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路走不通,佛爷正好出差回来,张月琦进了办公室,五分钟后出来,大摇大摆地站在易多言面前:“佛爷说了,你年轻没经验,还是全部交给我负责。”
她把“全部”二字咬的特别重。
易多言巴不得有人主持,他负责挑错修改就够了。至于你张月琦,能把姚淮掰直了是你的本事,他无所谓。
消停没半天,易多言就发现公司人人看他的眼神都变质了,不过他也无所谓,车子和二十四小时的司机太高调。
易多言觉得这发展挺逗,后勤终于买来白砂糖,他端着咖啡,找没人的地方接电话。
为了宴会,裴继州推了几天的工作。今天忙得脚不沾地,可能还要夜宿公司,只能电话里问:“过两天带你约会,第一次约会,想好去哪了吗。”
易多言假装好心提醒:“是邀请我,诚恳点,否则我宁愿选择加班,你自己约自己吧。”
他和裴继州在爱好方面除了某个挥汗如雨的运动,一个只会打球和作画,一个只会工作,别提情|趣了。从头开始谈恋爱这件事,对两人而言,无疑都是最高难度挑战。
裴继州犹豫不决:“还欠我一张画像,没忘吧。还是那个公园,那个湖边。”心心念念的承诺,万一忘了,太伤他的心了。
易多言怎么会忘,回答飞快:“好。”
反正定好了初次约会地点,时间等有空再说。
第二天,司机开始在小区门口接易多言了,还说:“在看停车位,小区的地下停车位太少也没有出手的,这车停露天的不方便,可能要停对面小区。”
易多言在刷路非凡的微博,近来都是男装照,让粉丝失望了,不过看起来特顺眼多了,闻言抬头:“你还准备二十四小时看着我?多累了啊。”
当然是二十四小时的,否则怎么称得上尽职尽责。司机嘿嘿一笑。
这是默认的意思,易多言则告诉他:“别买了,用不了多久,不是他搬过来,就是我搬过去。”
他不太相信吃了那么久肉的裴继州能戒,这是学打猎,正观察猎物,瞅准机会一口就叼回窝里了。
司机又嘿嘿笑,目送他进了电梯,立马打电话汇报少爷,真是两边都不得罪。
这天易多言发现交上来的方案大改,仔细一看,这不是月前的初始方案吗?合着这一个月辛辛苦苦加班都白费了?他拿着这份方案,直接摔到张月琦面前:“怎么回事?”
张月琦昨天得了佛爷的同意,晚上就给姚淮发消息,借口讨论工作,挑了点方案上的问题,结果姚淮只回了她一句“我和易多言商量一下”,可把她气得够呛。她甚至怀疑易多言是不是晚上偷偷给佛爷洗脚去了,那么多有名有姓的设计师巴望这次机会,怎么就轮到他。
她立刻联系相好的设计师,问想不想跟佛爷合作。等她把易多言赶出去,佛爷年底又忙,和谁合作还不是她说了算。
设计好了又怎么样,改个名字的事,前不久才被逼走一个。
所以现在的张月琦觉得后有靠山前途坦荡,漫不经心地看着刚做好的指甲,也懒得站起来,阴阳怪气:“什么怎么了?我们哪回不是这么做的?你改你懂吗?你有几场的经验?佛爷给你脸,不是让你上天当腕儿的。”
易多言把这场秀当亲生儿子,好男不跟女斗都抛之脑后:“我和佛爷联名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他点头,我点头,ok,通过。我不同意,他同意也没用!你能继续掺和,是因为其中有我默认,现在我不点头,你哪来的回哪去!”
他居高临下,看起来十分吓人。
张月琦猛地站起来,椅子砰的一声巨响,摔倒在地,声调拔尖,歇斯底里:“我找佛爷做主去,看他赶我还是赶你!”
一位是佛爷面前的红人,一位是业内新秀。办公室里人人等着看谁滚蛋。
整个上午都不见张月琦人影,易多言收到佛爷的电话。
佛爷说:“多言啊,张月琦是跟了我□□年的老人了,实习期就跟到现在,我也不好意思全公司说她工作上有问题。你先别管她,好好做你的设计,想要谁打下手直接要人就成。”
没能看到一场大戏,全公司还挺遗憾。下午人资部就传来消息,全部门轰动,张月琦被一撸到底,跟实习生混日子了,三个月后考核不过就辞退,不过以她的资历过不是难事。
公司明令禁止员工和合作公司产生情感纠纷,以前出现过一回合作公司性|贿赂事件,结果还当冤大头以为是真爱,内部资料遭泄露,人家赶在发布会前三天举办了一场相似度百分之八十的发布会。
张月琦明目张胆踩红线,按规矩应该辞退,这下就惹得很多人不满。当天就有人总结今年大瓜,讨论这事可能列为年度最佳。
易多言没想到事那么多,归纳总结,可能谈恋爱的凛冬时节到了。
裴继州载着他,汇入下班的车流大军中,车载音响一路循环播放《权力的游戏》主题曲。一遍两遍提神醒脑,三遍四遍,裴继州忍不住多想,这是暗示自己什么呢?
他还不敢说出口,第一次约会,堂堂总裁沦陷了,此刻他只有毛头小伙的智商。
裴继州时不时瞥副驾驶一眼,空气中有种莫名暧昧,易多言也是大小伙子,愣头青一个,按捺不住心旌摇晃。
等红路灯当口,下班高峰期车辆挤得密密麻麻,裴继州有节奏地敲打方向盘,问:“什么事那么开心?”
易多言能说会道,把张月琦的事囫囵说了,姚家是他们俩的鱼刺,改头换貌说成普通朋友。
裴继州想得却比他多,声调低三度:“你在公司就这么受欺负吗?”
“什么受欺负!我是包子吗!”易多言有点急。
裴继州想起他呼朋唤友揍人出气一事,乐了:“行了,你是绿林豪杰。”
车一点点龟速前进,易多言接到老穆电话。
老穆语调无力:“路非凡喝醉了。”
易多言不给面子:“关我屁事。”
的确不关他的事,醉的也是自己地盘,老穆发怒:“我摊上我倒霉!我招谁惹谁了,门没开就来一醉鬼!”
路非凡酒量好,吃晚饭都嫌早的点喝醉,有点匪夷所思。易多言不情不愿地问:“他又怎么了?”
老穆等他这句话:“还不是和女朋友拌嘴,一来就他妈的喝喝喝,喝个屁地喝,喝的还是老子珍藏的威士忌,喝多了才被我问出来,要是早点知道,狗娘养的才便宜这孙子。”
这语调像路见不平一声吼,易多言不想独自受罪,开扩音放在座位中间,一齐听老穆花式骂人。老穆接触三教九流,冲锋于脏话界的第一线,一个“妈”字都能骂得花样百出。
不过老穆有所收敛,骂得不算难听,最后心酸地总结:“行了,他今晚就在我这睡了,他爸妈问你你照实说,免得叔叔阿姨担惊受怕。某个人问你,别卖我下回来还给你打折。”
裴继州对老穆是爱恨交加,要不是他的酒,他也没机会开开心心吃上一回,可他竟然给多多喝酒!听起来就罪大恶极。电话挂断,脑海中那稀少的爱情灵感骤然爆发,他问:“这个姓穆的,心里有鬼吧。”
易多言不置可否地笑笑:“今年的冬天也是爱情的凛冬。”
车到公园附近的主路,车流才见稀少。天冷后昼短夜长,绚烂的落日也只有片刻,没什么好看的风景,还很不给面子的降温了。
两人先缩着脖子走进火锅店,吃点东西填肚暖胃。
其实彼此体温,隔着衣服,空气横挡,时不时地蹭到,也足够暖和。
第47章 第一次约会
晚饭是公园正门对面有家火锅店,一栋三层小楼装修精良,二三层开店,一层是银行。易多言刚下车就闻到麻辣火锅的香味,十分敬佩爱岗敬业的工作人员,这一整天下来,谁能受得了。
自助火锅,裴继州跟易多言取调料,有点手忙脚乱。易多言拿碟他也拿,易多言倒香油,他也照葫芦画瓢倒半碟香油。
易多言瞅他,他不好意思,低头答:“没来过,也没吃过火锅。”
裴继州过去近三十年的时光,过成标准的总裁模板,前一秒和总统亲切握手,下一秒飞去亚马逊丛林救助原始居民,跳过伞潜过水,吃过中美意奥德意法餐,偏偏没吃过传统美食火锅。
易多言笑笑:“碟给我吧。”他调了两碗油碟,知道裴继州不吃香菜和葱,没加。
裴继州端着油碟,看着鸳鸯锅热气腾腾,易多言端起肥牛毛肚黄喉统统下锅,闻着味儿直咽唾沫。他心情复杂,水煮西蓝花他能连吃一个月,刘姨烧什么吃什么,从未接受过外来食物。
跟易多言相处的几个月,他吃了韭菜盒子,掰过烤玉米,又尝试火锅。仿佛从黑白山水,一步踏入当代油画的五彩斑斓之中。
易多言是个能吃会吃的:“四川火锅配油碟,不过还是原产地最正宗,同样的材料换个地方,不是本山本水,就不是原汁原味。”
裴继州似懂非懂,反正道理都听进去了,提议:“要飞过去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