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说完,人就走了。
老太太命人锁了门,不许他出来。
转身回了屋,直叹自己罪孽深重,怎么养了这么个好儿子。
付春深被小丫头扶着,回了大爷的屋。
“春深,对不起。”屋子里只剩两个人。大爷愧疚的站着,他知银山不自知便陷了进去,却不知他如此荒唐。
“我不能留在这!”付春深哑着嗓子,他甚至带着哀求。
陆银山,何时对他起的心思,他都不知道。
他总爱欺负他,挤兑他,付春深以为,不过是当家的二爷生性混痞,愿意拿他逗乐子。
不想,竟是这样的结果。
他一点点的回忆,陆银山别有深意的眼神,喜欢碰他,喜欢摸他……桩桩件件的叠在一起。
他早就!
“他是男人,我不可能……”付春深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他捂着脸,再说不出什么。
老太太虽然让人锁了门,可陆家掌权的还是二爷,只一会儿,门口便站了十多位,拿着枪,直挺的守着。
付春深走不了了。
就这样,耗了三天。门口的卫兵控的死死的,老太太差点拿拐杖打废了二爷,,可他根本不为所动,执拗着,说什么也不肯。
来往的行人都看着陆家大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中午时候。
给陆银山送水的下人进了屋。
陆银山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睁着一双大眼睛,恶狠狠的看着他。
“二爷,喝口水吧。”
“滚!”
“都给我 滚!”他喊着,声音粗哑难听。
已经四天头上了。老太太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儿子却是个死心眼的,她没了办法,心也软了,命人送了东西,可陆银山一口都没吃。
他就待在祠堂里,也不出来,不吃不喝。
任人都知道,他在等谁。
付春深别扭的很,他抗拒陆银山的感情。
他不想接受,来自一个男人的爱情。
入了夜,大爷靠着桌子,手里的书拿了有半个钟头,一页也没翻。
他看着窗外,也不知想什么呢。
付春深光着脚,坐在床头,他的伤没好,只能这么光着。
“大爷,我去看看他吧。”付春深思衬良久,才道。
大爷吃惊的看着他。
付春深没再说话,拎着酒壶出了门。
他赤着脚,只趿拉着鞋。
天气冷,他冻的直吸鼻涕。
有点瘸的走到祠堂。
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便又敲了几下。
“进来。”陆银山知道是他,却没起身。
付春深摸着黑进了屋子。黑漆漆的,也没点蜡烛。只有门口的月色,透进来几缕。
猛的,黑暗里窜出个人影,搂着他。
“你来啦。”陆银山低低的说。他像个孩子,搂着付春深,抓着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
“嗯。”付春深有点抖,他推开陆银山,晃了晃手里的酒壶。
“喝一点,暖暖身子。”
陆银山接了,猛灌了几口。他看着付春深,眼眸亮亮的。
“我喜欢的是大爷,不喜欢你。”付春深站在背光里,他撒谎。
陆银山低笑了一声。
“我知道。”
“所以,不可能的”付春深叹了口气,他是个教书先生,知人痛处不可戳,可对陆银山,他不能不拒绝。
“嗯。”陆银山点头。
我不会放手。他说。
一时沉默。
付春深觉得他不可理喻,简直太霸道。他喜欢谁,就要谁也喜欢他吗!难道他不喜欢谁,谁就去死还不成!
“陆银山,你简直疯了。”付春深皱着眉头,骂了一句,他转身就走。
陆银山哪里肯,他一把拽住他,抓了双手,扯着一旁的带子,几下缠住了付春深。
“干什么!这是祠堂!”付春深被他撞了一下,脚下不稳,他本就崴了脚,吃痛的很。
“呵。”陆银山像是恶狼一样。
压着他,眼神冷漠。他按着他的脑袋,压在桌子上。
他最爱小嫂子的性子,藏匿深情眉眼,紧闭的嘴唇。
眼波流转,却不是给他的。
他所有的热情,都给了大哥。
“大哥,能这样待你吗?”他摸了一把他的腰,付春深被他按着,脸咯的生疼。
“关你屁事!”他骂着,往后撞陆银山。
陆银山搂着他,拿了扔在桌上的酒壶,一把把付春深翻过来。
他掐着他的嘴,把酒倒进他的嘴里。
小嫂子,唇红齿白的。热辣辣的酒,激的红了眼圈,不想咽,就不住的晃头……
“放手!陆银…咳,山!”付春深忍着疼,一脚踹在陆银山腿上。
陆银山没提防,让他踹的退了几步。付春深爬起来,就往门外跑。
没跑几步,就被扯住腰带,拽了回去。
陆银山把他压在门上。
“我要你……”嘴唇贴在对方耳根这么低语了一句。
他吻住付春深。
吮吸着他的舌头,将那些强忍的欲 望一并施压过去,怀里的人,嘴唇微张,唇齿间,带着酒气。他咬着那一点舌尖,霸道的翻卷着。
付春深不肯就范,他挣扎着,紧闭着双唇,不肯张开。
陆银山急躁起来,一口含住了他敏 感的脖颈,来来回回扫荡他的嘴巴,再也没了丝毫克制。
“唔唔唔……”付春深叫都叫不出来了,他想抵抗,却动不了,陆银山大力的压着他,死死的。
不行,不行……
“我,是……大爷……嗯……大爷的人!”他手磕在桌上,一片青紫,手腕子上挣的都是血丝。
陆银山猛的顿住。
“只爱他。”
他说的真,更像是一把刀,狠狠的扎进陆银山的心里。
陆银山搂着他的腰,咬在他的肩头上。
狠狠的,他甚至用牙齿去搓他的皮肤,血水蜿蜒着,顺着付春深的肩头淌着,他吃痛,往一边躲。洒金的裙子撑着,两条白净的腿被陆银山挤着。
陆银山撕咬他的皮肤,他咬在那些陈旧的青紫痕迹上,想抹掉大哥的印记。
尖锐的犬齿,扯着皮肤,拽起来,再**进嘴里,付春深疼的站不住,他拽着陆银山的衣服,仰着头,看着屋顶。
良久,陆银山不再动了。他放开手,呆滞的看着付春深,挤出了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
“谢谢嫂子。”他说,放开付春深。转身出了祠堂。
第17章 红豆
南方打起来了。卢凉没能集兵,他直接被编在了队伍里。
好歹也是陆银山手下的,军方也没亏待他,上来就是个连长。这几日炮火猛,卢凉夜夜不得休息,胡子拉碴的,跟着士兵,部署战壕,下了线就去看伤员。
有些还是孩子,也就十五六岁,满腔的热血,炸的只剩一只胳膊一条腿,哀哀的哭着,眼泪混着灰,花了一张脸。
他看着,麻木着,这些年,他看的太多了。
回了屋子。已经是后半夜了。炮火才停,也不知什么时候又起。没人敢睡实,都虚虚的眯着眼,打个瞌睡。
卢凉蹲在地上,月色凉如水。这里不比北方的粗犷与豪放,冷风冷雨的,多了些个柔情,几分凉风,吴侬软语。
手里攥了个不大的红绳,缠在指头上。里面是一串儿红豆。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他想大爷了。
那人有些冷清的笑容,带着苦味的嘴唇,曾经艳阳明媚里,一转身的回眸。
那时候,他还少不经事,张狂,自负,虽然寄养在陆家,却是个魔头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偶尔和陆银山打起来,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还叫嚣着再来一场。
陆家大爷常劝他。
他长他三岁,却像个长辈似的,说的头头是道。卢凉虽然不甘心,却不再闹了。
陆金山,从来没欺负过他,一次都没有。
卢凉看着手串,拿在嘴边,轻轻的吻了一下。年少时的陆银山总讽刺他,没爹没娘,纸短情长,他的唯一一封家书,被陆银山撕了个粉碎,当着他的面,扔进了荷花池里。
他像个狮子似的暴怒,按着陆银山在地上揍,两个人打的狠了,把老太太都招来了。知道了原委,从来惯着陆银山的老太太,把儿子打的站不起来。
卢凉站在旁边,鼻涕眼泪的抹了一大把,他衣服上都是灰,也没人拍打,婆子们都心疼二爷,围着劝老太太快停手。
“卢凉。”陆金山站在他身前,看着他,一双手,干干净净的,拍去他身上的灰。
那时的卢凉恨极了,他没领大爷的好意,一把打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二爷叫人抬着,回了屋子,一整夜,家里都是他的嚎叫。
他路过他的门前,啐了一口,骂到,疼死你个狗 玩 意 儿。
年纪小,心性高。卢凉背着他的小包袱,要走。他路过荷花池,看着那些摇曳的荷花,眼泪啪嗒啪嗒的就掉下来了。
他的家书,他娘不识字,跟着先生学了半年,才写给他的。
起初只有几滴,后来就越来越凶,他蹲在地上,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