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吞吞地回了条消息——“刚刚手机静音了,没有看到消息。”
想了想,又补了一条——“我也想你。”
手机重新亮起,邵维安却将它揣进了口袋里,他从容不迫地走到了第六通道的出口,他的司机已经为他打开了车门。
邵维安进了后车座,合拢了双眼,安稳陷入了睡梦里。
陈鸿玉再次放下了手机,他盯着界面上的三条拨出未被接通记录,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正在做噩梦。
甜言蜜语犹言在耳,手中甚至残存着他的体温,但随着邵维安转身离去,敷衍和冷淡随即而至。
为什么不接电话?
为什么不回信息?
为什么没有消息?
不是说好了,会给彼此一个机会么?
阴郁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心脏,他想立刻获悉邵维安在哪里,正在做什么,正和谁在一起——那并不难,甚至轻而易举。
但,要忍耐啊。
好不容易接近的人,不能吓跑了他。
陈鸿玉的手指反复摩挲着手机的屏幕,以确保它不会熄灭。
他等待了很久、很久,仿佛等待了万千年。
“咚——”消息的提示音打破了许久的沉默。
“刚刚手机静音了,没有看到消息。”
“我也想你。”
陈鸿玉的手指抚过“我也想你”这四个字,内心的狂风暴雨瞬间化作安稳甜蜜。
“那到家了,记得给我消息哦,我爱你。”
第十八章
邵维安正在清理社交软件上的好友——实际上的P友及旧情人。
他的记忆力很好,搭配上特殊的备注方式,非常顺利地清理了一批许久未曾联系、质量较差的,他放下了手机,喝了一口柠檬水,重新拿起了手机,这次删除的速度明显下降,至少每个会停顿思考个10秒左右。等手指滑到“阮秋水”的名字后,邵维安又放下了手机。
实话实说,他有一点舍不得。
他想抽烟,又不想为了阮秋水而抽烟,迟疑片刻后,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陈鸿玉的电话。
忙音只响了一声,电话就被对方立刻接起,清亮的声音难掩喜悦:“维安?”
“是我,”邵维安抬手拧了下眉间,语调是一贯的温柔,“在忙什么?”
“在想你。”陈鸿玉躺在纯白的床上,他接听着电话,眼睛却盯着天花板看——那里赫然印着一张巨大的照片,正是邵维安同他的自拍照。
邵维安感到了一丝愉悦,他不介意哄哄情人,低声回了句:“我也在想你。”
“你在哪儿?要不要见一面?”陈鸿玉顾不得矜持,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渴望。
邵维安依旧维持着温柔的表情,即使知晓对方并不会看到,但他的话语却是拒绝:“抱歉,一会儿有一项很重要的工作,不太方便见面。”
“哦,哦,那还是工作比较重要,”陈鸿玉抓紧了身下白色的床单,他的眼角渗出细小的泪花来,像是在苦苦忍耐,“等你忙完了,我再过去找你吧,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说不定你会喜欢。”
“不用总给我准备什么礼物的,”邵维安轻声提醒,“我们正在交往,我不希望总用赠送昂贵的礼物,作为增加情谊的手段。”
“……维安,”陈鸿玉闭上了双眼,他不知道邵维安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他本能地感受到了不安,“我有点怕。”
“怕什么?”邵维安低笑一声,似是揶揄。
怕你并不爱我,只是在跟我玩游戏,或是在敷衍我。
“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陈鸿玉说着粉饰太平的话,“或许是因为,能同你在一起,太幸福了吧。”
“放宽心,”邵先生一贯会说情话,“我很喜欢你的,你可以多信任我一点。”
“好。”
两人又浓情蜜意地聊了一会儿,邵维安执意让陈鸿玉先挂断了电话,他神色不明地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拨通了同阮秋水有所纠缠的友人的电话。
那位友人姓吴,名刚,邵维安习惯喊他“老吴”。
老吴年纪比邵维安大上七八岁,电话接通了便开始调侃着赔罪,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邀请邵维安“出来玩”。
邵维安沉默了片刻,等到对方再试探地开口询问时,漫不经心地说:“帮我组个局,我想看场好戏。”
两人聊了七八分钟,老吴等待着对方挂断电话后,长长地叹了口气。纵使他一贯不是什么好人,也为邵维安的手段心惊,但又不能不按照邵维安的叮嘱去做——毕竟从刚刚的通话中,他已经明白自己在邵维安心中的地位不太稳固,很容易失去这个值得信赖的依仗。
钱和美人哪个重要?
当然是钱,更何况,这个美人还握着他不大不小的把柄,早就该解决了。
邵维安并没有等多久,五个小时后,老吴便发来了一个视频,视频中,阮秋水对准镜头,温声地宣读自己自愿成为客人们享用一周的性一一奴,并且非常“聪明”地加上了条件——两千万的现金,以及平台为期一个月最好的曝光榜单。
邵维安垂眼看着阮秋水的视频,翻出了很久前的记忆——阮秋水第一次同他在线下相识,两人吃了个饭,等邵维安想付账的时候,却被服务员告知已经结清了。阮秋水那时候眨了眨眼,笑着说,下次换你请我好啦,第一次,让我来。
他早就变了,而变化的原因,邵维安心知肚明。
或许不该向阮秋水透露自己真实的身份,或许不该在阮秋水陷入泥沼时伸手相助,或许不该任由阮秋水选择轻巧只需要张开大腿的生活方式……
邵维安思考了一会儿,推翻了自己的设想,也抛弃了突然涌现的廉价的同情心。
他从未逼迫阮秋水做任何事,甚至给予了过多的帮助,最后的相处模式,是最单纯不过的钱一一色交易,没理由让他付出金钱,在得不到对应的服务的前提下,还要对服务人员心怀愧疚。
但说到底,还是有一丝旧情难忘。
不如亲手,打消掉这一丝旧情。
邵维安将地点安排在了自己名下的一间别墅,工作人员都是跟着他的老人,有很好的保密性。
他将其他的工作有条不紊地安排好,甚至记得同陈鸿玉打了个视频电话,神色如常地哄他开心。
他催促着对方挂断了视频电话,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房间里,阮秋水的双眼被眼罩遮挡得严严实实,除此之外,不着寸缕。
他躺在床上,四肢被分开绑得严严实实,床边站着一排男人。
邵维安静静地看着阮秋水的身体,他有了一点欲一一望,但他又想起,眼前这个人,已经同老吴做过了,或许还会跟其他他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做过,换言之,他脏了。
心理上双标的洁癖,让他放弃了触碰他的想法,选择坐在了床头柔软的座椅上,用眼神示意了站在最前面的男人。
那男人低声询问着阮秋水,是否同意活动开始,现在还有最后反悔的机会。
阮秋水竟然沉默了一会儿,就在邵维安以为他会放弃的时候,说:“我同意的。”
邵维安无声地讽笑,他抽出了一根烟,点燃了,并不抽,只是夹在了手指间。
第一个男人结束活动后,阮秋水竟然也得了趣,这让第二个男人跃跃欲试。
邵维安摆了摆手,阻止了他。
他走到了阮秋水的面前,低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伸出手,扯下了他的眼罩。
阮秋水本能地眯了下眼睛,但很快地,他看到了邵维安。
他的眼里迅速地蓄满了泪水,眼神是控诉,说出的话却是:“如果能让你消气,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认了。”
邵维安垂眼看了他一会儿,突兀笑了。
“我的确对你有几分旧情难忘,有些时候,总会想起同你最初相遇的时候,也会想起同你在床上的情景。”
阮秋水的眼睛越来越亮,嘴角难以遏制地扬起,他正欲开口,却被邵维安接下来的话语打断了。
“但我最恨与人纠缠不清,也最恨人算计我、甚至背叛我。”
“关于你的回忆,成为了我一个不大不小的苦恼。”
“如果记忆无法消失,那就用更深刻的记忆替代,我策划了这场戏,要亲眼看着你同他人交欢,也唯有这样,我以后再想起你,只会记得,你是一个为了钱出卖身体的男女支。”
阮秋水的表情瞬间凝固,过了几秒钟,他尖叫出声:“邵维安,你是个变——态,疯子。”
“我并没有逼迫你,一切都是你心甘情愿答应的,我甚至并没有让人录制视频,在第一个人结束后,中止了这个游戏。”
邵维安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在灯光的映衬下,宛若天神。
“我会把2000万和你想要的曝光机会给你的。”
阮秋水依旧恶狠狠地盯着邵维安,他的愤怒难以遏制,但偏偏并没有反驳邵维安的话语。
邵维安捋了一把额前的碎发,他感受着内心似痛似爽的奇妙情绪,提出了一个恶魔般的建议——“如果你愿意和他们继续的话,我可以再加150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