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韦柳钦入住的旅社,老板听说他找韦柳钦,面色一沉,道:“她退房走了。”
裴晏禹大吃一惊,问:“走了?可她告诉我,明天才会走。为什么?”
“哎,她在我家窗台上烧香,我还让她继续住,我脑子坏了?”老板不客气地说。
裴晏禹听罢又是一惊,随即满脸通红。他转身要走,想了想,又折回问:“请问,您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老板瞪眼道:“我管她去哪里?只要别呆在我家。真是晦气!”
裴晏禹哑口无言,想着对他说声谢谢,终是说不出口,只好恹恹离开。
韦柳钦是为了裴榷的病才来到京口,裴榷生前,她只过着“医院——旅社”两点一线的日子。现在被旅社老板赶走了,她人生地不熟,能到哪里去?
裴晏禹凭着直觉往火车站的方向走,拨打了韦柳钦的电话。
韦柳钦此前一直不接他的电话,他本不报什么希望,没有想到,电话拨出后不久,就有人接听了。
“喂?”韦柳钦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你想好了吗?”
她冷漠的声音像是等他说出决定,以便做出最后的宣判。裴晏禹蒙了一下,问:“妈,你在哪里?我和你一起回趾洲。”
韦柳钦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语调变得不那么沉重,说:“我在火车站,等着车回去。”
裴晏禹险些问出为什么不是明天,可现在她的情况,马上回去不失为一个正确的决定。偏偏裴晏禹一切的打算都基于明天,得知需要立刻离开,他竟再次迟疑了。
稍一迟疑,裴晏禹便知自己没有做好准备。
“怎么?你还有什么事,今天不能走?”韦柳钦又恢复了严厉的语气。
“哦,没。我现在去火车站和你汇合。”裴晏禹马上回答。
“那就好。你来吧,我在站前东广场等你。说下午四点二十的车,你如果来不了,那我就自己回去。”韦柳钦说完,挂断了电话。
裴晏禹的心随着电话的挂断,往下沉。他走到公交车站台上,找到一路可以到达火车站的公交车。
他知道自己没有做好准备,但是,他更知道,关于离开韩笠,他永远不可能做好准备。可他必须得走了。
裴晏禹:杜老师,你好。今天下午,我和我妈回趾洲。在学校这几年,多谢你的关照。我在昨晚听说你曾经去景江华庭找过我。那天没能和你见面,我很抱歉。我回到趾洲,把事情安顿好后,会给你发一个收件地址。到时候,麻烦你把我的毕业证和学位证寄给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现在还要麻烦你,真的很对不起。但愿今后我的生活能好一些,也能有机会可以回报你。
裴晏禹把编辑好的信息发送出去,看着公交车厢内一张张麻木的面孔,心想此刻自己的脸上同样写满了麻木。
没多久,杜唯秋回复了信息:好,别客气。回家以后,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说。希望你一切顺利。
读罢信息,裴晏禹的心中毫无波澜。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看公交车离火车站越来越近。
四年前,他只身一人从趾洲来到京口,拖着一个凭录取通知书购买的崭新的行李箱。他从东广场的出站口出来后不久,就看见负责迎接新生的学生会代表和志愿者,他在那时结识的曲胜寒。
现在,他就这么离开,身上只有一支电量不满的手机,样子比四年前还要落魄。
公交车的终点站在火车站西广场,裴晏禹下车后,必须得绕火车站走上半圈才能找到韦柳钦。
裴晏禹没有马上找韦柳钦,而是找到临时身份证的办理地点,在那里办理了一张临时身份证。
他用这张临时身份证,在西广场的售票点买好火车票,准备齐全以后,就可以去和韦柳钦见面。
他没有想好见到韦柳钦以后要说什么。面对韦柳钦,他从小就没什么想说的。
来到人来人往的东广场,裴晏禹四处张望,往进站口的方向走。他再次拨打韦柳钦的电话,在电话接通后说:“我买好车票了,现在在进站口外面。你进站了吗?”
“进站了,外面没地方坐。我在检票口外面。”韦柳钦说,“你进来吧,给你占了个座。”
裴晏禹微微一怔,答道:“好,我马上进去。”
他没什么带的,跟在进站的队伍后,往安检口走。
韦柳钦如果知道他只是回去办丧事,估计不会接受。在裴榷的后事办完以前,裴晏禹不打算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她。
前面排队的旅游带了很多行李,没有行李的裴晏禹跟在后面,迟迟无法进站,自然有些心急。
他反复地看手机上的时间,突然,屏幕上蹦出一个来电显示。
看见韩笠的名字,裴晏禹的心猛地向上一提。
他本想拒绝接听,可想到要走了,还是选择接通:“喂?”
“喂?你在哪里?”韩笠冷冷地问。
裴晏禹的喉咙一梗,回答道:“在旅社,和我妈在一起。”
韩笠又问:“是吗?”
听罢,裴晏禹的心咯噔了一声。凭着直觉,他回头,果真看见韩笠站在身后不远处。
裴晏禹怎么都想不到他会出现在火车站。看见韩笠冷酷铁青的脸,裴晏禹立即往队伍的前方挤,要抢在这些等行李过安检的旅客前面进站。
见到裴晏禹居然挂断电话就跑,韩笠感觉身体骤然冰凉。他马上奔向进站口,拨开那些排队的人往里挤。
队伍前方的乘客对裴晏禹插队的行为充满不满,纷纷把他拦着,不让他前进。
车站的安检人员喊道:“喂!注意秩序,排队有序进站!”
裴晏禹来不及说服这些旅客给自己性格方便,就已经被韩笠抓住胳膊,用力往外拽。
“放开我!”裴晏禹恐伤己他人,在拥挤的队伍里不敢使劲,很快就被韩笠拉出站外。
即便是如此,韩笠依然没有放手。
裴晏禹想使命挣扎,又担心引人注意,只好克制地发力,压着声音道:“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
“放开你,然后?永远等不到你回来吗?”韩笠必须花很大的力气才能抓紧裴晏禹,他觉得自己的手随时可能抽筋。
裴晏禹听罢一怔,顿时停止了挣扎。
“我没说错吧?你根本不打算回来了,对不对?”韩笠惨淡地冷笑,“所以,你在电话里发的誓算什么?裴晏禹,你一直在骗我,让我怎么相信你?”
明明是他先隐瞒了裴榷病危的事实。裴晏禹看他只顾自己的委屈,心底发凉,连反驳的念头都没有了,说:“我不需要你相信我了。”
闻言,韩笠瞪大了眼睛,问:“你说什么?”
看见他瞬间通红的眼,裴晏禹的心头一颤,只觉得额头凉了、鼻子酸了。他深吸一口气,说:“韩笠,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韩笠把他拉到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地说:“你休想。”
“那你要我怎么样?”裴晏禹无助地问,“你觉得,我们现在还能在一起好好生活吗?”
韩笠自嘲地笑,说:“我的生活,什么时候好过?我不在乎能不能好好生活,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就行了。”
裴晏禹忍不住喊道:“可是我在乎!”
韩笠微微愣了一下,心底掠过一丝犹豫,却在感觉他的挣扎时,再度将他抓紧。
“韩笠!”裴晏禹受不了地叫。
“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回去。”韩笠说。
他的脸上满是痛苦,裴晏禹看得心隐隐作痛。可是,裴晏禹知道,只要和韩笠在一起,他永远不可能停止心痛。想到离开,裴晏禹的心像割裂一样痛,而他却是不得不走。
“如果我一定要走呢?”裴晏禹难过地问。
韩笠的面色一凝,目光渐渐变得暗淡,声音喑哑:“你发过誓,永远不会背叛我。裴晏禹,你别走。不要忘了,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你可以现在去和你妈见面,我也可以现在就告诉她,你用你的奖学金买了什么。那张五万元的椅子还摆在家里,它是怎么来的,你应该不会希望学校知道。”
听完,裴晏禹的脑袋轰地一声巨响,再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第128章 吻罪-11
他们的争执引起了周围人的注目,裴晏禹知道韩笠早已不在乎这些,可他在乎。正因为他在乎,所以才会在听见韩笠说出威胁自己的话时,彻底地心生畏惧。
裴晏禹怎么真想不到韩笠会这样说,他绝望极了,周身发凉,问:“你当初说可以毁了我的时候,心里已经做好盘算了吗?”
韩笠的面色发僵,半晌,回答:“裴晏禹,你不要逼我。”
“我逼你?”裴晏禹忍不住落泪,但他迅速地擦干。他努力保持克制,好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稍微体面一些,他自嘲地笑,这样才能不哭。
他说:“韩笠,你弄清楚,是你在逼我。一直都是!”
听罢,韩笠的脸唰地惨白。他的目光刹那间暗淡许多,幽幽地问:“你说,是我一直在逼你。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和我在一起,全是被逼的,是吗?你从来没有一秒钟是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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