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逆之交 (墨黑花)

　　送来一盘，谭亦莫看着他，斯文有礼道:“不用点了，这些已经够吃了。”
　　何斯明笑:“慢慢吃，我也没吃晚餐，本来饿过去了，现在越吃胃口越好。”
　　谭亦莫说:“是我的拍摄耽搁了。”
　　“没有，你表现得很好，不然这个点我们还在工作室。”又抬起头看着他，打消他的顾虑，“当然平时没这么晚，今天是将以前的一部分货翻出来了。”
　　谭亦莫安静地点头，表示明白。
　　何斯明喝了一口汤，眼一转，直击要点道:“今天的拍摄你能适应吗？我觉得你没问题，如果你也觉得OK，之后我发一份模特约给你，填一下好吗？”
　　谭亦莫:“好。”
　　何斯明又问:“你有其他要求吗？”
　　谭亦莫面瘫:“没有。”
　　何斯明夸张地喊:“你没意见？”
　　“我需要工作。”
　　“这么好说话，我会想占你便宜。”
　　谭亦莫像被电了一下，终于有了反应，扭头轻咳了一声:“什么便宜？”
　　“当然是哄你签合约。”何斯明拍拍他的肩，笑得贼贼的，“反悔无效。”
　　谭亦莫:……
　　吃完饭时间不早了，何斯明飙着车送谭亦莫回去，晚上道路通畅，谭亦莫住在三坏外的一个小区，过了一个路口，他在谭亦莫的要求里停在路边。
　　何斯明左右观察之后，搭着方向盘，看了一眼谭亦莫问:“这里行吗？”没有看到小区啊，“我送你进去吧。”
　　“你进去要绕路，我走过去快。”说着，谭亦莫抬手向他指了一条巷子，“我从巷子里进去很方便。”
　　何斯明探出车外，往左一看，见街道办事处后是小区，视线又回谭亦莫身上，“那你小心一点，有事电话联系。”
　　“嗯，你开车注意安全。”
　　何斯明摆摆手，表示知道，随后打了灯驶入主路，没一会就消失不见。
　　谭亦莫在原地站了一会，转身离去，十分钟后到了家，给何斯明发了一条微信，何斯明没有回，他就去洗澡。


第10章
　　洗好澡出来，他靠在窗边抽着一根烟，四层高的老小区房，从窗外望去也是对面的红砖老房，再远一点是新开发的楼盘，天空被挡得严严实实。
　　楼道里响起脚步声，轻笑声，是两个年轻女人结伴去上班，这栋楼里住的上夜班的人多，主要是附近的酒吧跟会所多，里面上班的就在周边租房。
　　他们酒吧的老板，同样租了周边的小区给职员住，一开始他住小区里的混合宿舍，六个人，有同事也有他们的女朋友，又吵又乱，有天晚上回家发现有人在客厅里胡搞……后面他自己找了房，果断搬到老房子的单间。
　　房子不大，租金却不低，不租房不知道房价这么高，小小一间没有单独的厨房，卫生间只有一个人能进去，房间里放了床，衣柜，书桌，就没有多余的空间。刚住进来他不习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失眠，想着不知何时能住进公寓，又觉得痴人说梦……
　　他已经没有出路，只是活着罢了。
　　谭亦莫抽完一根烟，微信响起信息提示音，他拿起来一看，是何斯明发的信息:我到了，你到家了吧。
　　谭亦莫:嗯，到了。
　　何斯明:我发合约给你，你填好发给我，之后打印出来你签字就行。
　　谭亦莫:我可以填好，打印。
　　何斯明:不必麻烦，下次拍摄你也要到工作室，到时顺便签了就行。
　　谭亦莫:好。
　　随后收到何斯明明发的合约。
　　他接了之后，又看到他发的红包。
　　谭亦莫一愣:？
　　何斯明:今天的酬劳，赶快收。
　　谭亦莫:谢谢。
　　何斯明:客气什么，这是你应得的。
　　谭亦莫的目光柔和下来，发现他不是一般的爽快，做事又不拖泥带水。
　　何斯明说:你已经过了试用期，之后工资按月结算，我会让林思记账的。
　　谭亦莫怔了一下:这就过了试用期吗？
　　他知道有的服装公司招模特程序多，面试，试镜，二轮复试的花样多。
　　对话框里显示正在输入，没多久何斯明回道:周霖刚才发信息给我，说今天拍的照片很漂亮，他都没怎么大修，你已经具备一个模特的专业条件。你别看周霖吊儿郎当的，他对拍摄要求高，以前专给时装杂志拍大片。
　　谭亦莫:你们怎么认识的？
　　何斯明倒也健谈，没有隐瞒:他跟林思是朋友，我们一起吃饭认识的。他以前工作挺好，在一家知名杂志做摄影师，但大公司人际关系复杂，你懂的，艺术家什么的又追求自由，他没多久就辞职了，成天在家好吃懒做，刚好我那时在创业就请他帮忙了。
　　谭亦莫:你很喜欢服装？
　　何斯明:做服装是我的梦想啊～
　　谭亦莫不禁一笑，有点明白为何听到他说要做服装就动容了，因为跟他在一块可能就离梦想近一点，可以像他一样为了梦想去拼搏一次。
　　他填好合约内容，发给何斯明。
　　何斯明正坐书桌前画设计图，收到谭亦莫发的文档，随手打开一看，合约他已经填好，个人信息一览无余，目前的公司跟家庭住址都有。
　　一看年纪，二十八，以年纪来说，做模特晚了，但谭亦莫颜值高，他只要保持目前的状态就行，至于他过去的经历，他不会追究……
　　因为过往工作经历谭亦莫没有写(不像他，给他一张纸就能唰唰唰写满）
　　尽管见面次数不多，也不够深入了解，却能感觉得到他身上的迷茫跟压抑，而对小年轻来说这气质迷人。


第11章
　　Fantasy官微在晚上十点，po出工作室最新签的男模，引起一波关注。
　　男人穿了一件蓝色西装，内搭白色衬衣，蓝色领带，简单干练，他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记事本，安安静静的，相比明星少了一股夺目感，但他身上那股空灵冷淡的气质很贵气，又养眼，让人几乎被他迷住了。
　　网友纷纷在下面留言——
　　“天啊，这是谁?!”
　　“这是什么颜值!”
　　“明明穿得简洁，却撩死人!”
　　“他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王子!”
　　“他可以有名字吗？!”
　　也有的顺便吐槽——
　　“你们家终于舍得请男模了。”
　　“这次的模特换得很有质感!”
　　“顺便将衣服设计提高一点!!”
　　“我上次买的裤子，穿两次就紧了。”
　　“那是你胖了→_→”
　　网友在微博下议论纷纷，一路从男模的颜值说到品牌设计，热度逐渐高涨，还上了热搜前十，曝光率的增加导致知道的人多了，有买过衣服的客户跑来回访，表示衣服面料用心；有的就吐槽设计不够新颖；买到设计新颖的又叨，衣服只有模特穿着好看，款式好的价格又让人望而却步，还有的衣服设计夸张，颜色又耀眼，一眼就觉得这是给人穿的吗？
　　这些问题导致Fantasy没有在众多小品牌里脱颖而出，但他们找的模特，颜值都高，拍的照片又好看，每次都很有大片的质感，只是看着都赏心悦目，逐渐累积了一批颜粉，却又没得到大众的认可，也就不温不火。
　　何斯明看到网上的评论，也在反省自己的不足，Fantasy创立的初衷是打造年轻时尚的大众品牌，大众意味着要性价比高，可穿性强;设计师用自己的设计来表达，但他传达的观念不是每个人都懂跟接受。很多人的关注点是这件衣服我能否穿出去，我穿着会不会好看，价格是否合适，但有时不知道会出入什么场合，一些不符合大众审美又尬的衣服就有了它的价值。
　　他之前都如此安慰自己，认为茫茫人海里始终会有一部分懂他设计的人。
　　但，眼看过完四月就两年了，两年了没有成绩，销量还越来越不如意，夜深人静时，想起来他挺落寞的，感觉斗志昂扬做出来的东西无人问津，现在还看到网上的键盘侠叨叨叨地喷他，将他的设计骂得一文不值，靠!
　　他打电话给徐慕吐槽自己在网上被骂了，徐慕反而笑道:“这有什么，就怕你被骂的机会都没有，那才彻底玩完了。我没有幸灾乐祸啊，没有，我摸着胸肌向你保证。嗯，这次你挑的男模我看到了，你太他x幸运了，这种姿色的都能遇到，尽管你设计上的天赋就那样了，但你有好的团队啊。
　　唉，我在夸你，没有趁机豌豆手的攻击，相信我!你以前不是雄心壮志的说要做品牌吗？怎么骂两句就受不了。
　　你看那么奇葩……特别的服装，他穿了就有销量……卖的不多?总比压仓库好吧，你男装库存多，要想办法消化了才能资金回笼，其他的别想了。”
　　何斯明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他当初找谭亦莫做模特的目的是拉动销量，现在既然有效果当然得继续，这样有了资金才能经营下去。
　　周六晚上，何斯明开车去谭亦莫工作的酒吧，他跟谭亦莫约好今晚去工作室拍摄，但谭亦莫临时接到通知晚上要顶两小时班，因为同事请了假，他大概八点半下班，他本来想今天就不拍了，但周霖说没关系，让他过来。
　　酒吧离工作室远，想到谭亦莫独自过去不方便，何斯明就说去酒吧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