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哥哥是他唯一的药。
身旁的陈与桓睡得很沉,和他面对面侧躺着,挤在窄小的单人病床上。
陈最一隐约记得,自己昨晚是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哥哥的体温和味道编织成一张温柔的大网,为他挡住缠人的梦魇。
醒来的时候,哥哥还是抱着他,手臂环在他身前,下巴抵在他头顶,他的头靠在哥哥胸口,是一种绝对的保护和被保护的姿态。
他们的身体那么契合,仿佛天生就适合拥抱。
陈最一闭上眼睛,在哥哥的肩头蹭了蹭,享受难得纯粹的亲昵,无关情欲,只谈依恋。
他好开心,开心到想要笑出声来,又怕吵醒哥哥,哥哥最近因为工作的事情,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昨天又一直在照顾他,肯定很辛苦……
等一等,好像有一部分记忆被他忽略了。
陈最一猛然想起,他晕倒的时候,是在宿舍的走廊里,那个来救他的人,身上的味道和哥哥四五年前爱抽的那种烟很像,但他不是哥哥。
对了,季凡。
陈最一想起来了,是季凡没错。
季凡跟徐浩承打了一架,起因似乎是自己,季凡还说让自己睡他的床。
是该好好感谢一下他的,想到之前还不分青红皂白地质问他,陈最一感到一阵愧疚。
但他暂时顾不上其他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轻快愉悦的体会了,这不是奢侈的想象,不是一戳就破的泡沫,他是真真切切地,被哥哥拥在怀里的。
对于忙碌运作的城市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冬日清晨。
走廊里,响起推车轮子和地面摩擦的声音,病房内,邻床大妈的鼾声断断续续,窗外更远的地方,早餐铺迎来了今天的第一声问候。
种种声音合在一起,构成烟火人间的C大调组曲,日日重复,平凡到不值一提。
但如果将范围从人间缩小到某一座小城,再缩小到半径几公里的圆圈内,会有人从清晨的第一束阳光中,觉出千丝万缕的甜蜜。
窗外的残雪还在等待融化,陈最一的生态球却提前进入了春天,墙角开出了几簇漂亮的野生花,不需要多么悠远的香气,只想偶然地出现在哥哥的视线里。
哥哥,我有一个小小的宇宙,全部,都围绕着你运作。
如果你也有宇宙,我能在其中就好了。
陈最一从被子里伸出手,细细描摹陈与桓的轮廓,哥哥的眉骨,哥哥的鼻梁,哥哥的下巴。
他全都好喜欢。
喜欢他青黑色的胡茬,喜欢他硬朗的轮廓线,喜欢他眉间的那道疤,喜欢他肌肉纹理中蕴藏着的力量,每一处都透着成熟男人的性感。
陈与桓。
我的哥哥。
我唯一的亲人,我唯一的爱人。
真的好近啊,只要扬起头,就能轻轻松松吻到哥哥的喉结,哥哥的鼻息就扑在上方,陈最一的心脏快要化掉了。
冬日天亮的晚,温存的时间似乎也过得尤其慢,陈最一依偎在哥哥胸前,转眼又心痒起来。
原本的计划里,他会穿着学生气的衣服,带着热气腾腾的早餐,像个乖弟弟一样出现在警局,然后,他会用羞于启齿的技俩,去换哥哥的拥抱,哥哥的热度,哥哥的占有。
前两者,他毫不费力就得到了,可他还是贪心地想要第三个。
在陈与桓的唇角印下一个吻,陈最一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去角落的储物柜里找他的衣服。
清晨寒气重,再加上棉布的病号服不太保暖,陈最一刚离开带着哥哥体温的被窝,就抱着手臂打了个哆嗦。
陈最一躲进洗手间,在病号服里面穿好小吊带,飞快地跑回病床上,留下一串慌乱的脚步声。
被子里暖融融的,他紧紧搂着陈与桓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胸口深深地呼吸,贴着哥哥有力的心跳,他的心跳忍不住变快。
哥哥的怀抱好暖,是他永远的避风港。
陈最一解开一颗扣子,故意把领口敞开一些,只要稍微动作,穿在里面的黑色小吊带就会露出来,要等哥哥自己发现。
?
工作时间长期不规律,陈与桓的生物钟早就乱了,习惯了整宿整宿地盯梢,白天再抽空补觉,案子多的时候,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也是常事,他已经很久没有拥有过如此安稳的睡眠了。
陈与桓睁开眼睛时,室内还是一片昏暗,他有些发懵,低下头,蓦地对上一双澄净的眸子。
陈最一的头顶上支棱着几撮呆毛,散发着不加修饰的少年气,细白手指揪着他的衣领,仰起脑袋,吻了吻他的下巴,压低声音说:“哥哥,早安。”
下巴上的触觉痒痒的,像被猫轻轻蹭了一下,陈与桓心软的一塌糊涂。
十多年前,他们还有一个名存实亡的家,他和弟弟共用一个小房间,两张旧单人床拼在一起,是这个家里仅存的一点温馨。
每晚睡觉前,陈最一乖乖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结果睡着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滚到了他的床上。
于是每天早上醒来,陈与桓看到的第一个画面,是陈最一趴在他的胸口,揉着眼睛说:哥哥,早安。
时间让很多东西变了样,那个家早已面目全非,曾经并排在一起的两张床,早在第一次搬家时,就变成了一地废木。
所以陈与桓才更加庆幸,他还能在这个清晨拥着陈最一,听到一句早安。
陈与桓的指腹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枪茧,抚过陈最一的眼角,又试了试额头的温度。
比昨天好多了,但还是有些低烧,他将自己的额头抵上去,用口型说:“早安。”
天渐渐亮了,走廊里响起护士查房的声音,邻床的大妈起床洗漱,但两个人谁也不愿动,就这么面对面侧躺着。
床帘围出了一方天地,交融在一起的呼吸,相互依偎的温存,不需要说一句话的默契,都让陈最一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有见不得人的目的。
这里有他的坦荡爱意,有哥哥的温柔纵容,是比虚构出的生态球更舒适的地方,他只想永远沉溺于此。
又过了十多分钟,陈与桓看了眼时间,拍了拍陈最一的后背。
“起床吧,披件衣服再去洗漱。”
陈最一还贪恋着哥哥的温度,见陈与桓要掀开被子下床,忙撑起上半身,拉住他的手,“哥哥,再等一会儿……”
随着陈最一起身的动作,宽大的领口向一侧滑下,露出线条精致的锁骨,还有肩上一条细细的黑色带子。
陈与桓的眸子暗了暗,把陈最一按回床上,俯下身,用食指勾住了那条带子。
“这是什么?”
陈最一微微怔住,偏头看了一眼,随即反应过来。
他握住陈与桓停在自己肩头的食指,看着他的眼睛说:“是哥哥喜欢的。”
陈最一的病号服下面藏着什么,陈与桓不可能猜不到,他的呼吸一瞬间变得急促。
他想起那个失控的夜晚,他看到陈最一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女士吊带,露出白皙的双腿,纯情又诱惑,引他犯罪,理智的那根线倏然断裂,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一齐朝下身涌去。
和现在如出一辙。
几乎是在看到那条带子的一瞬间,他硬了。
但好在,另一种油然而起的情绪,暂时盖过了涌动的欲望。
陈与桓躲闪着目光,粗鲁地整理着陈最一敞开的领口,心中烦乱无比。
“谁说我喜欢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许再这么穿吗?”
他的恼怒,一半是出于对自己薄弱自制力的反感,另一半是出于长时间的不解。
他好不容易从身为兄长的矛盾中脱身,决定要给陈最一他能给的所有爱,所有温柔,所有安全感。
可他始终不懂为什么,陈最一从不过问他的心意,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低姿态。
整整两年了,他的弟弟对他说爱,却好像对这个字眼有着某种曲解,他只是一步步引诱他,在床上一遍遍感知脱轨的欲望,非要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划入难以启齿的范畴。
这一次又会是怎样的难以收场,陈与桓无法预测。
陈最一的手钻进被窝,一路往下探,覆在陈与桓胀大的部位上,充满挑逗意味地揉弄了片刻,又往上移,去解他的皮带。
陈与桓倒吸了一口气,擒住他的手腕,“陈一一,不准胡闹。”
陈最一停下手里的动作,仰头,轻舔陈与桓的喉结,趁他放松了手腕上禁锢的力道,再一次隔着布料,触碰他的性器,感受为他而跳动的欲望。
他忽然又感觉好得意,手指停在陈与桓的性器顶端,狡猾地轻点。
“可是哥哥,你说谎了,你这里跟我说,它很喜欢。”
无辜的眼神,无辜的语气,却说着过分的话。
陈与桓的情绪很快倒戈,气愤慢慢转成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陈最一昨晚还是惹人疼的可怜模样,睡了一觉,又变回了让他无可奈何的小妖精。
既然陈最一要,那他就给。
“陈一一,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陈与桓捏着他的脸,半是责问半是妥协。
陈最一眨了眨眼,很明显,他读出了哥哥语气中的纵容,手上的动作愈发肆无忌惮,挑开皮带扣,探入了陈与桓的裤子,隔着最后一层薄薄的布料,勾勒勃发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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