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敏又说:“哥,爸不是出院了吗,他直接搬到城北的房子里住去了,说什么眼不见心不烦,你爱赶就赶,想卖就卖。”
其它房产都在易咏名下,易咏又准备全过户给易多言,现在可好,他们母子二人随时可能无家可归。流动资金不多,倚他们日常开销过不了几年,公司年年走低,原本分配是均匀的,这下钱丽妍可算明白丈夫明里暗里都偏大儿子。
多年来的愧疚有之,巴结也有,总而言之丈夫是靠不住了,一直寄人篱下的原来是自己,难怪每回那小子都露出施舍乞丐的眼神。
路非凡就是八卦之王,拉着易敏听内幕细节去了。
易多言留着房子做启动资金,如果年底的发布会成功,他大概能独当一面,是时候联系征收了。
大厅里三五成群,易多言忽的看见熟悉的人,快走过去,伸手邀请:“刘姨,赏脸跳个舞呗。”
刘姨羞答答地伸出手:“好啊。”
刘姨穿着一身洁白的礼服,没有裴妈天生条件好,在她这个年龄段也算是年轻的。易多言想,裴继州对人是真的好,无论是刘姨还是司机,不像他家,血缘关系都各种防备。
“我练了好久了,以前跳总是踩着人,踩着别人不要紧,踩着你少爷该心疼了。”刘姨眨眨眼,“跳得挺好的嘛,跟哪个小姑娘跳过,告诉刘姨,刘姨给你保密。”
易多言哭笑不得:“我是学生会的,有年大四毕业生玩蒙面舞会,我们学生会负责,对着镜子练过,当时我和一个男的跳,把他裤脚都踩脏了,谁叫他穿白西装,太骚包了。”
刘姨快憋不住笑:“我就说谁那么大胆,踩得少爷两条裤腿都是鞋印,原来是你。”
易多言一时茫然,一时跟不上音乐的节奏,踩了刘姨一脚,慌了:“对不起对不起!”
刘姨毫不介意,脸上挂着笑,挂在易多言胳膊上:“没事的,一点也不疼,扶我到旁边坐一会。”她举止优雅,忍着疼,边走边说,“你没认出来是少爷?”
易多言大二的时候小菜鸡一只,大二后才猛蹿个,当时那个白西装男人可把他羡慕坏了,他能长这么高吗?能的话,也会那么壮吗?
他神飞天外,和李姨倚在窗边,夜色微凉,月色正好。
刘姨见他的神色,恍然醒悟:“你都不知道,少爷偷偷摸摸去看你好几回了,前面可能也有几回,大家都不知道,他说出差或是同学旅行,也没人敢怀疑他。第一次发现是他突然失踪,会都不开了,可把他爸妈急坏了,好像是你在演讲吧。”
易多言高一时确实当全校演讲过一回,临时定的他,熬了一晚上才准备好演讲稿。第二天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演讲,那天正好赶上高三课业结束,憋了一整年的毕业班学生起哄,他长得又好,要签字合影什么的,反正特备闹腾,兴许确实有那么一个人。
刘姨继续说:“反正有那么一回之后,少爷再失踪,直接找你就成了。唉,我跟你说那么多,你别跟少爷说,他害羞着呢,我都不敢拿这事调侃他。”
易多言心里五味杂陈,头摇成拨浪鼓:“不会不会。”
他愣愣地抬起头,目光在人群中逡巡,这会哪里都不见裴继州。遍寻不到人影,他焦急忙活,心脏砰砰地要跳出嗓子眼。之前裴继州也有这般急切的心跳声,他覆在他胸膛上,耳朵仿佛被烫化。
刘姨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叫他,笑呵呵地受别人的邀请跳舞去了。前来的谁不知道她这个保姆是裴继州眼前的红人,巴结她的大有人在。
易多言木讷地往前走,撞了人也不知道。片刻,他深吸一口气,找老穆要烟抽。刚才音乐节奏快,老穆跳得满头大汗,无暇顾及他的失魂落魄,整包烟连打火机都塞给他。
屋外风吹有点冷,别墅坐落在山脚下,独一栋,手机上还能收到移动联通的异省欢迎您的短信。老穆是烟鬼,只抽够味的烟,闻着都呛。易多言蹲在喷泉边,抽了一口。
他不是新手,一口两口下去,愣是没品出半点尼古丁的味来。
体会了一场爹不疼娘不爱的路非凡心力交瘁,大家都成双成对,见易多言好不容易孤零零一个人了,小心翼翼地跑过来,刚蹲下,先打喷嚏:“太他妈冷了,咱们进去吧。”
易多言把烟丢脚下捻熄了,又跟路非凡好哥们搭肩勾背。
路过老穆,还被呸了一声,腹议易多言不长脑子,不是说好了冷他的吗?他一瞧路非凡那样就不爽,什么锅配什么盖,傻了吧唧的路非凡不相配还硬往上撞。
易多言把路非凡带到卧室,路非凡可没他那么好的待遇,从没来过,好奇地问:“这哪儿?裴家啥时候多小孩了?艹,你俩该不会搞代孕去了吧,太快了!我能当干爹不。”
“给你留个干妈当。”易多言嘟囔着,拉开椅子反坐下,趴在椅背上,“这是裴继州小时候住的屋。”
路非凡还挺得意:“干妈就干妈,总比没有的强。你怎么了?”他蹲在易多言眼前,从下往上看,魔鬼角度比较搞笑,忍不住哈哈,“你鼻孔真大!”
易多言兜头给了他一巴掌:“别闹了,说正事。你知道裴继州暗恋我多久了吗?”
路非凡揉揉脑袋,搞不懂了:“什么暗恋啊?怎么又扯上暗恋了?那什么时候开始的。”
易多言不好意思说从他记事开始,免得裴继州太像变态,虽然现在的行为也超出常人的理解范围。他吞吞吐吐地说:“就高中那会吧。”
路非凡还是不敢信:“卧槽,变态啊!他那时候就对你下手了!”
“没有!”易多言要崩溃了,跟他说话简直鸡同鸭讲,“我他妈大学毕业才正式认识他!结婚前见他的面都屈指可数!说实话我都认不出来他长什么样!要不是老子会装,早就露馅了!”
路非凡被他吼了一顿,这才醍醐灌顶。当时易多言只敢给他发消息,表达一下惶恐和惊惧,生怕被卖掉当奴隶;被姚家欺负,那种屈辱,逃走时的惶然,怕被打压的惧怕……种种情绪浮上心间,他问:“那你准备摊牌吗?”
“少来!谁他妈被吓了一声不吭跑南极去的!又谁他妈的跟我说家里生意好了开心到尖叫的!”
“那能一样吗?这是你的人生自由!我就是拼命也要帮你啊!你总不能跟个变态过完下半辈子吧!我还干妈呢,总不能收点好处就把你卖了!我是那种人吗!为朋友两肋插刀,你插我两刀都成!”
易多言挺感动的,摸了摸他脑袋。他怎么解释,他短短几个月,就喜欢上这个变态了,他想将计就计,路非凡会不会瞧不起他?觉得他又怂又骨气?吵吵嚷嚷得要给他出头了。
路非凡正在气头上:“我真不是DOG!”
门上有点窸窸窣窣的声音,路非凡问:“这房子那么老,是闹鬼还是闹老鼠?”
易多言说:“瞎扯什么蛋,住人的,有人在外面。”
路非凡默念“我艹”,和易多言面面相觑,这得是听了多久?
还有,这门不隔音吧。
第44章 说清道明
裴继州的脸,一遇上易多言的事就薄如蝉翼。易多言主动亲一口,他能开心三小时,摸摸碰碰的,他能高兴一整天。
公园里费力吆喝,包圆了给他买蚱蜢。夜半发烧了,慌不择路地送他去急诊。他没说有家庭医生,一个电话足够,是想看为他着急的模样。
他原以为是喜欢他,真爱他,转念一想,易多言对谁都那么好吧。
裴继州悲催地“被真相”了,薄唇一抿,当下只有一个想法,走。
易多言有点怕,跌跌撞撞地去开门,正好看见裴继州留下的背影。他只有一个念头,追!
叫不醒装死的人,追不上想躲的人。裴继州人高腿长还轻车熟路,没往人多的地方走。老房子独一栋,少有人来住,虽然保养的好,但大多数地方都乌漆嘛黑。
易多言着急忙慌,看不见人影时更慌了,一时不慎,左脚绊右脚,一声“我勒个擦”憋在嘴里,先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黑灯瞎火的地方连地毯也没有,易多言还没喊疼,先被架起来。裴继州力气大,上半身很有力量,他忍不住抱紧他的脖子,生怕又跑了。
裴继州有口难言,踢开一间房门。收拾干净的客房,给喝多了酒的客人用的。他把易多言放在床上,易多言吸着冷气叫腿疼,刚才一瘸一拐的样子,确实是摔狠了。
他半蹲下来,卷起裤腿,膝盖上紫了一块。他起身想去拿药,腰却被另一只腿勾住了。
易多言温柔似水地说:“这只也疼。”
裴继州定住,这哪里是疼,装的吧。他不能不当真,低着头卷起另一只裤腿,白净有力的小腿肚搭在掌心。他没少挨揣,仅有的报复的手段是多嘬几颗草莓,想着忍不住笑了,问他:“我是不是很蠢。”
易多言斩钉截铁:“对。”
裴继州一愣,不是该哄他两句吗?忍不住抬起头,盯着那张含笑的小脸,火自然是发不起来的,只露出些许无奈。
“你就是标准的昏君,老佛爷哄你两句,大总管再奉承两句,就什么都信了。”易多言踩着脚后跟脱了皮鞋,穿黑袜子的两只脚一起踹他怀里,一张嘴巴滔滔不绝,“所以古时候的良家妇女深闺大小姐就是这么被祸害的,《西厢记》《红楼梦》什么□□着,女工绣着,下一秒太监就来宣圣旨,懵逼几天都反应不过来结果人已经在皇宫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