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邵维安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我看到有人把你抬到了隔壁,见色起意,让人把你抬到了我的房间。”
陈先生不习惯骗别人,他的世界里,一贯不太懂迂回,想要什么直接伸手就能触碰到。
“让人?”
“让我的保镖。”
“哦。”
“我昨天……”
“嗯?”
“没什么。”
陈先生实在不太擅长卖惨,他强势惯了,习惯让其他人揣摩自己的意思。
邵维安单手抓着酒店的窗帘,轻轻地向右一拉,被阻隔的日光放纵地撒入室内,陈先生的阴暗处无从遮掩,他本能地抬起手挡住了自己的眼。
“第一次?”
“……”
沉默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默认。
邵维安重新将拉帘拉回了少许,挡住了照在床上人的阳光。
“是没同人上过床,还是没在床上当过下面的?”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邵先生已经做好了对方会恼羞成怒的准备,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个一夜情的床伴,因而对激怒对方以获取信息这点,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我没同人上过床。”出乎意料,陈先生坦然承认了。
邵维安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松开了握着窗帘的手,走回到了床边,单膝屈起上了床。他习惯运动,肌肉线条明显,看着清瘦但体重一点也不轻。
床面向下榻了一块,陈先生没有躲避,倒颇有些落落大方,他犹豫了两秒钟,挪动身体向邵维安的方向凑了凑。
他的目光带着欣赏和渴望,身体残留着按摩油的清香,问:“我可以抱下你么?”
“可以。”
下一瞬,邵维安的怀里多出了一个男人,那人紧紧地抱着他,呼吸急促而凶狠——他能轻易地感受到对方的情动,对方的渴望,对方的诉求。
于是他低下头,同男人四目相对,又在对方似猝不及防似暗中期待下,吻上了男人的嘴唇。
接下来的一切又变得顺理成章,整个过程极为酣畅淋漓,邵维安在这一场情事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令他在事后如一头餍足的狮子,性感得几近发光。
“邵维安。”
“嗯?”
“我不想放你走了。”
“嗯。”
邵维安无动于衷的模样,令陈先生有点不开心,但他不太想表露出来,于是小心地藏好了他的不开心,转而问:“你不害怕么?”
“你说出口,代表你不会这么做,我需要怕什么?”
邵维安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种神奇的魔力,像人生导师,又像邻家友人,有一种难言的禁欲与禁忌感。
陈先生顺从了自己的心意,凑过去亲人,用他并不熟练的技巧,将人拉进属于他们二人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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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维安再醒来的时候,室内已经空无一人了,床头处用他的手机压着一枚便笺,陈先生在上面写着,他要赶去忙工作了,因而无法再停留更多的时间。
末尾倒是一句很老套的情话——“我过去从不相信一见钟情,直到遇见你。”
邵维安低嗤一声,心里认为这不过是雏鸟情节,男人和女人一样,会对第一次性交的对象,产生过多的幻想和依赖感。
但他还是记下了对方留在纸条上的电话号码,甚至颇绅士地给对方拨通了一个电话,响了四声,并未接通,他又礼貌地挂断了——备注上了“陈0912”。
陈先生,9月12号睡过,在他的手机通讯录里,还有几个陈,每个陈的后面都缀着个编号,这是炮友的一般待遇。
刚刚上任的炮友陈先生,是个颇体贴的男人,结清了房费,叫服务员送了早餐到房间,在昨晚的忙乱中,甚至还叫了洗衣服务。
邵维安吃过了早饭,换上了干净清爽的衣服,出门前,竟然还有一份礼物送到。
伴随着礼物的,还有手机上,来自备注“陈0912”的一条讯息——“我在开会,稍后再回你电话,送你的礼物请务必收下,你带给我的快乐,价值远超过它。”
邵先生接过了礼盒,拆开了外面的包装,盒子里躺着的一只手表,银色的表盘熠熠生辉,不是很贵,市价在三百万。
他将表戴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拍了张照片发给了陈先生,配字是诚恳的“收到了,很好看”。
陈先生过了几分钟,才回复了一个开心的颜文字。
在收到消息提醒后,邵维安甚至没有看内容,干净利落地把手表摘了下来,重新装进了盒子里。
他思考了片刻,打了个电话给友人,说:“帮我查一个人……”
第七章
挂断了电话,邵维安离开了酒店,又在附近的停车场里取了车,开车径直向爷爷家走。
昨天发生的事情他已经调查得七七八八,也难得有了厌恶一个人的情绪——阮秋水为他在隔壁准备了几个医生,试图取走他的精子,并且在国外已经联系好了代孕公司。
阮秋水的目的非常明显,掌握一个拥有邵维安血脉的孩子,即使邵维安不想承认这个孩子,其他的邵家人也未必能狠得下心,而只要他拿捏得住孩子,邵维安很难同阮秋水彻底断绝关系。
这个操作非常让人窒息,但不得不说如果真让他做成,会对他非常有利。如果昨天陈先生没有“见色起意”,让保镖将人拦下来,邵维安大概率已经陷入了圈套里,而他的精子此刻会安置在冷冻箱中,直接送往国外,事情将会复杂而麻烦。
想到这儿,邵维安将车开到了临时停车区,打开编辑框迅速地键入了一行字,按下了发送键。
“谢谢你昨天帮我,找个时间,吃个饭?”
讯息发送不到三十秒钟,手机又重新震动起来,点开果然是那人的回信。
“谢谢你昨天的招待,明晚,好不好。”
邵维安看了看这句话的句号,忍不住勾起嘴角,他并没有着急回信,而是将手机随意扔到了一边,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重新踩下了油门。
二十分钟后,他将车开到了爷爷家的车库里,撤了安全带,从容不迫地拿起了手机,回了个单字“好”。
对方的消息回得飞快,甚至让人怀疑他一直在等邵维安的消息。
“明晚八点,丽都酒店,我们可以在顶层看夜景。”
邵维安将手机插进了衣袋里,按下了车库向上的电梯,电梯尚未抵达到车库,手机又震动了一声。
“或者,你有习惯去的,想去的地方,我们也可以换位置。”
邵维安正想回复,又一条消息进来了。
“时间合适么?调整下也可以的。”
“明天晚上,按照你的时间和地点,不见不散。”
“好。”
邵维安同家人们吃了个晚饭,吃过饭后,又陪爷爷单独聊了会天,等他重新开车出门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五点。
不到半个小时,车子果然堵在路上,手机开始不停地震动,邵维安低头看了一眼,果然是阮秋水。
邵维安没有理会,他知道阮秋水为什么来找他——他只是通过朋友,向阮秋水现在签约的经纪公司和直播平台打了声招呼。
阮秋水的日子应该不会很好过,但这只是一个开始,邵维安已经正式报了警,等警察搜集好证据,还有牢狱之灾等着阮秋水。
邵维安的心态很稳,他一贯待人温和,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相反,他一贯骄纵,称得上有仇必报。
电话终于停止了响动,邵维安瞥了一眼,发现手机页面上多了一条来自陈0912的讯息——“我有一点想你。”
邵维安打了个“嗯”,想了想,又删除掉,换成了另一句——“为什么不直接打给我,还在忙?”
“怕你不方便。”这条消息倒是回得很快。
“我堵车了,等我到家,你可以打给我。”
“你堵到哪儿了?”
邵维安想了想,发了个定位过去。
但这条讯息发过去后,却很久都没有收到回复。邵维安百无聊赖地打开了手机的导航,入目的是一条红线,起码堵了有十公里,他用手指滑动着键盘,却忍不住“咦”了一声。
原因无他,红线的最前端突然变成了黄色,黄色迅速蔓延向他所在的方向,速度之快,让他产生了软件坏掉的猜测。
但很快地,界面又弹出来一条消息,大抵说的是交通管制临时取消,前方道路已经畅通无阻。
这么多年经常会受交通管制,倒是第一次听说临时取消的。邵维安没有多想,等待了片刻,果然前方的汽车开始前行,他也踩下了油门,比预想的提早了一个小时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邵维安给自己定义的私人空间,只有一室一厅,但是他第一桶金买下的,意义非凡,他也从不将炮友和情人带到这里。
他为自己做了次简单的晚饭,正想享用美食,手机却响了一声,邵维安放下筷子,划开界面——陈0912:“到家了么?”
“嗯,在吃饭。”
邵维安慢条斯理地吃过了饭,翻找到陈先生的电话,拨通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浅浅的呼吸透过话筒传来,过了三秒钟,陈先生才打破了沉默:“邵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