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些失眠的夜晚里,时涧总会想起苏梨的话,想起在老宅的那三天。
那三天真是自己从记事以来最幸福的三天了。
只可惜,往后这样的日子,怕是再也不会有了。
时涧提前一天杀青了,这件事时涧特地让导演不要对外传。他不想让温沚知道。
导演以为他这是要给温沚惊喜,自然答应了下来。
于是时涧就在深夜里,静静得结束了这部戏的拍摄。
夜里没有白知山的戏,但白知山等了很久,就为了送给时涧一束花。
一束向日葵。
他微笑得看着时涧,眼神温柔似水。
“恭喜杀青。”
时涧高兴得接过花同他道谢,“谢谢您,这段时间承蒙您的照顾,我学到了很多,真的谢谢您。”
白知山笑着摇了摇头,“如果真的谢我,就答应我的一个小条件吧。”
时涧愣了下,有些恍惚。
“什么条件?”
白知山向他走近两步,贴到他耳边轻轻开口。
“让我带你逃离这个世界。”
时涧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得看着他。
“您……您在说什么?”
白知山直起身子看着他诧异的脸,心里难受却无法表现出来,只是云淡风轻得笑着。
“我有个地方很想去,但我不想一个人去。”
“我请了几天假,你陪我去怎么样。”
见时涧满眼迟疑和担忧,白知山了然得开口,“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我只是……想休息休息。”
不知是白知山的眼神太恳切,还是时涧真的想逃离这个世界,他答应了白知山的请求。
于是当晚,在谁也不知道的时候,白知山和时涧一起悄无声息得消失了。
白知山的确没有为难时涧,他只是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带时涧去了隔壁市很偏远的一间孤儿院。
那是时涧一开始待过的孤儿院。
时涧并不是土生土长的s市人,他原本和父母住在邻市,但四岁时父亲意外离世,母亲接着便也消失了,留下时涧被寄养在了大伯父家。
时涧五岁那年被大伯父丢在了镇上的孤儿院门口,之后的几年里辗转了好几个孤儿院和福利院,最后才到的现在时安在的那个福利院。
在到陈院长那里之前,时涧一直被送来送去,他被领养了几次,但因为不说话,就又被送了回来,最后的那家人把时涧打得鼻青脸肿得丢在了福利院门口,被陈院长看到了,时涧这才逃过了颠沛流离的命运。
这些年来时涧一直不敢去想以前的那些地方,他强迫自己忘记,忘记所有伤痛忘记所有抛弃,也忘记所有痛苦。
如今再次站在孤儿院门口,时涧觉得胸口像是被人紧紧攥住一样喘不过气来。
白知山以为时涧这是紧张,便停好了车走了下去,又替时涧打开车门。
“下午你问我那个孩子是谁,所以现在我想带你来看看他以前待过的地方。”
时涧胸闷气短,可他不敢让白知山看出端倪,只好强撑着下了车。
“您……”
时涧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白知山只是摇了摇头打断他的问题,径自走进了孤儿院。
现在的孤儿院已经荒废了,院子里杂草丛生,倒是那几间教室和宿舍被改成了仓库,不过到处都是一片荒凉,再无往日的模样。
时涧站在大门口,迟迟迈不出脚。
哪怕如今时过境迁,哪怕如今什么都已改变,哪怕这间孤儿院也没有往日的模样,可时涧还是会想起在这里遭遇的一切。那些冷眼,那些打骂,那些嘲讽,那些被带走又被送回,太多痛苦的东西压得时涧难以喘息,他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无底的深渊,没有人能将自己解救出来。
白知山径自往里走,边走边同时涧说话,可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我第一次见到那孩子时,好像我才十几岁,他应该也就五六岁的样子。”
“他特别瘦特别小,皮肤白得有些不正常。那是我第一次来做义工,我被孩子们团团围住,可只有他一个人躲在树下不敢过来。”
“我到现在还能记得他当时的眼神,渴望又闪烁,真的太叫人心疼了。”
“不过也许我比较招孩子喜欢,一个下午的功夫他就愿意和我说话了。”
“后来我再去看他,他已经被领养了,但我总忘不了那双眼。”
“那双眼……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
白知山说着,似是想到过去,他轻笑出声,连背影都浸满了温柔。
“这些年我找过他,但没有找到。”
“所以当我再次见到他时,我觉得上帝听到了我的声音。”
“我看着他走近我,也看着他远离我,但现在我不想再让他远离了。”
白知山顿了下,他转过身来看着时涧,神色泰然,心中却波涛汹涌。
他一步一步走到时涧身边,一步一步靠近他。
这是最后的机会。
“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被白知山这样盯着,时涧觉得越发喘不上气了。他紧紧得攥着手,期盼他不要说出来。
如果不说出来,一切就不会走到尽头。
然而白知山并没有读懂他。
白知山拉过时涧的手,轻轻笑了起来。
“他叫时涧。”
像是最后的一根稻草压在心头,时涧终于难堪重负。
他深深吸了口气,想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在白知山的预料之外,时涧晕倒了。
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秒,时涧多想有个人来救自己。
真正将自己带离这痛苦的深渊里。
而在这里一秒里,他想到了温沚。
失去意识之前,时涧第一次可怜自己。
可怜自己这一生不值得被爱。
时涧的突然晕倒让白知山十分慌乱,他突然不知所措起来。
白知山条件反射得抱起时涧想要将他送到医院,可是白知山没有这么做。
他很清楚,一旦时涧去了医院,温沚就会发现他。
那么自己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抢走。
白知山不想再过这样被掠夺的日子了。
白知山抱着时涧,低下头轻轻吻着他的额头。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白知山没有把时涧带到镇上的医院,他只是去药店买了药,行色匆匆。
可时涧一直发着烧,药根本喝不下去,退烧贴也不起作用,白知山越发慌乱了。
白知山知道不能再等,他丢下了自己的车,从路边拦了一辆车,去了乡下。
白知山资助过一个孩子,他认得那家住在哪儿。
车刚一开到那家人门口,白知山便顾不得夜色已晚,敲响了门。
屋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勾着背瘸着腿,他一眼就认出来白知山,忙迎他进来。
“是白先生!您怎么来了!呀这是怎么了,快进来!”
白知山抱着时涧将他放在床上,伸手擦去他额头的汗,满脸紧张得看着中年男人。
“李叔,我弟弟生病了,我拜托你帮我找一个医生来,要马上,多少钱都行!”
李叔为难得看了眼床上的时涧,皱了皱眉,“这么晚了……哎,我试试看!我现在去找医生,我让孩子他妈起来帮你一块儿照顾!”
“你弟弟看上去发了高烧,要赶紧退烧,先打盆水帮他降温吧!”
白知山连连点头,紧紧得看着床上满头大汗的时涧,那颗心从未这样害怕过。
第32章 他不爱我
李叔连夜找来了一个医生,但那医生给时涧打了一针退烧针以后,时涧还是没醒,发热也更加厉害了,白知山越发害怕起来。
李叔见床上的人看起来十分痛苦,心里也着急。
“白先生,我看您弟弟不太像单纯发烧,要不……明天一早我送你们去县里的医院看看?”
白知山紧皱眉头,摇了摇头。
“不,不能去。”
“再等等。”
白知山这一等就又是一天,时涧的烧虽然降了些,但还是发热,而且一直都没醒。
白知山害怕会失去他,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白知山犹豫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雪。这雪一下就是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那雪已经堆得有小腿高,村子里的路都被堵了,也没有车通行。
白知山慌了,他找遍了能开的车,可地面积雪太深,再加上暴雪一直没停,肉眼无法看清道路,根本没办法开车,以至于不论白知山开出怎样的价格,始终没有一个人肯接这笔生意。
这是白知山第一次如此绝望。
他紧紧握着时涧的手,期待奇迹可以降临。
时涧和白知山一起离开后的第三个小时,赵朗就发现他不见了。赵朗原本想告诉温沚,但时间太晚,他以为时涧这是先回去了,也就没有惊动温沚。
但赵朗打了一个晚上的电话都没联系到时涧,凌晨他又跑到时涧家楼下等了几个小时,等到天亮也没有等到时涧。
赵朗看着车窗外的纷纷大雪,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赵朗并没有先告诉温沚,而是联系了杜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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