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安静下来,苏梨这才坐在他对面,翘起一条腿缓缓开口,不急不慢。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十六岁,我十五岁,直到他二十五岁回国之前,我们都在一起。”
“九年,我和他在一起整整九年。你……好像在他身边只有三年吧。”
“不过这不重要。你知道吗,他一开始是叫温沚,但因为我很少回国所以中文不是很好,总叫他阿梓,叫着叫着,他的名字也就该成了温梓。‘梓’这个字还是我熬了一晚上挑的呢,是不是比温沚更好听。”
时涧只是静静看着他,并不打算说话。
苏梨也不自讨没趣,他自顾自得沉浸在过去中,笑得很甜。
“你知道吧,他上次去伦敦出差,就是为了接我。我玩得够久了,该回来了。”
“哦对了,忘了谢谢你,替我照顾了他好几天。我的身体不好,脚也伤了,所以不能和他睡在一起。好在有你,替我分担不少。”
苏梨的话句句都像针一样扎在时涧的心口,他嘴角的笑更像是锋利的尖刀,在时涧脸上无情得划过。
时涧觉得面前这个笑里藏刀的人和温沚简直是绝配。瞧瞧,他们都带着上流社会的骄傲,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高贵的鄙夷。
苏梨此刻看着时涧的神情,让时涧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温沚的场景。虽然过去了三年多,但时涧总忘不掉那天温沚的脸。
就和现在的苏梨一模一样,高贵,鄙夷,就连眉梢和眼角都是优越感。
时涧深深吸了口气,平淡得看着对面胜券在握的人。
“不用谢,我和先生不过是买卖双方,我做我该做的,他给他该给的。”
“以后需要,尽管联系我。”
时涧的淡漠让苏梨愣住了,他开始有些怀疑元风秋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毕竟从对时涧的调查来看,他的确不像是对温沚动了心,对那个姓白的演员倒更上心些。
苏梨回过神来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他。
“我知道你是为了钱,现在我给你机会。你可以在这张支票上填上你想要的数字,从此你就可以不用待在温沚身边。”
时涧从他手里接过支票仔细看了看,也不过是一张纸罢了。
他抬头看着苏梨,勾起唇角,“我要十个亿。苏先生付得起吗。”
苏梨的脸一僵,眉头紧蹙在一起。他没想到时涧胃口这么大。
“十个亿,你吃得下去吗。”
时涧耸了耸肩,“别说十个亿了,二十个亿我都能消化。就看您愿不愿意给了,毕竟……先生给的钱还是很丰厚的。”
苏梨见他这样贪婪也懒得再和他装腔作势,“这笔钱不是小数目,我现在一时半会拿不出来。我可以先给你十分之一。剩下的部分根据你每年的表现结算。你每离开他一年,我就给你一个亿。”
时涧仰头笑出了声,“天呐,您对先生真的是真爱啊,您都这么舍得花钱了,我哪儿有不遵照的理由。”
“只不过……”时涧说着,顿了顿,摸了摸下巴,眼底闪着狡黠。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和你没什么来往,谁知你的话是真是假。若是你一个亿就买断了我之后的财路,我岂不亏大了。”
“还是等你凑够了十个亿再来找我。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既然价钱谈不拢,那我就不留您了,您慢走。”
时涧说着便伸手朝着门边,送苏梨走。
苏梨紧紧咬着后槽牙死死盯着他,像是想将他盯出个洞来。
他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苏梨懒得和他废话,猛得起身。
“果然,都是下贱胚子。”
苏梨说完要走,可时涧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给拽了过来,又紧紧攥着他的衣领,眼神凶狠。
“你说谁下贱。”
苏梨毫不示弱得昂着头,“说你。”
时涧的舌尖舔了舔唇峰,咬着唇角的模样透着不屑和嘲讽。
“下贱这两个字比起放在我身上,还是放在你身上更合适吧。”
“你如果不下贱,这么纡尊降贵来找我干什么。你如果不觉得我威胁到了你的地位,这么巴巴得来把我送走干什么。”
“苏先生,谁还不是人精?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没必要搁我这装模作样,我看了恶心。”
“麻烦你回去管好你的劳什子阿梓,叫他别来打扰老子正常恋爱。”
时涧说着,一把将苏梨给扔到了地上,居高临下得在他手上轻轻踩了踩。
“我可告诉您,我这人吧有个毛病,手脚没轻没重,见着下贱的东西就想上去踩一脚。要是下一次碰到你,我可能就忍不住狠狠踩下去了。”
“哦对了,忘了说,阿梓这个名字……真他妈难听到家了。”
“现在,请你带上你的高贵,滚出我的地盘。”
苏梨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他不敢再和时涧单独待在一起,唯恐时涧发起疯来。
看着苏梨落荒而逃的身影,时涧却没有一种胜利的喜悦。
就像他说的,温沚愿意为了他改名,愿意为了不伤害他的身体而来伤害自己的身体。
自己可没这样的本事。
时涧累极了,话剧他也不能去看了,他怕自己的出现会给白知山带来灾难。
白知山那么干净的人,不该留下与自己相关的污渍。
时涧躺在床上给白知山发了条微信,告诉他自己临时有事去不了了。
发完微信后他关掉了手机。
这一刻时涧想暂时自私一下,想脱离这个世界,逃离有温沚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夏夏:狐狸先生,请问你对一个亿的溜走作何感想?
小狐狸:嗯......没啥感觉,反正我也没见过那么多钱。
白月光:反正我也没有那么多钱。
夏夏:其实我很想要......
今天小狐狸厉害不,小狐狸是疯狐狸嘻嘻~
第24章 与我无关
苏梨的出现虽不足以影响时涧的生活,但的确影响了他的心情。
本来今晚他应该高高兴兴得和白知山去看话剧,再高高兴兴得和戴老师搭上线,再高高兴兴得脱离温沚的管制。
不过这一切都被苏梨破坏了。
时涧躺在床上,幻想了下话剧正在上演什么,笑得有些凄凉。
看吧,这就是自己的人生。
想过正常的生活?那是不可能的。自己根本就不配。
白知山一个人坐在楼上的包间里盯着手机发呆。
来之前他已经打点好了一切,甚至和老师说了许多关于时涧的话,说他的勤奋,说他的努力,说他的天真,白知山甚至都订好了演出后的餐厅,这些事他早在一周前就已经安排好。
他等的不过就是这么一天,要的不过就是时涧的几个小时。
可他连这几个小时都不肯给自己。
白知山关上了手机深深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
从酒店离开后,苏梨并没有带走安排在这里的媒体,他不光要拍到时涧和白知山,更要拍到温沚。
他要让温沚对自己心存愧疚,只有这样他才能乖乖留在自己身边。
苏梨在国外的这些年不是不知道温沚身边人来人往,但他并不在乎。左右自己不在,他玩玩也没什么不可。但现在自己回来了,那些个冒牌货就都得滚远点,否则这趟回来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苏梨上了车还回头看了眼酒店,这才朝前头的司机开口,“去我爸那。”
苏梨前脚刚到酒店,杜禾后脚就收到了消息。只是他正和温沚在接待伦敦来的合作方,着实没腾出空看手机,等他看到消息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杜禾忙避开温沚打了个电话出去,得知苏梨已经离开了酒店,杜禾悔不当初。
杜禾一回来脸色就不对,温沚一眼便看了出来。他的眉头忍不住蹙了蹙,压低声音问道,“出什么事了。”
杜禾紧了紧牙,神色不安。
“我刚刚忘记看手机了……苏先生他……去找时涧了。”
温沚的脸色几乎在一瞬间崩塌,他紧皱眉头剜了杜禾一眼,差点让杜禾归了西。
温沚急不可耐得起身,抬腿就往外走,“以后让人直接把消息发到我手机!赶紧过去!”
杜禾有些犹豫得起身,看了眼正从餐厅那边走过来的合作方,“那……那我先和他们解释一下?”
温沚头都来不及回,大步大步往外走,“顾不上了,马上让其他人来负责!”
杜禾自知自己有错,哪里还敢耽搁?不过他知道温沚现在正在气头上,又急又燥,这说出来的话着实没过脑子,他也不能明知这样做不妥还顺着温沚,便快步往回走,同合作方说了两句,这才跟上温沚的脚步,顺道安排了其他人来接待。
从餐厅往时涧住的酒店去,实在不近,温沚这一路急得火烧眉毛,片刻都无法安宁。
他虽然不是刻意瞒着时涧和苏梨相关的事,但他也不愿这件事从别人的口中说出。那孩子已经不喜欢自己了,他不愿时涧再厌恶自己几分。
看着窗外快速略过的街灯,温沚长长得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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