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读生 (何为生)

“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专门给他们修东西的，”闻禹白了鹿豪一眼，“还做笔录呢，连笔都不带，问题问完了？”

“甭跟我废话，”鹿豪拉开袖子看了看手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敛住嬉笑的眉眼道：“警告你啊，玩儿可以，别玩儿出事，你爸妈虽然惯着你，但出事了老子绝对是第一个收拾你的人，他们拦不着，像上次那种行为不要再出现了。”

闻禹笑了笑没说话。

他不想把和楚小扬的点点滴滴全部告诉他舅舅，从一开始的绝对强迫到现在楚扬慢慢开始的主动，事情已经变质了，没必要说，这种事不会再有第二次。

而且也没人能让他再有过这种冲动。

“多久没回去看你妈了？”

鹿豪对自己这个学习能力和自控力很强的侄子非常看重，无论闻禹怎么闹腾都是保持能支持就支持的态度，唯一不太赞同的就是他和自己姐姐关系的事。

他见闻禹垂着眸没说话，微微蹙眉继续道：“你爸今年估计不回来了，好歹也偶尔回去陪陪你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比起闻峥和闻蓓蓓，你妈最爱的还是你……”

“行了，”闻禹面无表情的打断鹿豪的话，“我干嘛要和闻峥闻蓓蓓比，吃饱了撑着？她爱就爱啊关我什么事，非得让我每天回去和她对着干你们才乐意是吗？”

“小禹。”鹿豪的脸色沉了下去，他抿着嘴唇说：“你知道舅舅不是这个意思，当年的事她不是故意的，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这么耿耿于怀，她这些年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你该长大了。”

提到当年的事，闻禹便不再吭声了。

其实他是知道的，老妈对于那件事的愧疚感与自责感有多重，所以这么些年来也一直故意纵容着他的胡作非为，给了他闻峥和闻蓓蓓得不到的特殊关怀。

但他就是不想回去。

不想看到老妈那张忐忑不安的脸，那总是带着惊弓之鸟本质的神情，让他无时无刻会回忆起当年遭受过的痛苦与恐惧。

他也不是不能原谅她，只是老妈不愿意放过自己，那些刻意做出来的行为一直在提醒着闻禹发生过的一切。不知道是为了忏悔，还是真的对自己曾经的过失感到沉痛，反正老妈的举动让闻禹很煎熬。

似乎只有双方不在一个屋檐下时，那种压抑的氛围才会消失，他才不用费尽心思去想，要怎么和老妈作对才能让她的内心轻松一些。

“得，老子言尽于此，儿子自己看着办吧，局里还有事儿，这次派我过来估计也是想着我跟柯家关系办事方便一些，顺便过来看看你了。”鹿豪的臀部离开了桌沿，顿了顿，他道：“什么时候决定回去了给我打个电话，我也过去吃个饭。”

“那要看看你有没有空了，”闻禹看着舅舅离去的背影，随意问道：“案子大概什么时候能破？”

鹿豪背对着他伸出右手，小指和拇指相扣弯曲，帅气的比了个3。

楚扬做完笔录回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只有闻禹一个人，学校说要他们配合警方取证，今天不能回家了，一想到好不容易等来的周末就这么没了他就有些心烦，对闻禹的态度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居然会发生杀人这种事，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死人，也没有身边人过世的经历，说不心悸那是假的。他没有亲眼去案发现场看汪伟峰的遗体，不过光听同学们的形容……头都快掉了，一想到昨晚还在的人今天就……

还是不看的好。

到底是谁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法对待汪伟峰？真的是班里的同学吗？是偷东西的那个人吗？那……为什么要把罪名嫁祸到他头上？

他有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惹到过别人？

楚扬皱着眉毛坐在位置上沉思，进教室后从头到尾没和闻禹说一句话，让闻禹的心情从晴转阴了。

“想什么呢你。”闻禹没好气的说。

最近是不是对楚小扬太好了？居然都敢无视他了，时不时还呛几句。

他以前那些对象的眼睛可从来都是围着他转的，怎么一到楚扬这儿就不得劲了呢。

难道是恃宠而骄？

“没什么。”楚扬看都不看他，视线落到课桌上的书面上，想了想，又问：“你觉得……凶手会是学生吗？听说录像里好多老师都有去过厕所。”

闻禹轻轻瞥了楚扬一眼，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什么，他微微勾起了嘴角，云淡风轻的回答：“着什么急，结果过两天就能出来了。”

他的语气很平和，说是温柔也不为过，似乎刚才那一点转阴的不愉快只是别人的错觉。

楚扬诧异的侧目看他，来回打量了好几次，总觉得他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怎么上一句还不耐烦得不行，下一句脾气就这么好了？

肯定是心里有鬼！

“看什么看，再看吻你啊。”闻禹觉得楚扬的眼神里的戒备太好笑，不经划大了嘴角的幅度，若有所思的和他对视。

楚扬又将脑袋转了回去。

也不是怕被强吻，在教室都吻过多少次了，他就是单纯的怀疑闻禹要搞什么幺蛾子，不安的预感很强烈。

闻禹这周都没怎么碰他，难道是又想那个了？不对啊，他的表情和以前不太像……

应该……是错觉吧？

楚扬没有再多想，埋头写起了作业，这种预感却伴随了他一整天。

直到吃完晚饭他一个人在宿舍待了一下午时才隐隐约约的猜到了闻禹的想法。

他拿出闻禹送他的新款手机看了看，十点半了，他都刷了好几套题了闻禹还没回来。

不会是想像上次一样吓唬他吧？

……没劲。

还是真的在外面有事？

算了，有没有都不关他的事。

楚扬按耐住躁动的心情，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思索了几秒决定开着门洗，万一……万一有什么声音也能第一时间听见，然后做出反应。

安安静静的洗完澡，他又把自己和闻禹的衣服用洗衣机洗了晾上，闻禹还是没回来。

到底去哪儿了呢……

楚扬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想了想，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学校应该很忙，取证，录口供，寻找蛛丝马迹，探究学生之间的关系……闻禹是被带去问话了吗？

汪伟峰……那个满脸痘的同学，性格挺开朗的，怎么就被人杀了呢，真的是因为他知道了偷东西那个人是谁才被杀的吗……

等等！

如果说汪伟峰是因为误把线索说出来引得凶手愤恨从而被干掉的，那他这个被凶手诬陷过的人……岂不是更加危险！况且他已经被闻禹洗清了嫌疑，凶手会不会……

会不会想灭口！？

想法一出，楚扬的眼睛猛的睁开了，他的呼吸一滞，双手双脚立刻不自在了起来，怎么放怎么不舒服，有一种害怕下一秒就被臆想中不知名的斧头砍掉的感觉。

闻禹为什么不在啊……那他一个人要是被干掉了，岂不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人！

电影里那些杀人狂魔总是能无孔不入的钻进人家家里，和受害者打心理战，在精神上施与最大的压力迫害人家。

现在……会不会有人和他同在一个房间？

闻禹的房间这么大，能藏人的地方比普通寝室多多了，床底下，衣柜里，阳台，书桌下面，书桌背后，浴室，肉眼不可及的地方……这么数着也有好几个。

“滴答——”

一声极为轻巧清脆的水声从浴室传来，声音明明不大，却穿过了整间宿舍，直直的落进了楚扬的耳朵里。

水声。

为什么会有水声？平时都没有听到过，这里的设施那么好，肯定不会存在水龙头漏水的情况，是他刚才洗澡的时候弄到浴室天花板的水蒸气吗？

“滴答——”又一声。

楚扬的汗毛竖起来了，整个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发凉，他动都不敢动，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总觉得房间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别人。

在床底吗！还是在阳台！衣柜！？浴室？

他觉得自己盯着电灯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起来，恍惚间仿佛听见了上次在h市山庄那个夜晚听到的轻快的呼气声和调笑声。

不。

房间里不可能有别人！

不可能！

是谁……

是谁！

不是人，难道是汪伟峰吗！

不要！！

楚扬的眼泪终于决堤，恐惧和慌张占据了他的心头，情绪瞬间崩溃，表情扭曲着，猛的抓过手机颤抖着手指划开屏幕拨打了里面唯一一个联系人的号码。

快接！

快接啊！

闻禹！！接电话！

他连手机都快拿不稳了，压根控制不住自己恐慌的心理，闭着眼睛在内心深处咆哮着。

电话才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那头响起了楚扬无比熟悉的低沉的嗓音，“喂？”

“你在哪里！”

楚扬的声音带上了浓浓的哭腔，由于过度害怕，他不敢大声说话，哽咽着哀求道：“救救我！救救我……快点回来吧……闻禹！”


脑补帝楚扬是真的害怕，别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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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我！救救我！

快点回来吧，闻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