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也不是特地来度假的嘛,”陈鸿玉忍不住笑,也忍不住偷看邵维安,他的眼里闪闪发亮,抑制不住自己的愉悦和满足,“能够每天等着你回家,每一天都抱着你一起睡,已经很好了。”
“还不够好,”邵维安并没有停下脚步,甚至也没有特地去看他的情人,但温柔的话语却递到了情人的耳畔,“下了飞机,我们会住在一起,接下来的每一天,你都可以抱着我睡。”
“那可真是……”
那可真是太好了,太令人迫不及待了。
陈鸿玉咬了咬自己的舌尖,他用疼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手指尖依旧忍不住微微发颤。
邵维安似乎是没注意到这点细节,也似乎是并不在意,他牵着他的所有物,离开了这座城市,回到了他的家乡。
同居的房子重新布置过,可惜两个人都没有什么欣赏的欲望,自门关处便开始剧烈地接吻,行李箱随意地扔在了客厅里,地板上散落着满地的衣物,床铺的吱哑声响了很久,才终于停下。
邵维安汗涔涔的,他把头发捋到了额头上,抽出一根烟,躺在床上抽。
陈鸿玉趴在他的胸口,整个人显得分外乖顺和柔弱,他撒娇似的向邵维安讨烟抽,邵维安却不给他。
邵维安抽过了一根烟,将烟蒂按压进床头的烟灰缸里,捏着情人的下巴,给了他一个带着烟草气息的吻。
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除了激情外还有无言的温情。邵维安爱恋似的摸着陈鸿玉的脸颊,夸了句:“皮肤很滑。”
“全靠你的东西滋养。”
“倒也真敢说。”
“都做过这么多次了,有什么不敢说的。”
邵维安捏了把人的鼻子,说:“我去给你倒些热水。”
“不用……”
“马上回来。”
他们回来得太匆忙,主卧里并没有准备热水,邵维安去客厅接了杯温水,自己喝了,又接了杯温水,带进了主卧。
他将门后的门轻轻关上,同陈鸿玉凝视着他的眼神相撞,竟然滋生了一点复杂的情绪。
他心知自己并没有那么喜爱眼前的男人,只从接水这件小事,就可见一斑。与其说“为你接杯水”,倒不如说“我口渴了”。
陈鸿玉是个很好的人,不错的对象,但至少在现在,他不足以成为他心中超越自身利益的存在。
——我或许已经忘了该怎么爱一个人。
邵维安冷静而疲倦地想。
但邵维安依旧笑得毫无破绽,他温柔地哄着陈鸿玉喝了杯中的水,给了他亲昵的额头吻,又抱着他关掉了床头的灯。
他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缠绵悱恻的情话,把一只手送给了陈鸿玉,让他枕着睡。
等待对方的呼吸变得绵长而沉稳时,他却毫不留恋地松开了他的情人,平躺在床上,睁开双眼,望着眼前浓郁的黑夜。
同居的第一天,邵维安在很认真地思考,要不要结束这段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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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黑夜多么漫长,白日终将降临,邵维安睡得很沉,当他终于醒来时,才发现阳光早已洒满了他的床。
陈鸿玉并不在他的身旁,邵维安耐心等了一会儿,房门被人推开,陈鸿玉捧着一个餐盘,有些生疏地进了门。
他看起来有一丝紧张,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实在不会做什么早饭,只好让人送来了些,但这家的味道还不错。”
“做饭也不是什么必要的技能,”邵维安拿了个软垫,靠在了背后,并没有去帮忙的意思,“我们可以请个阿姨,不用在意这些小事。”
“我可以去学。”陈鸿玉敏锐地察觉到邵维安的情绪不高,但他暂时无法判断造成这种情况的缘由。
“学习需要一些时间,没必要。”
况且,我们也未必能熬到你学成的时候。
“邵维安,你怎么了?”
陈鸿玉把餐盘放在了床头桌上,坐在了邵维安的旁边。
“没怎么,可能昨天没睡好。”
“那怪我了,我早上醒来,以为你也很快就会醒来,就把窗帘拉开了。我这就把窗帘拉上,你再睡一下。”
陈鸿玉几乎是从床上“跳”了起来,小跑着去拉窗帘。
邵维安的目光落在他的后背上,刺人的话翻滚了好几圈,到底没说出口。
他知道他当然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他,但他也知道,这个世界很大,却很难找到人,像陈鸿玉那样,近乎变态地对他好了。
第二十五章
陈鸿玉拉好了窗帘,室内瞬间变得阴暗,他背对着邵维安控制了片刻表情,这才转过身,温声说:“再睡一会儿吧。”
邵维安盯着他看了几秒钟,问他:“你对我,是一见钟情?”
陈鸿玉用力点了点头,几乎不假思索,他说:“是啊。”
邵维安在这一瞬间,几乎确定这是句假话,他笑了一声,说:“挺好的。”
“怎么了?”陈鸿玉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劲,但邵维安没理会他,扯高被子,竟然又睡着了。
邵维安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前任们的影像拼凑在了一起,像掉进了美人堆里,也像坠入了无间地狱。
等他终于睁开双眼时,入目的却是陈鸿玉略带担忧的脸。
“你发烧了。”
“是么?”邵维安躺在高床暖枕之中,倒也没感觉到有多不适,只是身体软绵绵的。
“39度8,我喊了私人医生,马上到。”
“好。”邵维安垂眼,不过几秒钟,他又伸出略显苍白的手,用手指碰了碰陈鸿玉的衣角,“想握着你的手。”
“你竟然还会撒娇。”陈鸿玉一把握住了邵维安的手,拇指拂过他的虎口,感受着他略热的体温,“太可爱了。”
邵维安没反驳这句话,面容有些脆弱,看起来分外无辜。
“扣、扣。”室内响起了扣门声。
“是医生么?快进来。”
陈鸿玉想起身迎一迎医生,右手却被邵维安握得极紧,叫他整个人不能轻易挣脱。
邵维安静地看着他,他在他的视线下,怎么也说不出“松开我”的话,只得等着医生推开了门,走到了他们的床边。
医生的工具带得很全,甚至取了少许血样化验,最后证明邵维安只是患上普通的感冒,休息数日就会恢复正常。
医生将药物的使用情况同陈鸿玉细致地交待了,拎着工具箱离开了房间,陈鸿玉亲自帮邵维安配药,但邵维安一直握着他的右手,他只得用左手一点点弄好,又商量似的问:“让我去给你倒热水,好不好?”
邵维安沉默了一会儿,闷声说:“不好。”
“那……”
“你去吧。”说完这句话,邵维安抽回了自己的手,又向下埋了埋身体,让被褥遮住一半的脸颊。
陈鸿玉按捺不住心底的冲动,身体前倾,用刚刚握着邵维安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嗯?”
“维安,你太可爱了。”
邵维安没说话,但用眼神示意“这话仿佛是在逗我”。
陈鸿玉收回了自己的手,利落地倒了热水,又哄着邵维安就着水吃了药,他想了想,拎着自己的手机出去打了个电话,将全天的会议安排推后,必须要解决的工作改为线上交接,又捧着自己的笔记本回了卧室。
陈鸿玉在房门外打电话,邵维安则是在床褥间同下属发信息及邮件,他的工作习惯很好,常用的模板都有存稿,因而也没有花费多少时间。等陈鸿玉进门的时候,邵维安已经将手机放回原处,继续躺在被子下,充当一位堪称听话的病人。
但陈鸿玉看了一眼被单的褶皱,猜出了邵维安刚刚的动作,他并不拆穿,先帮邵维安掖好了被角,又单独抱了一床被子,三两下收拾好,捧着电脑躺在了邵维安的身侧。
“今天不去工作了?”邵维安明知故问。
“不去了,你还发着烧,我舍不得走。”
陈鸿玉是真有些忙,他的手指快速地在键盘上跳跃,幸好键盘的敲击声很轻,不至于产生太大的噪音。
“喊个陪护过来就行,况且也不是什么大病,明天应该就好了。”
“我放心不下,这种状态下,硬要出去工作效率也不高,还不如就在你旁边呢。”
“离这么近,不怕被传染感冒?”
“怕什么,要是生病了,就能光明正大地偷几天懒,再缠着你照顾我了。”
邵维安心中莫名一暖,低斥道:“生病又不是什么好事,离我还是远一些。”
陈鸿玉没反驳,但身体力行地向邵维安的方向凑了一点。
两人一时无话,室内只有极轻微的键盘敲击声。
“嗡——嗡——嗡——”
邵维安的手机开始了震动,陈鸿玉迅速地停止了敲击键盘,单手拿了手机,递给了邵维安。
邵维安看了一眼上面的陌生电话,随口说:“你帮我接。”
陈鸿玉“嗯”了一声,接了电话也开了扩音,手机传来了略带哭腔的声音。
“邵维安,我们相处了那么多年,你真的要对我赶尽杀绝么?”
“啧,”邵维安眉头微皱,也没看陈鸿玉的表情,直接挑开了说,“阮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