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太幼稚。”
“你想怎么样?”
“不如聊聊天?”
“想聊什么?”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你这样的。”
邵维安单手托着陈鸿玉的脑后,闭着眼却精准地吻了下他的额头,轻声地说:“睡吧。”
陈鸿玉的睫毛微微地颤抖了一瞬,他整个心脏像是泡在了蜂蜜里,甜得像美梦,或许是因为太快活了,他很快地陷入了真实的甜梦中。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晴天,蓝天白云,微风徐徐。陈鸿玉执意要送机,邵维安略作推辞,还是应允了。
两人在机场吻别,称得上含情脉脉,邵维安甚至在独自前行数十步后,回过头,又向陈鸿玉挥了挥手,同他说:“回去吧,很快就回来了。”
数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到东京机场。
邵维安的下属前来接机,熟门熟路地将他送往了一处温泉旅馆。
工作人员贴心送来了新的相册——漂亮的男男女女或羞涩、或大胆地直视镜头,留下了漂亮的照片,等待着客人的挑选。
邵维安一边喝着清酒,一边翻看着相册,手机骤然嗡嗡作响,“陈新欢”三个字映入眼帘。
他随手将画册扔到一边,接了电话,覆在耳侧,甜言蜜语信手拈来:“今晚的月色很美。”
“风也温柔。”陈鸿玉接了梗,又回了一句,“这句话应该是共同赏月时的告白。”
“……”邵维安难得被噎住了。
“我刚下飞机,现在在东京机场,方便的话,要不要出来一起赏个月?”
“哗啦——”
门扉被轻轻拉开,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拖着托盘进门,托盘上赫然是数十张带着编号的木牌,而每一个编号对应着画册上的“服务人员”。
倒也未必是直接提供性服务,也可以只聊聊天、喝喝酒、亲亲抱抱,当然,客人有其他要求,服务人员也会欣然应允。
邵维安的目光落在了那一沓木牌上,停顿了几秒钟,倒也没什么可惜的情绪,温声说:“我让助手过去接你,我的住处离机场稍远些,现在正在外面谈事,一个小时后见?”
“好。”陈鸿玉软绵绵地应了,他挂断了电话,拨弄着平板,看着画面里的邵维安推开了那一个装满木牌的木盘,趿着木屐换回了常服和皮鞋,离开了温泉酒店的大门。
他身体后仰,长舒了口气,放松了几分钟,又打理好仪表,收敛了表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同邵维安的助手汇合,去见他心爱的男人。
第二十二章
今夜的月色果然很美。
邵维安有条不紊地叮嘱工作人员整理房间,准备晚餐,而他则是平摊开一本书,准备了一壶温酒,等待着情人夜归。
书是一本乏味的书,邵维安的心思也不在书本上,他只是在思考,陈鸿玉的电话未免太巧——即使在下一班飞机跟来是有所预谋,也未必会在抵达后立刻拨通他的电话,反而更有可能是用发讯息的方式沟通。
又不是在演狗血淋头毫无逻辑的电视剧,邵维安不太相信偶然,更愿意相信这其中有其他的原因。
难道是跟着他的工作人员在通风报信?
邵维安思考片刻,将脑中的念头短暂地搁置在了一边,如今情正浓,人正喜欢着,也不必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等哪天厌倦了,这一点就会成为提分手最容易抓取的理由。
他为自己倒了杯温酒,酒杯刚满便听到了匆匆而来的脚步声,那声音不像是走,倒像是跑,甚至越跑越快了。
等脚步变缓,最终在他面前停住,邵维安略抬了抬眼,先入目的是黑色的皮靴,再向上是卡其色的大衣,目光顺着质地良好的衣料上滑,则是情人微微泛红却分外漂亮的脸。
“维安哥。”
陈鸿玉在门廊处换了靴子,又将外套脱下递给了工作人员,理了理头发,才进了门。
他并不喜欢居高临下俯视着邵维安的姿态,很快跪坐在了爱人的旁边,温声问:“书很好看?”
“还好。”邵维安随手把书扔到一边,将人搂进怀里,毫不避讳地同他亲昵,“远不如你,在飞机上吃过饭了?”
“吃了一点,但不怎么合胃口。”陈鸿玉抓着邵维安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处,似调情似认真,“还饿着。”
邵维安一本正经地摸了摸,又毫不留念地抽回手,说:“看来是真饿了,我叮嘱人准备夜宵了,应该很快。”
话音刚落,门外便出现了穿着和服的女人们,她们容颜姣好,托举着餐盘,得到应允后,每一步都走得令人赏心悦目。
陈鸿玉低下头,不太高兴地压了压嘴角,却含笑说:“你太贴心了。”
“吃喝玩乐都是大事,谈不上什么贴心不贴心。”
邵维安轻拍了拍陈鸿玉的肩膀,哄着人离开了自己的怀抱,又将自己一贯爱吃的菜品挪到了人面前,说:“先吃饭,吃饱了再办别的事。”
“总不会要怪我不打招呼就过来吧。”陈鸿玉言笑晏晏。
“为什么要怪你?怪你太喜欢我?还是要怪你舍不得离开我?”
邵维安调笑了两句,引得陈鸿玉也笑出了声,两人其乐融融地吃了饭,又喝了两杯温酒。
等酒足饭饱,便坐在了门廊内边赏月边聊天。
今夜并非满月,但也有大半个月亮,邵维安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收回视线,望向了陈鸿玉,刚好抓住了对方盯着自己的视线,问:“爱看我?”
“你比月亮更好看。”
“总说夸赞的话,我会信以为真。”
“我说的分明是真心话。”
邵维安揉了把情人的头,夸他“嘴甜”。
夜色渐深,两人先去洗了澡,才回房准备入睡。
一日操劳后,邵维安没什么性趣,微微合拢了双眼,在快入睡前,却听见陈鸿玉问他:“明日要不要找个温泉酒店,泡一晚温泉?”
邵维安心底嗤笑,几乎笃定了之前的猜测,却也不接这个试探,困意颇浓地回了句:“听你安排。”
一夜好眠无梦。
邵维安醒来时,陈鸿玉还在熟睡,他的小腿很不安稳地伸出了被子外,白得晃眼。
邵维安将人的小腿挪回了被子里,又帮他压了压被角,披上了件外套,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立着一排工作人员,手里托举着各种晨起的洗漱用具,据说是一直传下来的古典礼仪。
邵维安入乡随俗体验了一轮,吃过早餐,叮嘱工作人员不要打扰他的情人,换了正装直接出了门。
他这次到日本,倒真的是为了公事,忙碌起来连午饭都是在会议室一边开会一边解决的,等彻底忙完,竟然到了深夜。
手机里塞了数十条讯息,其中七条是陈鸿玉的,从最初的早安到最后询问他什么时候回来,邵维安注意到最后一条的时间是半个小时前。
他打开了消息编辑界面,想了想,干脆拨了电话,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陈鸿玉的声线带着非常明显的喜悦:“维安哥,维安哥~”
“我在,之前一直在忙工作,抱歉。”
“有什么可抱歉的,本来就是工作比较重要啊。”
“工作重要,但我也应该给你打个电话,免得让你安心,”邵维安温柔而娴熟地安抚情人的情绪,“下次会记得的。”
“……”
不记得也没关系啊,我知道你在哪里,我知道你在做什么啊。
“好,哥你超好的。”
“嘴甜,我这就回去,你困了的话,先去睡?”
“不困,等你回来。”
“乖,先去睡。”
“困了我会睡的,先等你回来。”
“好。”
邵维安等待着对方挂断了电话,才放下了手机,他将一直使用的钢笔插进了笔帽中,整理好了自己的办公桌,拎起外套,向门外走去。
一路工作人员向他点头示意,引领他到了地下的停车场,邵维安刚刚坐上了后车座,门外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少女。
女孩子看着不太大,约莫在成年上下,脸上也没化妆,满脸都是胶原蛋白。
她用很生硬的中文问:“我可以同你睡觉么?”
工作人员过来阻拦她,她也不惊慌,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邵维安看。
邵维安也没那么不耐烦,他侧过头,用日语问她:“为什么?”
少女松了一口气,也用日语回了一长串,大致的意思是她喜欢上了一个牛郎,手中实在拮据,想同牛郎继续保持联系,也只能靠这种方式赚钱。
邵维安思考了几秒钟,同她说:“如果你可以说服那个牛郎一起来,我可以让你上我的车。”
少女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甚至有一点难言的喜悦,她问:“你能出多少钱?”
“足够多。”
少女开始同他熟悉的牛郎打电话,与此同时,邵维安的手机里也多了几条讯息。
邵维安看了所有的讯息,但并没有回复。
他侧耳去听,牛郎一开始同意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反悔了,少女被挂断了电话,神色有些狼狈,但很规矩地鞠了躬,低声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