糕——李瑜为什么现在才问?他们至少也算一般意义上的旧情人,不该一开场就关心近况的么?到底是常怀瑾一厢情愿的追求,李瑜并不在乎他过得好与不好。
他神色淡淡的,说不上苦闷,只感到一种难解的遗憾与怅然,也许他和李瑜能有一个更好的终点,如果自己早些把握的话。
他知道自己该知足,于是拿回手机准备笑笑掩盖那句回复下潜藏的种种不甘与钝苦,却看到李瑜也回了一条语音,常怀瑾有些紧张地点开了,他听到他的李瑜说,
“那我们明天见,常先生。”
他的声音总是温温的,所以常怀瑾第一次被李瑜以教训的语气回话时会觉得不可思议,会被他难得刺耳的语调划伤心脏,李瑜那天说常怀瑾总爱这样,那么常怀瑾在今天终于意识到那是十分可恨的,自己是十分可恨的。
他理所当然地刺伤李瑜这么久,李瑜就好像也那样理所当然地温吞地包容了那么久,包容他随便给予的伤痛,他的无情和冷漠,乃至于他这些年来如此厚重的悔恨,李瑜把这一切都收拾妥当了。
原来所谓的“理所当然”不过是对自己劣行和对方奉献的一种默许,一种掩盖,一种矫饰。哪来那么多天经地义?所以他活该被李瑜记恨,也就同样活该要花上一辈子去珍贵李瑜不自知的温柔。
而这样一个可恨的自己对那个男孩的痛苦思念竟然还能得到兑现,他的宝贝说,明天见。
常怀瑾突然意识到爱的到来或许并不值得歌颂,要对方是李瑜而不是其他任何人,才成为上天恩赐于他的最丰盛的礼赠。
因为即便他们已经错失太多,让常怀瑾不敢奢求李瑜同等的爱,他也能继续无望地爱下去,爱着这样一个温柔而动人的人,就像爱一片握不住却也恒久降临的晨雾。
【明天见。】常怀瑾回到,【晚安,宝贝。】
-
第二天李瑜照样裹得像个球儿,黑色的羽绒服衬得他格外白,在深灰围巾上露了颗粉红鼻尖,细框眼镜后的一双黑眼见到常怀瑾便弯了些,蹦蹦哒哒地往车旁走,让常怀瑾总是觉得李瑜好像还没长大,还是从前那个可爱的大学生。
他把三明治递给李瑜,对方忙着关门再接过早餐,便忘了系安全带,常怀瑾默不作声地俯身过去帮他扯了安全扣,看到李瑜稍显紧张地贴在椅背上觉得有些好玩,便在他心痒许久的鼻尖上轻轻嘬了一口。
“早上好。”常怀瑾朝他笑。
李瑜回了两秒神,也才说了声早上好。
常怀瑾发动车子,认真当起司机,李瑜问了句能不能在车上吃早餐。
“当然可以。”常怀瑾好像有些纳闷他怎么有这个问题,他看着路面,抽出右手探了一下李瑜手心的温度,有些凉,“拿热牛奶暖一下手,也先喝几口暖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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