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个个的,瞎了眼吗!都瞒着!还有你!”陆二爷看着一屋子人,目光落在付春深身上。顿时火冒三丈,他怨大哥瞒着自己,也怨这个新嫁过来的小嫂子,和大哥合着伙,蒙着他这个傻子。
付春深无力辩驳,他低着头,任由陆银山拎着他的领子。
“银山,不怪他……是我……”陆金山强打精神,他知道二弟速来鲁莽,怕他做什么过火的事儿。
“大哥!你怎么能!”
陆银山松了手,蹲在地上,按着脑袋狠狠地搓了一把。
大夫陆陆续续的又来了好几个,中医西医凑了个齐全,结果却都是一样的。
治不了。
只有个上岁数的老大夫颤颤巍巍的递了一张单子上来。
“二爷,虽不能治,但这方子能缓和大爷的病情,若照顾的好,一年半载还是有可能的。”老大夫说完,把方子轻轻放在桌子上,赶紧又退回去了。
陆银山不说话,他们谁也不敢走啊。这军爷手里有枪,一院子的亲兵,哪个能跑!
“都滚吧!”拿着方子,陆银山烦躁的摆了摆手。
他知道,再怎么逼迫也没有用了。
丫鬟们撤了被褥,给大爷换了衣裳,擦了身子,就都退下了。
陆银山就蹲在屋里,老太太依旧在屋外,小声的哭着。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
只有一个人没走,卢凉。
他失了魂一样,站在角落里,只盯着大爷,没有表情。
陆金山药劲儿上来,低低的呻吟着,他浑身冒着虚汗,神智有些不清,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喊些什么,过了半晌,呼吸渐渐稳定下来。
陆银山看着大哥慢慢的平复了,才掂着脚,小心得退出了屋子。
顺带着,把付春深给拉了出来。
老太太被他派人送了回去。
院子里的几个下人见他过来,纷纷都躲开,大气都不敢出。
如今的二爷,就是个行走的炮仗,谁沾谁倒霉。
两个人站在树下,陆银山点了颗烟,狠狠吸了一口。
他舟车劳顿的,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付春深双手捏着袖筒,垂着脑袋。
“以后若是再瞒着,我有你好看!”他沉默了半晌,低声命令道。
付春深点了点头,脑袋瓜垂的更低了。
陆银山没再拎付春深的衣领子。他眼神直勾勾的扫视着付春深的脖子,干净,白皙。
就刚才,他拎着小嫂子的领子,明晃晃的看见,他的脖子上,好几块红印子。
是大哥?
院里没有外男。
陆银山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失落,惊诧……还是什么的。
大哥,要了小嫂子的身子吗?
“你,和我哥……”他有些犹豫的问道。
什么?付春深抬头,眼神清澈的看着陆银山,并不知道他要问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陆银山掐了烟,揉了揉头发。
付春深见他不说话了,便想要回去,走了几步,突然抬头看见靠近大爷床的一扇窗户还开着缝子。
他连忙走过去,轻轻的想关上。
谁知,手才搭上窗棂,一阵急促的呼吸声细细的传了出来。
他顺着缝子看进去,登时呆住了。
卢凉!
屋子里,卢凉压在大爷身上,一只手扣着大爷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已经摸进了大爷的衣襟里。锗青色的衣料,跟着手指起起伏伏,卢凉吻着陆金山,咬着他的嘴唇,极尽缠绵。
他的手,摸过大爷的脸,吻着他的眼睛,虔诚的,像亲吻世间罕见的珍宝。
大爷睡着,任由他摆弄。两个人的唇舌纠缠着,分开时,丝丝缕缕的银丝挂在大爷的嘴角上。
卢凉吻的认真,吻的凶狠。
付春深都傻了,他何时看过这种事儿,只觉得血往上涌,直冲了天灵盖,脸腾的就红了。
真是,真是……
“看什么呢?”陆银山不知何时走在了他的身后,见他扒着窗往里看,便低着脑袋也看了过来。
啪!付春深吓了一跳,啪嗒一声关了窗。
“没什么。”他转回身,摇头,身子死死的挡着窗,不让陆银山碰。
“那嫂子脸红什么?”
“天太热了。”
“已经入秋了。”
……
长时间的沉默。
“嫂子不说,我就自己看了。”陆银山说着,不待人反应,一手夹着他的腰,一手推开了窗。
没人,什么事儿都没有。他大哥安静的躺在床上,正昏睡着。
疑惑的看了看付春深,他脑袋倒垂着,小衣服扣着,露着半截白净的腰,身上的小袄眼看眼看着就要顺着腰往下掉了。
“哼,嫂子最好别瞒着我什么。”陆银山说着,放下了付春深,沿着回廊去了前厅。
过了一会儿,卢凉走出来,他知道,付春深看见了。
他也听见了他和二爷的对话。
“呃,我,我……。”付春深磕磕巴巴的解释。
“和他无关。”卢凉只说了这么一句,他深深的看着付春深,眼神里带着嫉妒。
“是我妄想。”他闭了闭眼睛,没再说下去。
第7章 情意
陆金山整日里只能躺在床上,老太太战战兢兢的,家里的神仙菩萨请了一大堆,每日只拜一遍都要一个时辰。
大爷的屋子已经开始烧地龙了,陆银山买了十足量的煤,生怕他大哥冻着。
一日里,他正和手底下的兄弟说事儿,上次剿匪,有个头目不久前打伤了看守,跑了。
“干!那天谁轮值!”陆银山知道那个头目,叫李伯清,最狡猾不过,他虽是名义上的二当家,但那寨子里的大小事儿,其实都是他暗地里操控。
如今,人跑了,消失的干干净净,他上哪去找去。
门,啪嗒一下推开了,他老子娘风风火火的进了屋。
“干谁,天天就知道干干的。”
陆银山站起来,叫了声娘。
老太太拎着她的小拐杖,陆银山忙让几个亲兵走了,掺着她坐在太师椅上。
“过几天是家宴,也赶着你大哥过生辰,一起办了,怎么样。”
大哥……
“好。”陆银山神色暗淡,他心里难受,也就不愿多说。
家里上下忙活了起来。
大爷其实并不在意,只是老太太不让,非要好好操办,陆金山也就由着她了。
挂了寿字图,家里的下人都赶了件红色的褂子穿上,虽然没有娶亲那天热闹,但喜庆的意思一点不少。
头天晚上,丫鬟们捧着新衣裳进来了。
大爷的是一件宝蓝缎子的长衫,鎏金的扣子,上面是寿字的暗纹。
“大爷,两件是老太太亲自选的,这件是给少奶奶的。”小丫鬟抖开了衣裳,是一件粉色荷纹的。
做工很好,走着金线,展叶的荷花绣的精细,很漂亮。
“大少奶奶长的白,老太太说了,粉色最衬他。”
付春深坐在床边,大爷牵着他的手,两个人你侬我侬的样子,看的丫鬟们都臊得慌。
这几日里,大爷时不时的就逗弄着他的小媳妇,两个人在屋里的时候,还不知怎样呢。
“放那吧。”大爷轻声说着,微微闭着眼睛,付春深另一只手就按在他眉心的地方,一下一下的揉着。
丫鬟们退下了。
小丫头出了门,就凑在一起八卦。
“哎?你看见没,大爷和少奶奶那个样子呦,羞死人了。”
另一个直说她不知耻,却搭着腔说道:“这算什么,你看大少奶奶的脖子上,好几块印子呢。”
“怎么说?”小丫鬟边走着,边咬耳朵。
“肯定,大爷弄的呗。”
“哎呀,可别说了,真是……”听的人红了脸,忙催着快走。
他们走着,也没注意,不远的暗处,站着两个人。
“怎么样,卢凉,陆家大爷可是艳福不浅啊。”
“与你何干!”卢凉不理他。
那人掰着卢凉的肩头,和他头贴着头:“卢凉,我们才是一家人,你好好想清楚!”
“我们,一家人,你当初……!你可曾想过!”卢凉拔高了嗓门,后又怕人听见,遂放低了声音。
“别再来了,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呵,没关系。卢凉,你记着,我不会停手的。”那人说完,拍了一下卢凉的后脑勺,趁着夜色,翻身爬上了墙,很快就不见了。
卢凉气的,身子都跟着颤抖,他摆脱了十几年的人,怎么,还活着!
他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更多的,是那两个小丫鬟说的话。
那个小媳妇就那么好?大爷,那么喜欢她……
他克制着,不去想,不去听,可脚下却像被人控制了似的,往大爷院子里走去。
海棠叶子落的差不多了,天气冷,即使穿了厚衣也难抵风寒。
卢凉绕过了下人,站在屋后的一扇窗子下面,上面有个窟窿,不大。
不仔细看是没法儿注意到的。
卢凉蹑手蹑脚的趴下,贴着窟窿往屋子里看过去。
斜刺里,是大爷的床。
挂着幔子,有一半是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